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许芮早猜到矛头在自己身上，只还没来得及具体猜是哪一个。
现在一听，再一想，其实是哪个已经很清晰了，她可没有得罪过太多人。
一个是郑家，一个应该就是郝秋的对头赵依依了。
郑家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他们家应该也不会这么费尽周折，追到香港拍几张显然是为了曝光的照片。对郑家来说，那点层次的照片还真是小儿科。
唯独在赵依依所处的环境，才懂得那种照片能发挥什么作用。
看来，赵依依已经弄明白为郝秋公关的人是谁了。
只是许芮没想到，赵依依比她还简单粗暴。
康淑娴见许芮皱眉沉思了一下，问道：“你想到是谁了吗？”
许芮点点头，也没隐瞒前情，将她如何被赵依依泼脏水，如何在公关上回击对方的事情简略的说了说。
康淑娴听完后，眉心拧了起来：“这种事你怎么不和家里说？自己冒冒然去反击她做什么？”
Amy也语带不屑，“这种小明星分明是欺负你无靠山，才敢随便拿你开刀。”
康淑娴看向许芮，似乎觉得语气有些重，又叹了口气：“我真不明白，祖孙哪有隔夜仇，你小舅舅为什么瞒着你外公你去C市的事？照我看，你这件事要是告诉外公，或者你就住在他身边的话，也就没有现在这摊子事了。”
祖孙没有隔夜仇？
许芮和外公吵起来，外公第二天能让保姆不给她饭吃。除非她去道歉，自己陈述自己错哪儿了，以后还犯不犯了。
许芮才不去，不给饭吃她就不吃，少吃一顿饿不死。
她可以吃零食，可以偷着泡面，可以溜进厨房，比饭桌上吃的还好。
何况许芮去C市的事，还涉及她跑回她爸爸身边，这简直是戳中了外公的死穴。他每次说说起她妈和家里断绝关系的事，就愤怒异常，将爸爸的人品和操守，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遍。
如果说，许芮跟着小舅舅到香港不睬他，是划了一条线的话，那许芮去C市找爸爸，并留在C市，那等于是和外公划清界限。
小舅舅真要说了，被臭骂一顿都是好的，要紧是被他记上一笔，以后都没个消停。
这世上再没有比外公心眼小，更能记仇的了。
所以上辈子，许芮最难的时候，也只想过打小舅舅电话，没想过打外公的电话。做梦也想得到，她在C落成那副样子，外公能说出什么话来。
之前在派对上，那是玩乐的心境，或许有心情能装一把可怜。
人就是这样，在真正的苦境里，反而很难低头。就像申请贫困金，拿着倒霉事侃侃而谈的反而不是真正的贫困生。
好在渡过那几个月后，有了骆家支援的那些钱，许芮也熬了过去。
不过是辛苦些，但那也是和从前比，比真正的贫困生又好很多了。
许芮这样乐观，别人看或许苦中作乐，她却怡然自得，并没有怨天尤人。
她的这一阵沉默，落在康淑娴眼里，却是另一种意思。
康淑娴连忙解释：“你别误会，舅妈不是不愿意你在香港住，只是像这种时候，你在内陆遇到麻烦，舅妈很难帮得上手。”
Amy也说：“是啊，如果是香港的哪个小明星，反倒好办了。”
许芮当然知道康淑娴是有感而发，即使是真不喜欢她在香港长住，也不会直白说出来。何况，她说得没错，赵依依在内陆发展，她的确很难帮上忙。
虽然难，但是康淑娴还是开口道：“你要是不愿意和家公说，我就找几个高层太太饮茶，另想办法，就是周折点。”
“谢谢舅妈，不用那么麻烦吧？”
许芮很感激她这份心意，本来照片清理了，这事和祝芸芸关系就不大了，全是她一个人的事。
康淑娴顿了顿，“你和我说什么谢，难道我看着你被爆丑闻吗？”
许芮抿了抿唇，“现在照片已经清理了，她也抓不到什么把柄，还能爆什么丑闻？”
Amy笑了，“Sherry你是大小姐，不知道这个圈子多乱。就说前些日子为争一个角色，有两个花旦对撕。真撕，脸都抓花了，另一个还去导演那‘送外卖’……”
康淑娴冲她摇了摇头，“你和Sherry说这些做什么，内陆或许没那么乱。”
Amy耸耸肩，“谁知道，不过防着点总没事。当然了，要是祝先生说句话，Sherry就完全不必担心这些小事了。”
许芮还是不想求到外公那里去，而且一说就暴露她在C市，找过爸爸，也留在奶奶身边了。
很多麻烦。
上次电话里看着，外公也不像生病的样子，这就够了。其他的要是再掺和上，肯定被他管到束手束脚，两人多说几句又会是一顿大吵。
