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0章 惊恐侍婢
陈道玄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后半夜他回到永宁坊的陈府是五更寅正,让杨勇去歇息后,他也倒头就睡。
对于陈道玄来说,这是魂穿伊始最漫长的一夜。
是否已改变了陈府的命运也不好说。
毕竟天威难测,自己还故意得罪了内宫总管汪英。
意识刚刚清明,耳畔就听到门外有人说话。
“少爷仍未醒?”
“回太太,小婢才刚刚看过,未醒。”
答话的是个十分脆怯的童音,而且肯定是女孩子的。
听声音的话只有六七岁?或七八岁?
怎么回事?
陈道玄有点摸不着头脑,我房里的丫鬟这么小?陈三少是萝莉控?
即使是萝莉也太小了点吧?
真若如此,岂非畜生?
他立即翻身坐起出了声,“外面是母亲吗?孩儿醒了。”
“啊,醒了?好好好,三郎,醒来就好,”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陈府太太的身影很快进来,“秋雨,你速速入内服伺少爷更衣……”
“是,太太,”
那女童音再次相应。
却叫陈道玄有点尴尬,他在内室忙出声,“不用了,秋雨,你给太太去上茶,我自己更衣便是……”
真是无语的很,能叫个小女孩儿伺候穿衣裳?
晨起雄姿实在不雅,非礼勿视啊。
他飞快起来,就把那件昨夜新得的‘软胄甲’套上,又将行獬补袍罩在身边,出来后对母亲先施一礼。
“母亲稍坐,儿去洗漱一番……”
“去吧。”
太太的脸色明显露出喜悦。
“母亲,可是有什么好事?”
“我儿不知,一早宫里便降旨,复你父亲原职,他去府衙视事了。”
陈道玄苦了一下,摇了下头,我会不知?
“怎么呢?”
太太不明此因问道。
“母亲,我先洗漱了来与母亲分说。”
“好好。”
做母亲的最给包容儿子,怎么都好,怎么看都顺眼。
陈道玄进了侧厢,终于看清了自己房里的小萝莉,之前听声儿觉得只有六七八岁,此时见到真人……好吧,可能是声音太嫩误导了,其面容身优怎么看也有十二三岁吧?
在古代来讲,十二三岁的女子都快出阁了,哎,这事闹的。
但十二三岁的女子最多也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根本就……难道这是古人的恶趣味?什么都挑的‘嫩’的‘鲜’的?
这个叫秋雨的小婢,五官明秀、精致、一双明眸也极传神,水灵灵的清澈剔透,但脸上却是怯怯惊惧的神色,虽极力在压制着。
可又怎么能逃过陈道玄的锐目观察?
这一瞬间,陈道玄脑海中掠过一些零星碎散的记忆片段,居然有虐婢的情节……我就日了狗啦,这种事‘陈道玄’都做?
看到小秋雨极力压着恐惧的神色,但已经在颤抖的小娇躯出卖了她。
“少、少爷,小小小婢给你去端水……”
话都结巴了。
可见某人之恶,已深入此婢骨髓。
陈道玄暗叹一声,有些东西,需要时间去改变的。
“不用,秋雨你去给太太伺茶便好,我用凉水净面即可。”
冰水洗脸是美容的,你不懂。
“可、可是……”
秋雨很是吃惊,少爷的话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
“去吧。”
“哦,”
再次听到少爷肯定的回应,秋雨怯生生的奉茶去了。
须臾,陈道玄洗漱完毕进了中厅。
太太自然也听到了儿子与他内婢的对话,却未干涉他房里事,此时见儿子过来,一脸倦容已经洗掉,恢复了往昔的玉树临风之质。
她都不得不暗赞一句,我儿这皮囊相果真是旷世仅有,风标冠盖满京华啊,啧啧啧……就是脾性有点暴,哎!
如今又穿上了这袭‘行獬’补服,怕是比以往更嚣张跋扈了吧?
