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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4章 整饬卫营


  但他们的‘好’日子才开始,孟州卫的优势饷银不是谁想拿就能拿到的,要通过考核签为‘正役’才能拿到全年48两银子的巨饷。

  ‘全卫军兵不论正役、预役,于两个月后进行识字考核,每日必须识10个字,每月识300个字,两个月要认识600个字,考核不达标的,正役撤为预役,预役赶出‘预营’,再次月复考,达标者可签正式军籍,复核仍未达标者,只能去‘预营’为苦役兵,凡孟州卫军虞侯以上必须识文断字,不识字的请自辞,升职晋级则优先考量识文断字者……’

  很多草根英豪,只有武勇,却能封侯拜爵,你问他识几个字,他真的未必能识得几个,有句话讲‘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

  不识字不粗通文墨,你就不懂一些大的道理,跟你讲都是对牛谈琴的,这样的人,不知为国为公为民为社稷的正义何在,如何能忠心?

  对煌煌正道都无一丝敬畏之心,就觉得自己武勇盖世能杀人,老子不听你的又如何,来战?

  历朝历代这样的‘勇夫’还少吗?不仅不服你,还睚眦必报,阴私算计,甚至临阵反戈予你致命一击,什么皇图霸业都要变成草灰。

  兵不在多而在精,什么是精兵?

  精兵不是说武力有厉害的兵,而是知理知义有识有慧的兵。

  不识字?



  识字很难吗?

  其实真的不难,大家都是成人了,一天识10个字难吗?

  也许有点难吧,但你不去识他,你就要失去你安身立命之本。

  不识也得识,陈钦使逼着你去识这个字。

  ……

  “老大,请先生吧,每日要识十个字啊,可要了我的老命了。”

  邢骛邢骜哥俩最头痛的就是这个。

  覃瑞、孟节、林肃他们都是粗通文墨的,这次脱颖而出的十大军虞侯中就是邢氏兄弟俩不识字,其它八个俱都粗通文墨。

  覃瑞一琢磨,是得请‘请先生’了,连同他们几个也要补补呢。

  “大哥,听闻初试之后,半年还有一大考核,就是针对半年以上的老兵呢,人人要识干字以上,否则还要裁为‘预役’……而军虞侯以上的若不识干字以上,也就做到头了,再不能升任更高官阶……”



  “干字,我勉强也识得,”

  不愧是老大,覃瑞还是最通文墨的那个。

  孟节和林肃也勉强能识五六百个字,再多也不识了,其实古时代常用的字约摸也就两干来个,连生辟罕见的都算上了,一般来讲,能识干字者就不是文肓了,大抵什么通报官书牒文都能看得懂。

  “诸位贤弟,交来要独镇一方,若不识字,碰上机密军情,不可示人的尔等又当如何?为将者,当识字,诸多兵书战策也要加以精研,封侯拜帅又岂是简单的事?每日里请先生多教教,还是能挤出时间识些字的,若尔等几个甘心屈居人下做一辈子军虞侯,我就不说啥了……”

  “呃,大哥,不就是识字吗?请先生来好好教我便是,我就不信,它认得我,我不能认得它?哈哈……”

  邢骛邢骜自然不甘心只做个‘军虞侯’,听着似乎有小威风,其实就是营伍中的兵头小队长,威风个屁啊?也就比什长强那么一点。

  ‘军虞侯’上面有‘都军使’、再往上‘兵马副使’‘指挥使’。

  当然,象‘什将’‘营将’之类的也都是卫营中的小兵头子,待遇仍是不及‘军虞侯’,毕竟‘军虞侯’是职,什将营将都是‘虚衔’。

  孟节脸够黑,幸运被陈钦使点中,挂了个‘军监处’的军监使,但只是临时的,正式调整之后谁当这个‘军监使’就好说了。

  “老大,那个裴域不得了,怕是你最强的对头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不缺斗争。

  所谓的‘对头’其实在这里指的是‘竞争对手’罢了。

  覃瑞微微颔首,“此人看着年轻,却有些底蕴,但他毕竟面稚年轻一些,于行伍之中未必有几多谋略,武艺高强并不代表他智勇双全,倒也没甚干碍,尔等几个不要尽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做好各自的事吧,咱们那位陈钦使眼里可是不揉沙子的,你们几个一定要牢记‘军法’规条例律,别的不懂可以将就,这个必须都给我死死背会了……”

  “诺。”

  孟节亲自监斩了七个不法军兵,心下更是有数,唯军法不可违也。

  老三林肃道:“陈大人主讲‘军旗’‘军礼’,我还是未太懂,大哥你再给说说……”

  “是啊,大哥,我也不太懂。”

  老四邢骛、老五邢骜也凑趣的把目光都望向覃瑞。

  便听覃瑞道:“大人这是要凝聚军心,他,是真正懂军的人啊,不愧是‘武陵侯’的外孙,将门虎子,未夸张半分,我等不如多矣,最关键的一条,陈大人把军心与民心搁在一起,正暗中契合那句得民心者得天下的史鉴名言,如此观来,大人其志不小。”

  “合该如此,那狗朝廷腌臜透顶,正须陈大人这般爱民如子的好官出来……嘿嘿,我就是在这一说,在外头我不会讲的……”孟节见老大瞪眼过来,慌忙改了口。



  “尔等几个也管好自己的嘴,切不可胡言乱语,记住了?”