远香近臭，就这样吧，上辈子不也挺好。
许芮连那一百万零花钱都退了回去，但那样的话，外公肯定会气死。虽然她有点想看他暴跳如雷，但是想到那晚外公的反应，她又收回这个念头了。
祖孙或许没有隔夜仇。
但是她和外公还是远着点好，偶尔问候还能发现彼此闪光点。就像派对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感动的。
这件事许芮当是揭过，在祝宅吃过晚饭后，佣人已经将她所有那些购物品全部整理好。足足装了几箱，幸亏是头等舱，不然肯定超重。
从香港回到C市后，许芮又派了一次圣诞节礼物，家里几个，还有别墅的邻居都有。
虽然有许芮和夏诗雅联络安排，麦思燕去上学后，季菊芳也和周围的邻居打过几次牌。但是她并不习惯，还是想着要跳广场舞，不然就在家里忙活，看几本书。
许芮看出奶奶无聊，提议道：“之前你不是说表叔那的果园很好吗？池塘里还有很多鸭子，杀一只吃还挺肥听爽口……要不，你去表叔那住一阵？也有些亲戚熟人陪你说说话。”
季菊芳觉得孙女上高中以来，越来越懂事体贴了，不觉笑了。
她拍了拍许芮的手，“我们平日走动也不太多，忽然过去住着，多不好意思。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就在小区里散散步，也挺好的，这里环境很好。”
许芮吐了吐舌头，“我说要养只大狗陪你散步，你又怕，外边遛猫遛狗的也多，只怕你也不敢常去。”
季菊芳被说中了似的，笑了笑。
许芮忽然想到上辈子，奶奶被她操劳大病一场后，身体就远不如从前，生活质量更加也说不上多好。她心里一直挺惭愧，重来一次，自然想让季菊芳过得自在开心点。
“好了，你别不好意思，之前小马哥载你去乡下，他们有不欢迎你吗？”
“那倒没有，我们农村人好客。”
“那不就结了，你这次多带些礼物，就当去看看亲戚们，顺便住几天。腻了再接您回来，又不远，多方便。”
“远倒是不远。”
季菊芳有些犹豫，说是农村，其实就是郊区外的乡下，的确不远。
而且，许芮爷爷没过世时，他们退休后也在乡下住过，那里还有房子，周围又是熟悉的人，比教师公寓那儿也相处得舒服。
许芮知道奶奶一向比较优柔寡断，未必是不想去，毕竟这小区虽然好，但是人家的老太太和她不一定有话说。
这里是C市最老也最好的别墅群之一，换言之，这里住着的都是有钱很久了的家庭。
许芮也拿主意惯了，“就这样吧，我安排，我给表叔打电话，我送奶奶去，您晚上就能吃农家饭了！”
不过，从香港回来已经是上学日了，这些也只能留待放学后了。
圣诞节的礼拜一，教室里的气氛还很是欢腾，布置的彩带、圣诞海报都还没撕掉，许芮也收了一沓的圣诞卡片，又回出去许多圣诞礼物。
没错，飞机上的免税品，不少就做了这个用途。关系好的，连对方父母也送了东西，好在现在虽然任务升级，赠送频率也加多了一些。
许芮贪心不足蛇吞象，“什么时候礼物能送陌生人就好了，最好次数不限，还不需要冷却。我就去开微博搞转发抽奖，肯定弄成个大V，以后账号能买上十万呢，还能做广告。”
对此，系统1212表示：“贪心不足蛇吞象。”
许芮挑挑眉，就算蛇吞不了象，她也可以蚂蚁搬家，一点点吃光这些钱。
系统1212：“放马过来。”
许芮桀桀暗笑，“呔，接招吧！”
她和系统脑内瞎贫了几句，就被一班同学七嘴八舌的打断了。
“芮宝贝，你圣诞节不是去香港什么派对了吗？好不好玩，在哪个酒店？”
“是啊，我圣诞节也去香港了，还看到‘千个圣诞老人慈善跑’了，好有趣啊！”
“是啊，快给我们说说，卢老板不是最能烧钱了吗？”
原来这会儿是课间，大家正三五成群的讨论，圣诞节都去哪儿玩了。他们讨论得正起劲儿，自然也不会放过许芮这个话题人物。
有同学发出嘘声：“卢老板哪有我们祝大小姐烧钱，你们看微博了吗，前天晚上有个热门，说是许芮在飞机上买空了全飞机的免税商品！”
“不是吧？飞机上那本目录我知道，东西不少呢！”
“是真的好不好。可惜那条微博现在删了，找不到了，但是评论我看了。有刚好那个航班的，说怎么买什么都被空姐通知卖光了，差点投诉航空公司呢！”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投向许芮。
