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历练
华凝回到舍苑后，便开心地解开令牌。看了好一会儿，才把它放进衣服中。
三日后，历练便开始了。十六名弟子拜别众长老，便离开了昆仑山派。
华凝下了山，却不知自己该去哪里，想到了天晴，她叹了口气，也不知天晴怎么样了。她本想去看一看天晴，但却又忍不住想起了父亲的那张脸，华凝不由一阵心痛，又想到二长老说过天灵派已经解散了。
父亲和天灵派掌门谢道长是好友，天灵派解散，也不知陆府会怎样。
想着，华凝便偷偷地去了永寿镇。可永寿镇上的陆府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一座空宅。
这样也好。华凝心道。
离开陆府，华凝又一路朝南走去，不知不觉天色已黑。只是荒郊野外，华凝只好飞上一棵树，准备休息，却突然发现前面火光冲天。
华凝走近。村子里横尸满地。她不由一阵惊慌。蹲下身去，那尸体不是被一掌穿心，就是被掐断了脖子。定然不是人力所为。
突然，华凝隐隐约约听到哭声和嚎叫之声。便赶了过去。
一白衣女子满脸是血正一步一步地走向两个妇人。两个妇人下破了胆，苦苦地哀求那白衣女子不要杀自己。
正当那白衣女子伸出沾满血的双手要攻向那两名妇人之时。华凝飞身而去，将白衣女子击落在地。
白衣女子痛苦地起身，有些恼怒。华凝看了过去。那白衣女子虽已成鬼，脸色却不苍白，虽然满脸的血迹，却并不骇人。
“修仙的？你要多管闲事？”那白衣女子愤怒道。
那两名妇人一听说华凝是修仙的，齐齐地爬过来想要寻求庇佑，嘴里还念着：“仙家，仙家救我。”
眼瞅着就要爬到华凝脚边，华凝嫌恶，飞身到了别的地方。又看向那白衣女子。“仙家非是要多管闲事，只是仙家向来信缘，今日遇见便是缘份。你们且说因果，我来辨别是非。”
那女鬼笑道：“我为人时无人问我苦，我为鬼时神仙来问我为何恶。哈哈哈哈哈，当真是可笑。”
说着，那鬼女便向华凝扑去。华凝飞身，不出几招，便又将那鬼女打落在地。“官家主人间，仙家只管不属于人界的东西。你为人时有怨，自当说与官家听，而不必怨恨仙家。”
“官家？岂非天下乌鸦一般黑。”那鬼女又笑了
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笑够了，才道。“我幼时家贫，贫时受人欺。父母不相问，兄弟不相知。可到了成年，兄弟要成婚，却无钱来娶妻。父母便将我嫁给了城南富家人。城南富家人品性不好，人尽皆知，所以附近村落更是无人敢将女儿嫁去。”
“可是我的父母为了钱银还是逼我出嫁。到了夫家，我从不行不良之事。可婆婆却对我又打又骂，全然没有把我人看。小姑子也经常使唤我打骂□□我，我忍了。就连丈夫时常夜不归宿我也忍了。可是她们变本加力，连在我怀孕了时候也不放过我。”
那女鬼绝望道：“那天，她们踢中了我的肚子。孩子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所以我跳进了河里，可心怨难散，我忘不去仇恨，执念太深，也淌不过黄泉。鬼王见我命苦，便放我回来寻仇。”
那女鬼刚说完，那对妇人便慌张地大叫道：“仙家，仙家不要听她一面之词。是我们花钱买了她。孩子的事儿也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不小心踢到了她的肚子。谁知她，那般娇弱。仙家，仙家您一定要救我们。”
华凝听完，凝了凝眉。伤人婴孩于人世乃为大恶，她们竟说得如此轻松。
那妇人看华凝有些迟疑，忙道：“仙家，仙家。你们仙家不就是要除魔卫道的吗？她是厉鬼，她是厉鬼呀，快杀了她，快杀了她。”
听此，华凝顿时冷若冰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理所应该。坏人知错悔过，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是像你们这种连错都不自知的人，便是千刀万剐，也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那对妇人听完，便哭了起来。“仙家，仙家你不能这样。”