  “诺,大哥放心,我们可不蠢。”

  老五邢骜立即回应。

  “有些话能讲,有些话只能藏在心里,陈大人竖立军魂,让所有军兵注重新的军礼,废了下跪参见,军中见礼只是右手齐眉致敬,我觉得这非常好,大好男儿,膝盖太软,难以培养铁骨尊严,动辄就跪,跪久了把铁骨都跪废了啊。”

  “此言大善,陈大人的确是不世奇才,废除军中跪礼,便见其心中是真正敬重军伍的,正如他所说的,当兵的随时为国捐躯,值得敬重,他们的亲人值得所有人去敬重。”

  “非因此,也难聚军心,校场上那山呼海啸的誓死之语,我还是头一遭听闻,简直是热血沸腾,”

  ……

  陈道玄到了夜间仍未离开‘孟州卫’。

  卫营改制到了今日,已经无须小姨母杨真继续‘坐镇’了,她也镇不住了,之前是怕沈阎王留下的七八百兵搞出乱子,可现在这七八百人早融进了六干大军之中,怕是一丁点作用也起不到了呢。

  连六干卫营军兵,再加上五干‘预役’,孟州卫现在一万一干人,且都是新兵蛋子,谁认得‘武陵侯’闺女啊?没用的。



  这些新兵眼里就一个人,那就是‘陈钦使’。

  陈钦使就是他们‘亲爹’一样的存在。

  而新鲜出炉的‘十大军虞侯’就是这一万一干人的领军头子。

  夜里,悄悄出现在‘孟州卫’中军营帐的一个人赫然是狼山寨的大寨主‘薛举’。

  由于孟州卫招兵的声势太过浩大,周边各县都甚至唐州都惊动了。

  薛举真是不傻,自己再拖延下去,只怕陈大人心里生出不满,孟州卫那个‘兵马指挥使’就不知落谁头上去了,他收到暗报,说孟州卫加上新立的‘孟州预卫营’合共一万一干多人马啊。

  心惊之余,薛举立即快马赶赴孟州,连夜入孟州卫求见陈钦使。

  头次见面,肯定要给‘钦使’磕头的,薛举恭恭敬敬磕头三个,叫起来说话时,他仍躬着三分腰,就这位陈钦使在孟州折腾这些事,他是打心眼儿里往死里的佩服呢。

  自己也曾不服这个,不愤那个,但是换过是自己做陈钦使这些事,他认为是万万也做不到的,便是狼寨山两干多人马都心力憔悴了。

  说到底不是他薛举无能,而是他不擅制定军法例律约束喽啰,执行上也不够力度,说谁犯了错斩这个斩那个,真斩不了,说情的太多,你不给面子呢,就是没人情味儿,上下离心,你给面子呢,以后还照旧,该犯错的还犯,你奈之如何?



  所以,薛举心下只能是……凑乎吧,还能如何?

  然而他这种心态若不改变,孟州卫就很难严治了,陈道玄也不是一味就为了拉拢他而任其把软弱的作派带入‘孟州卫’来。

  当下聊到‘严治军法’,今日便处决了七个欺民之兵,这就薛举大吃了一惊,看来军中真与山寨不同,没人情可讲,一切以军法唯从。

  “薛凤霄,若不能从严治军,你就难以担当这个‘兵马指挥使’,眼下暂由本钦使兼领,你与覃瑞两个做左右兵马副使,你们哪个从严治军、方略得当,就以半年为期做个考核,不光在军法规条这一方面,还有军训、练兵、军容、军礼等等方面,不懂的就看本使手著的《孟州新兵统训法》,以后军训练兵皆以此为准,以新军法为主,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先让所有孟州卫军兵包括‘预役’落发,只留下寸许长头发茬子便可,是的,尔等不必惊讶,行伍军中一个个留着长发算哪门子事?时间长了不起虱子?不发臭吗?每日练的臭汗满身,不用洗啊?落了发就是省事许多,军营旁引一条浅渠聚水为小湖,一方面用来训练军兵游水,一方面每日里洗澡,但哪个敢往水里撒尿就阉了他,本使保送他进宫去做个公公。”

  噗,后面的杨真没忍住就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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