第255章:来者不善
街巷之间,人声喧嚷,热闹至极。
十宁眉心里盛满了烦闷和不安,看着十宁那张绷紧的脸,苏双月隐隐涌上不详的预感,暗想大概是没什么好事,果然,离月宁堂仅有几十步之遥时,街巷间人潮似被清算过了一般,渐渐转了安静。
再离近一些时,十宁却有意无意的,想带她遛个弯。
“姑娘,那些人都看牢一般守在门口,看了只会心生晦气,咱们还是往偏门进去吧。”
苏双月刚想开口问他,但看十宁这副模样,要是知道来恣意挑事的是谁,估计早就憋不住了。她只好静观其变,随他步履匆匆地转进一条小巷子里,倒想看看是哪尊大神。
远远就见着,宁月堂侧门外,几个小药童正焦躁不安地翘首以盼。
“来了来了,姑娘可来了……”
远处出现少女窈窕的身影,一行人立刻拥上前,七嘴八舌的在苏双月面前诉苦——
“姑娘可算来了,前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药房里哪个也走不了,只能等着姑娘过来为小的们做主呢。”
月宁堂里的一个伙计一边说着险些要哭出声,一边随十宁一起,把苏双月往里带入了内堂。
十宁瞪他一眼:“就你这小子,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李叔,找我来所为何事?”苏双月撞见李志的眼神便知道不妙,淡淡地说。
身前茶水正热,朦朦胧胧的升至两人之间,李志正愁眉苦脸的,看见是她,立刻疾步走过来,“姑娘可算来了,外边的人一直在堵门呢……”一边说,一边观察旁边几个小厮的脸色,又不好失了面子,强忍着压下颤抖的声线,沉声说:“你们几个先下去。”
几个小厮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的脸色,尽管一颗心抑制不住的八卦,苏双月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他们也只有悻悻抬脚离开了。
谁知道他们前脚刚走,李志便变了脸色,老泪纵横地凑过来:“七姑娘啊,老夫真是等了您好久了,这几天六皇子的人天天来堵门,老夫这一把老骨头,真是承受不起呦……”
“独孤弋?”苏双月脱口而出,让李志顿时面如菜色,努了努嘴,眼神使劲往内室瞟。
外面都被围起来了,独孤弋这是存心不让月宁堂做生意了。苏双月心知肚明,最大的可能,现在独孤弋就在这月宁堂里等着呢。
敌人在暗,我在明。
苏双月淡然一笑,故意说:“怎么啦?你眼睛不好使?还是这里有人偷听墙角呢?”
“郡主知道本王在场却出言不忌,好大的胆子。”
内室里果然响起一个沉凝的声音,独孤弋从暗处走出来,待到苏双月若无其事地朝他看过来,独孤弋不动痕迹地,敛起了眸子里的阴恻。
苏双月道:“有人要做梁上君子,怎么反倒说别人不知轻重了?”
“姑娘,老身可就先走了。”
李志垂眼作揖,颇有仙风道骨地离开,一时内厅里只剩了苏双月和独孤弋两个人。
苏双月用平静的语气问他:“六皇子要找的是我,却把月宁堂挡在刀口上,这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知道本王要找你,自然清楚我找你所为何事。”独孤弋暗暗握紧了拳头,他要找苏双月,只来到月宁堂却没有直接去宁德侯府要人,一来是为避嫌以免落人口舌,二来宁德侯府虽在朝堂上没什么动静,皇帝却是几次三番厚待他们,如果惹出什么事端,他也撇不清楚。
苏双月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笑意若有似无的:“早就听说六皇子好算计,难不成现在有了什么新的计谋,要把民女也算计了去?”
“苏双月!”独孤弋目光幽深,“把那个孩子交出来,不然本王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双月无视对方的挑衅,他逼近一步,她便后退一步,完全不理会对方眼中的暴戾:“孩子?哪个孩子?”她挑起嘴角,“薛凝姐姐的孩子……还是你的孩子?”
似乎是断定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在月宁堂动用武力,苏双月听他说到孩子,本就心里发闷,没好气地问他。
“六皇子只当他是一颗弃子,可有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
独孤弋腾起怒火,猛地攫住她手腕:“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他就在苏府?”捕捉到苏双月眼睛里划过的片刻战栗,他计谋得逞般阴笑了起来:“限你三日内把他交出来。不然的话,本王不敢保证宁德侯府会出什么事。”
说完,倏地狠狠一推,甩手要离开。苏双月趔趄不稳,险些倒在案上。
独孤弋才迈步要走,身后却传来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他眉心一蹙,“你笑什么?”