华凝也没看她们一眼，而是看向女鬼道：“因果报应，她们自会受到千倍惩罚。你又何必亲自动手？况且鬼祸人族是逆法，地狱之火会焚尽你的每一方魂魄，届时你受的苦，会比生前痛苦千倍万倍。”
那女鬼笑了笑，道：“我知道，鬼王已经同我讲过了。可是我恨呀。恨到发疯，恨到想把他们每个人剥皮抽筋。”
“好。”华凝道：“今日之事，我全当自己没有看见过。但是你也不要殃及无辜。”
“我自不会找无辜之人的麻烦。”那女鬼道。
“那便好。”华凝说完，便转身离去。
“仙家，仙家，你见死不救，枉为仙。”那俩妇人急道。
华凝回头：“仙家问因果，明是非。我说过，这世上没有什么理所应当，仙家自然也可见死不救。但仙家见死不救，按仙法，当受三鞭。”说着，华凝幻出剑，腿上一道，胳膊上一道，肩膀上一道。三剑划过，有血渗出。华凝看了看那对妇人，便转身没了踪影。
那女鬼朝华凝离去的方向拜了拜。一掌打穿了那妇人的胸膛。
……
华凝受了伤，又行了一夜的路。到了平安城时已经十分疲惫了。清晨的平安城起了大雾。说来也怪。现今已是四月，春暖花开。怎么会有雾天？
但是华凝实在是太困了，便找了一间客栈住下了。
客栈的主人十分好客。
“姑娘这一身装扮，可是仙家？”
“正是。”
那店家笑了笑道：“那我这边吩咐厨子给姑娘您准备些素斋。”
“多谢。”
过了一会儿，小二不仅送来了饭菜，还送上了金创药。
华凝用过膳，洗漱完，又上了药，便直接睡下了。这一睡直接又是第二日晌午。
用过膳，也是无聊。华凝便去了集市。
“姑娘，看看我这钗吧。”有妇人道。
华凝上前，拿起一把钗：“这把怎么卖？”
那妇人笑道：“姑娘是外地人吧。我这钗，做工精细，姑娘眼光真好。”
华凝舒了舒眉，这一般都是卖家想把价钱提高卖的说辞。莫非，她想将这钗高价卖给我？
怎料那妇人道：“我这钗，三文钱。”
原来只有三文钱吗？华凝掏了钱，便拿了钗走了。事后又一想，自己又不戴钗子，那买钗子做甚？
街边有卖豆浆的小商贩，华凝突然想到永福村也有卖豆浆的，以前自己总爱去买。
“小姑娘，要豆花吗？”卖豆浆的妇人道。
这话不是对着华凝说的，但华凝还是望了过去，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正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豆浆，点了点头：“可是，可是我没有钱。”
华凝正想去付钱。那卖豆浆的妇人盛了一碗豆浆，给小女孩道：“没关系的，这一晚，婶婶不要钱。”
女孩开心地接过碗：“谢谢婶婶。”说着，就抱着碗起来走了。
华凝笑了笑，人间有冷也有暖。总归，不算很差。
想着，华凝上前要了碗豆浆。
……
华凝走在长街上，不得不说，平安城是她见过最和睦的城，民风淳朴，百姓和乐，真是难见。就连街边行乞的人，也会有人给掏文两，而且，那蓝衣女子出手阔绰，一给便是十两，真是富贵又心善。
华凝逛着集市，集市上琳琅满目。有一家卖衣服的铺子，华凝看着衣服漂亮，便走了进去。
刚进去，便有主人热情地问：“姑娘来看衣服呀，若有看中了的，可以到里面试试看合不合身。”
“多谢。”
衣服是五颜六色，款式也好看。可华凝都没有看中，刚要离去，她却看到一袭蓝色的衣衫，不由又看了过去。
这蓝色的衣衫很甚是美艳，也正是如此，华凝才却觉得它非是人间之物。
“姑娘可要试试？”那店家问道。
华凝点了点头。穿上那身衣服，便有店里的姑娘帮她梳了妆。然而她本只是试一下衣衫，来确定它是不是人间之物，但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她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件衣服和自己以前的一件衣服很像，可是……她却想不起来那衣服的模样。
“黄泉之路念因果。莫非我和他真有前世？”华凝心道。可人不过一世，仙死即成烟。又何来的前世？
