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尸潮再临（2）
“停止炮击，全体等待机会后撤！”
斯诺尔顿小镇上已经有几近半数的房屋被尸潮摧毁，硕果仅存的几枚巨炮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地朝着四面八方开火。在持续不断的猛烈炮击下，程东的声音瞬间便被巨响所吞没。
“高乐，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联系到镇上的其它人！”
械骸的尸水与程东周身喷薄的鲜血混迹在一起，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恐怖且狰狞，翻飞的血藤因为喝饱了鲜血而显得更为殷红。
程东回望着四处绽放的榴弹花火，械骸和镇上其它年轻人的残肢被一同炸上了天，没有蜂王的蜂群，混乱嘈杂各自为政，一切都乱了。
高乐的语气中同样充满了绝望：“这里的核心能源不是电力系统，我是真的帮不上忙啊！”
“那当时镇长是怎么指挥全镇迎击尸潮的！”
“三点钟方向，指挥部！”
高乐在脑干终端的全系影像中打上了红色的信标，那里不单单是指挥部的所在，甚至还有两个年轻人正在奋力地同一尊金属巨像撕斗，“那里有扩音喇叭，字面意义上的扩音喇叭……不通电的扩音喇叭！”
“一定要保护住指挥部，镇长大人回来的，只要斯诺尔顿能够得到统一的指挥，击溃这群械骸就不是难事！”
这两个年轻人已经解开了蒸汽臂铠上的全部泄压阀，黄铜色的臂铠甚至已经散发出了盈盈红光，他们两人的双臂已经被炙热的金属灼得冒起了阵阵白烟，可依旧没有后退半步的打算。
说话的人，正是老约克逊家的侄子，法奥尔斯。
那尊十几米高的类人型金属造物甚至根本没有将面前的两个年轻人放在眼里，沉重的履带轰鸣着向前推进，瞬息之间便要碾过指挥部的地下堡垒。
【嗤——】
蒸汽臂铠的档位全开，两个年轻人拼尽全力地高高跃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着巨响坚实的躯体砸了上去。
可换来的只有一声可笑的金属铮鸣，像是顽童用竹竿敲击排水管一样，两个人被应声弹飞，而那金属巨像的铁拳也几乎与之同时摧枯拉朽地砸了下来。
“一切都完了！”
法奥尔斯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他能感受到自己身处的世界正一点点的被黑暗吞噬，身边的土地震动，砂砾与尘埃飞扬。
【轰隆！】
他的耳膜都要被这声巨响而震碎，头顶上似乎有碎石飞溅，等他张开眼睛时，自己则正处于一大团红色藤蔓的笼罩之中。
在他的面前，正站着一个浑身鲜红的男人。
是程东。
“终于找到你了……”
那男人的身体上正不时地涌现着肉芽一样令人头皮发麻的藤蔓，像毒蛇，像血管，像是只炸了毛的野猫，“我总算来的不算太晚……”
那男人的声音冰冷，此刻正背对着二人，看不清五官。
“你……真的是程东？”
“不然呢？”
巨像的重拳再度挥动，被这男人轻巧地避开。左肩上迸射出的血藤更是瞬间缠绕上了巨像的胳膊，随着这尊金属巨像的奋力摆臂，程东整个人都像是荡秋千一样霍然被甩到了天上，在此同时，他身体之中的血藤爆起，恍若章鱼的触须一般将巨像的头颅死死地裹住。
“开！”
万千枝杈在血藤的末端暴涨而出，剑雨刀山一般地将那颗硕大的头颅切割成了数段，金属巨像的身躯在一阵剧烈的挣扎过后，终于像是耗光了电能的玩具一般，停止运动。
从出手，到结果了这个可怕的巨人，程东竟然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他把头漠然地转向不远处，这样的怪物，还有两个……
法奥尔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程东的眼神，同样像是在看待怪物一样：“你……”
“我是义体人。”
“不，我的意思是……”
震惊之余，法奥尔斯还不忘把身边的年轻人搀起来，在应对不停涌上来的械骸之时，程东抽空瞥了二人一眼，那个倒下的年轻人他也认识，正是早先带他们进入小镇的姑娘，尤格尼塔。
法奥尔斯胡乱地用胳膊肘擦了一把脸上的浊血，接着道：“你这是现原形了？”
“现原形？什么意思！”
“联邦的传说啊，你不知道吗？”
有了程东的加入，两个年轻人作战时的动力明显大了不少，臂铠挥下，颅崩骨碎，“又东三十里，曰青丘之山，其上有兽焉，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
“你说我是狐狸精？”
“不不不，这是我叔叔给我讲的故事！”
法奥尔斯得意地朝着程东使了个眼色，“他说创世之初，有那么几头蕴含洪荒之力的大怪物，尾巴越多越厉害，简称为……尾兽。其中九尾是最常见，也最凶暴的一只，史称【九喇嘛】，而在它之上的，甚至还有个十尾。能够使用它们力量的家伙，被称为【人柱力】，刚才我看你身上竟然冒出了这么多尾巴……少说也得有几百条了吧？你的尾兽是什么？刚才那叫做【尾兽化】对吗？”
“你是……再和我说天书吗？”