许芮无奈的说：“没有那么夸张，我就是多买了一点，这不是送圣诞礼物吗？你们收的，不就是我在飞机上买的嘛，因为很方便，就直接在飞机上买了啊。”
同学中一片哗声，好在大家家境也都不差，重点很快转移了，“真是服了你哦，香港是购物天堂，你不在香港买，在飞机上买，那少了多少乐趣啊！”
这时，夏诗雅走进了教室。
她刚好听见了几句，就将围在她课桌的人拉开，没好气道：“显然芮芮是为派对去的呀，再说她在香港待过，还没买过瘾吗？让让让让，快上课了！”
众人一哄而散，许芮却看出好友心情不好，她拉着对方的手问：“怎么了爱妃？谁惹你不高兴了？”
夏诗雅支着头，一脸忧伤，“我爸刚刚来学校了，直接和老师谈了出国读书的事。”
“高一第一个学期还没完呢，怎么就出国？”
许芮说完，又想起来，还真是出国了。
上辈子这会儿，应该是许芮倒霉的时候了，夏诗雅帮了她几回，然后家里就安排出国了。好像是对她的成绩和表现忍无可忍，于是找了寄宿制中学送出去了。
一开始，夏妈妈还过去陪读，不过效果不佳，后来夏诗雅也只读了个不太好的大学。
许芮有些舍不得，不过对好友的情况来说，早点出国也好，不然连语言都跟不上。
夏诗雅就更舍不得了，国外虽然天高皇帝远，但是妈妈跟着陪读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爱，我看是无力回天了！”
夏诗雅长叹了几声，哭唧唧的抱着许芮，“不管了，你们几个这几天都要多陪我，说不定过完新年我就要和你们天各一方了，嘤嘤嘤。”
许芮好好安慰了她一番，又鼓励她加油，不过今天放学她还有安排，只能明天聚会了。
不过临到放学，又有人找到了许芮，是文娱委员肖潇。
她拉着许芮不放，表情夸张的说：“芮芮你必须答应，你不能光顶着班花级花校花的名衔，拿着荣誉不干活，不为班上做贡献啊！”
许芮被这大帽子一扣，都懵了：“这是要我去炸碉堡吗？”
肖潇“哎呀呀”一声，“我哪儿舍得啊，这不之前叫你演新年话剧，你推了吗，后来隔壁班黄嫣然顶上了。结果这两天她阑尾炎，直接手术住院了，朱丽叶角色又缺了！”
像是怕许芮又拒绝，肖潇连珠炮弹似的说：“你不能拒绝，你拒绝就没人了，我到哪儿再补上一个英文又好长得又好的？”
许芮乐了，“学校礼堂那么大，台上的人长得好不好哪看得清，少忽悠我。”
肖潇说出了重点，“问题是英文好英文标准英文贼溜英文口音好，够了吧，大小姐，快说你愿意！”
许芮投降，“安啦安啦，我知道啦，彩排和录音的时候通知我。”
“那就这么说定了！”
肖潇抱着她亲了一口，欢快的跑开了。
许芮其实一直喜欢参加学校、班级的活动，如果学校也评社会活动家的话，肯定有她一份。不过之前会拒绝，是因为她沉迷和大明星的同居生活。
但是最近郝秋的演艺生涯有起色，陆续通告多了起来，怕打扰到奶奶，也就搬离了小区。
许芮虽然不舍得，但也挺为她高兴，自然也有时间和意愿参加学校的元旦文艺联欢会了。
这天放学，许芮陪着奶奶去了趟乡下，车上也听奶奶说了许多过去的生活。
“我和你爷爷都是清泉乡长大的，那时日子多苦啊，一分钱掰开做两分钱花。有几年啊，山上连野果子都被摘干净了，你爷爷家情况好一点，就偷家里的米给我吃，回去挨打也不吭声。”
许芮忍不住惊讶了一下，“原来奶奶和爷爷是青梅竹马啊。”
季菊芳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很怀念：“你没见过你爷爷，他是个顶好的人，什么事都为人着想。我们一起从乡下考进城里读书，又一起当了老师……不知不觉的，大半辈子就过去了。”
许芮听完这段故事，不由扬眉一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真是不一样。”
季菊芳也这么认为，轻声感慨：“有时候想着，这辈子能遇上你爷爷，也是知足了。”
许芮听到一向内向含蓄的奶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笑了。
比起外婆和外公，像爷爷奶奶这样相爱相伴，真是好。
或许也有青梅竹马的加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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