东灵神君看着天地同心镜中的这一幕，颇为好奇：“叠梦，那幻境里的女子是你吧？”
叠梦点了点头：“是我的一缕灵识。”
“你的灵识？你把它放幻境里作甚？”东灵神君不解道，叠梦可不像是那种做事不计后果之人。
“天君曾问我要过一件衣衫，他说过日后会答应我一件事。我想，既然他将那件衣衫送予了华凝公主，那这件事情，要华凝公主来替他完成，也无不可。”
叠梦道：“我知道这幻境结界，本是由灵遥仙君的一缕灵识撑起的，而我的灵识只会冲乱她的灵识，但请东灵神君放心，我的灵识不会存在太久。”
叠梦这样说，明辄便安了心。想来是叠梦在施咒时加了什么灵识破散的法咒。但他依旧不能理解，叠梦为什么非要放一缕灵识在幻境里。但是想了想，东灵神君还是没有问出来。
……
华凝一身的衣衫，惹得众人相继看来。华凝察觉后，便有些不自在，她刚要脱去衣衫，便有另一位蓝色衣衫的姑娘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衣衫穿在姑娘身上竟如此耀眼。”
华凝看了看那女子，那女子岂不正是街上那位出手阔绰的姑娘。“这件衣服，可是姑娘你的？”
那蓝衣女子笑了笑：“也不算是我的。我答应了一个人，要送她一件衣衫做见面之礼的。所以这件衣服，应该说是她的。但既然我与姑娘你有缘，那这件衣服就送于姑娘你了。”
“那位姑娘若是知晓了此事，会很难过吧？”华凝道。
“她不会计较这些。”蓝衣女子笑道。
可华凝却没有给她留情面：“姑娘的言词，漏洞百出。”华凝言下之意，她不信她的话。
那蓝衣女子先是愣了愣，而后笑了起来。“姑娘可相信缘分？若是信得过我，不如过府一叙。”
“多谢。”
华凝随姑娘来到安府。才知，那姑娘竟是平安城郡守安怀之女安安诺。
安诺吩咐丫鬟们上了茶。道：“我日日浑浑噩噩，夜夜失眠，心有不安，却不知为何。有一日做梦，梦中一位蓝衣的姑娘说可以为我解答。我梦醒后，屋子里便出现了这件蓝色的衣服。所以，我便将衣服放在城中最大的衣坊中，等着有人来寻它。”
“那你怎知，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直觉。”安诺笑道。
这两个字让华凝无话可说。“你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每日里都过得浑浑噩噩的？”
安诺摇摇头，一脸迷茫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仿佛一下子忘了很多事情，可每件事情却又历历在目的感觉。有的时候觉得很熟悉，有的时候却觉得很陌生。”
“熟悉的是哪些？陌生的又是哪些？”华凝问。
“我今日看到一个乞丐行乞，我走过去给了他十两银子。这个场景似乎发生过很多次。但我虽见过他两次，给钱的，我清楚得记得只有这一次。”
华凝疑惑了片刻，这种现象，的确少见。“是不是，你最近太累了？”
安诺摇了摇头，又道：“我还时常梦见，在月色清冷的夜晚，城里尸殍满地，血色凝紫，满城尽是血腥味儿。就像真的一样。”
华凝愣了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莫非是她看到过什么，才会梦到这些？“这城里，可曾发生过什么怪事？”
安诺摇了摇头：“我自幼便居于此，从未听闻有什么怪事。”
“罢了。姑娘可许我暂住府中？”华凝道：“若是有什么异常，我能及时相助。”
“当然。”
说着，安诺就给华凝安排了房间。还把那件蓝色的衣服带了过来。“既然说要送给你，就送给你吧。”
“修炼之人，只穿素衫。”华凝道。
“那你收藏起来也不错。”安诺道：“也算是，你帮我，我的心意。”
华凝心里也是喜欢那件衣服，既然喜欢，推推拖拖也不好。华凝想了想，便道了声“多谢”，而后收下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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