特化出的血藤已在其尖端变黑变硬，像是绳标一样当空舞动，已经几乎被械骸所盘踞的指挥部上方，立刻便被其清理出了一条血路，“什么喇嘛和尚，什么尾兽化？这是我的身体，被尖塔改造过的身体……”
【那个小子的叔叔看来也是个动漫宅，如果我的数据没错的话，他刚刚和你念叨的那一串话，应当是出自21世纪的日本番剧——火影忍者。】
高乐在脑干终端玩味道，【说起来，我也挺喜欢那部片子的，我比较中意带土。琳，我要创造一个有你的世界！啧，痴情的小伙子……】
“你们两个家伙有毛病吗？”
程东无奈地对着脑干终端的高乐嘶吼，“现在咱们在拼命，OK？这座小镇随时随地都会被械骸冲毁的，OK？”
【有你呢，怕什么？】
高乐倒是所在程东的眼眶子里，显得怡然自得，【你不是还有必杀技没用过吗？就是当初在中央广场上用过的那招？几千个全副武装的机械傀儡都能被你干掉，更何况这些无知无识的行尸走肉了！】
“不是人柱力吗……”
法奥尔斯的眼神稍稍一黯，转瞬却再次高声道，“我知道了，是赫子对不对！究竟是鳞赫还是尾赫呢……按照你的能力来看，应当是和金木小天使一样的鳞赫吧！能够操控这么多赫子，难道你已经成为了赫者吗？”
“所以……赫者又是个什么东西？”
械骸尸潮在程东的进攻下卑鄙得节节败退，可无奈身后的这个男孩偏偏左一句右一句地尽是说些个他听不懂的词汇，“我再说一遍，我只是个被尖塔改造的倒霉蛋而已，我没有什么尾巴，也没有什么狗屁鳞片！”
【东京喰种，同时期上映的另外一部日本番剧，他刚才跟你说的小天使，全名叫做金木研，这部片子也不错，有时间你可以看看！】
“我他妈现在是让你们来给我推荐动漫的吗？”
不远处的两座巨响似乎终于发现了活跃在战场中心的程东，此时竟也缓缓地朝着三人的方向驶来，程东如临大敌一般地迎着巨响昂然而立，将那两个年轻人牢牢地护在身后，小声道，“一会等我口令，冲到指挥部里告诉全体成员停止炮击，这群该死的怪物……交给我一个人就够了。”
“怪物？”
一直沉默不语的尤格尼塔小声道，“你凭什么断定这些械骸就是怪物呢？”
这个女孩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忧郁且悲伤的气场，程东不知道她话中的含义，所以只能暂时地保持沉默。
女孩接着道：“看到了吗，这些东西会流血。”
程东的心脏仿佛中枪一样，莫名地抽紧，可是仍旧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幽幽道：“电影里的丧尸一样会流血，那又怎么样！”
“可是电影里的丧尸会流泪吗？”
尤格尼塔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们成功抵御住了七十九次尸潮侵袭，小镇在被逼无奈之下，曾经启动过十二次【蒸汽团】……我们干掉过无数只械骸，我曾经亲眼见过，这群械骸在对着我哭，它们会流泪！”
死人当然不会落泪，刚刚制造完成的仿生人躯体同样不会。
尤格尼塔的一番话，让程东不禁脊背发凉，这让他又想起了那个名字。
提线者。
莫非械骸对于小镇的侵入，也是公司所布下的棋局之一吗？
想到此处，程东不由得抬脚将身边的一只械骸挑起，翻了一面，一眼看下去，他浑身的汗毛都以不自觉地炸了起来。
这只械骸的后颈处，有一个拇指大小的明晃晃的凹槽。
刻度卡槽，这家伙莫非是正常人？
【吼——】
两只巨大的人形造物已经缓缓推进到指挥部正前方，五米的距离，足够程东为这两个年轻人争取时间了。
“关于械骸的事情等会再说……”
满身血藤再一次喷薄而出，弓步，猫腰，血藤招展，程东低声对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嘱咐道，“等下在我动身之后，务必要在三个数的时间里钻进指挥部，把我告诉你们的话传达给所有人，听明白了吗？”
“嗯！”两个年轻人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
话音落地，程东即刻箭一般地冲向尸海当中，“动身！”
无数蹒跚的械骸狂啸着冲向程东，他似乎真的看到了，这群械骸在哭。
“哥哥……”
在漫无边际的尸潮当中，程东的身躯就像是大海当中的砂砾一般，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这些泛着金属光泽的怪物，瞬间便将他的身影彻底淹没，而在他的耳畔，正不时地回荡着同一声低语。
“哥哥……”
提线者……是我妹妹？
距离指挥部不到五米的距离，突然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骨苏的暴响，数以万计的血色藤蔓恍若利剑钢矛一般地向四面八方暴涨而出，械骸也好，巨像也罢，就连那一幢幢低矮错落的洋房，喷吐着火焰的炮台都瞬间被这些殷红的藤蔓贯穿。
地狱般的胜景之下，只听一个男人带着哽咽沙哑的低声念道：“我的妹妹，果然在你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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