“独孤弋,你真是个懦夫!”苏双月扶着桌角站起来,手腕上还是烧灼般火辣辣的疼痛,“可怜薛姐姐为了你独处深宫,可怜她心心念念着远远地能看你一眼就好,可怜她惦记着孩子不能安寝,可怜她喜欢你这个懦夫!”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独孤弋怒火中烧,在她劈头盖脸带着讽刺的语句里,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我见过玄朝的这些男子,却还没有六皇子这般玩.弄女子,还敢做不敢当的呢。”
“你!”独孤弋脸色越来越黑,嘴唇哆嗦着,没说出一句话,衣袖一甩,抑制不住情绪走了。
苏双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自斟了一盏茶,一饮而尽。
他这一次离开后,将来的苏府,只怕都会被她推向险路,越来越不太平了吧……
“六皇子。”月宁堂外的守军见独孤弋面色不善地从内堂出来,皆是上前迎接,刚伸出手要迎他上马车,却被独孤弋冷冷地拂开了。
“我们回府。”独孤弋面色黑沉沉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
“六……皇子!”后面一个守军疑惑着,“咱们不守啦?咱们才……”
独孤弋眼锋冷扫,把他后半句唠叨都瞪了回去。
夜风吹过皇城的街道,发出飒飒的声音。府邸里,檐下的宫灯亮了一片,女子手中提灯的火焰几番摇晃,马车行至大门时,周身俱是清凉的月光。
“琦音姐姐,是六皇子回来了。”几个小丫鬟围了上来,接过独孤弋手上的披风,却见独孤弋冰冰冷冷的,没有丝毫表情。
“六皇子。”庭院里的女子盈盈一拜。
独孤弋没看她一眼,只是问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问的,自然是薛凝。琦音见他冷漠如冰山,不禁思忖起来,答道:“姑娘最近身子恢复了,心无忧虑,心情也变得畅快……”
“那个孽种保住了,她很开心?”独孤弋眼底汹涌着未明的情绪,听到“孽种”两个字,琦音惊诧地跳了跳眉毛,心里忐忑:“姑娘知道小公子的事情,倒没有过多惊喜。”
“那你就直截了当地告诉她,那个孩子不能留,让她不要忘了自己进宫的目的,为完成大计,早些断了念想。如果她再冥顽不化,休怪我不念情分。”
琦音忍不住开口,“六皇子,可是……”
“怎么?”
“是。”
夜色团成浓墨,宫灯明明暗暗的,在宫道上亮起了一道绵延的灯河。四人抬的步辇穿过宫道入夜的淡淡薄雾,披着星零的月光,如梦如幻一般,行至薛凝的寝宫。
步辇刚停,殿内的灯树点起焚焚的烛火,薛凝正歪倚在坐榻上,美目闲闲地假寐,桌上的投影忽然一闪而过。
“你回来了?”不睁眼也知道来人是谁,薛凝沉静地开口。
“六皇子让我带一句话,你的孩子不能留。”
话音刚落,坐榻上的女子身子便陡然几不可见地颤动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和明白,”琦音眼睛里闪过一抹怜悯,“这个孩子只会是六皇子的祸害,他一生下来,就是个祸害。公子不会让他活下来的。”
“不可能……不是这样的!”薛凝突然张开眼,情绪激动,“这是他的孩子,现在他知道了他还活着……”薛凝仰头定定地看着她,眼中一瞬间就盈满了泪。这一霎那的念头,竟是要保住这个孩子,就算违逆他的心愿,就算拼尽一切,她也要守住这个孩子!
“薛凝,你真的以为这个孩子有这么重要吗?”琦音盯着她,唇齿间尽是嘲讽:“你真以为你的感情有这么重要吗?六皇子把话说得很明白,你我都是一样的,为了六皇子的大计,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可是你呢!”
薛凝不说话,陷入了深深的震惊。
琦音冷哼一声,狠狠地揪住她的双肩,将她从坐榻上提了起来:“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你现在对这个孩子的仁慈,就是一个可悲的笑话!”
“你闭嘴!”薛凝大吼,言罢,直视琦音的眼睛,眸子里盛着呆滞,和浓浓的失落。
琦音眼神冰冷,语气软了一些,“六皇子让你早做决定。”她把双手放在薛凝后肩,轻轻拍了两下,“你要以大局为重,好好想一想。”
这样虚假的关怀,只让她感觉嗫嚅着说不出话,恶心透顶。
薛凝怔怔苦笑,“我……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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