太太虽为妇道人家,可也知道‘青天司’行獬袍的威势有多重,拿老爷的话说,那不是人呆的地方,青天司被满朝文武唾骂啊。
确实,满朝文武最痛恨的两个衙门就是天子亲御的‘南司北狱’。
南司即‘青天查罪司’。
北狱即‘文武大诏狱’。
大楚制,凡五品以上文武官员入罪者,皆收押于‘皇诏狱’。
就是说你不够‘五品’的话,你都没有进入‘诏狱’的资格,换个说法,‘诏狱’就是皇帝下诏要入罪调查的在职文臣武将,也称‘政狱’。
普通老百姓又或什么江洋大盗、又或五品以下的犯官,统统没有进诏狱的资格。
而一但被打入‘诏狱’,不死也要脱层皮,丢官剥爵那是肯定的。
再就是‘南司北狱’凌架于‘三司’之上,据说审讯三品以上犯官时才给‘三司’列席的机会,而审三品以下犯官时,青天司独裁即可。
由此可见这个‘青天查罪司’是何等的恐怖?
太太都知道儿子一但成了‘青天司’的人,陈府门槛有一顿会践踏,都不知有多少要上门来献谄讨好的呢。
在帝师京城脚下,五品以上的官是真不小,包括那些爵位上了五品的犯了事也会进‘诏狱’,也会成为青天司缉拿调查的目标。
真不晓得儿子入了青天司为官吏,对陈府来讲是好事还是坏事?
尤其今日一早宫中降旨复了老爷原职官位,重回京兆府视事,可谓是大喜之事,但太太心里却不无隐忧。
“我儿快坐,你父亲一早接旨后便上衙了,你可知其中原委?”
太太深知此事并不简单,也绝不可能是自己父亲‘武陵侯’的手笔,所以她才想不通,老爷同样是一头雾水,难道是皇恩浩荡?可能吗?
“秋雨,你先下去吧。”
陈道玄瞥了眼神情仍旧怯怯难安的小婢,支开她好说话。
小秋雨福了福,又睇了眼太太,见太太也点头,就乖乖退了出去。
于是,陈道玄将昨夜发现奇珍金财一事讲出,便把圣上御赐金牌要彻查废太子失踪案也讲了出来。
太太听的睁大美眸,骇的有点呼吸急促起来。
末了,陈道玄压低声儿说:“母亲,此事万不可泄露,只能告诉父亲大人一个,再不可传给第四者。”
“为娘知晓、为娘知晓……竟是如此?天呐……我儿万万要小心行事啊,圣皇恩遇天大,如此信重,我儿当实心用事,以报天恩。”
“母亲,我晓得,还有,母亲,秘事只能言传,不可书授留下把柄,夜间父亲回府你再同他讲吧,外祖父那里也不用管。”
“好好好,娘晓得了。”
太太拍了拍胸脯,呼吸仍未稳定。
这时,陈道玄岔开话题,“母亲,我,屋里就秋雨一个婢子?”
“呃……”
太太闻言,神情颇为古怪,还白了儿子一眼,你不认帐了?
“母亲,”陈道玄忙解释道:“儿子负伤痊愈后,记忆受损,忘了许多事,甚至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呢,就只认识父亲外祖等寥寥数人……”
“啊?天呐……儿啊,速寻郎中来为我儿诊治一番。”
太太急的一下站了起来。
陈道玄忙上前扶住脸色都有点苍白的母亲,托着她臂肘又叫她落坐,才道:“母亲勿扰,一些腌臜前事忘就忘了吧,只是亲戚什么的儿子真不记得有谁了,还望母亲再提指一番,不过也不忙在一时,儿只是见秋雨神情恐惧,似对儿子有所惊惧?”
“哎,儿啊,你先前脾性不太好,对房里侍婢难免严苛,再就是你,那个,身子骨也很重要,为娘就打发了她们出府……”
严苛?
身子骨重要?
陈道玄有点明白了,是我纵情声色有损根本吧?做母亲的自然上心。
“原来如此,这些事,儿都不记得了,”
他叹口气,苦笑摇头。
太太安慰道:“正如我儿所言,有些事忘便忘了,等亲戚再上门,为娘一一引荐给我儿便是,只是,这个不会影响我儿衙中用事吧?”
“这倒不会,实心用事、铁面无私、可能六亲不认,此案非同小可,儿只能尽心尽力去办,母亲,若有人因此案求上门来,母亲都打发来寻儿便是,不好应允他们什么。”
“好好,为娘记下了。”
“时间不早,儿准备上衙里去,母亲且先歇着吧。”
“嗯,”
太太起了身,在陈道玄相陪下出了正厅来到外边。
在廊下侍应的有两个二八年龄的美婢,身姿窈窕,眉目如画,此时一见太太与嫡少爷出来,双双福了一福,脆生生问‘少爷好’。
陈道玄初至这个时代,还未正式欣赏这个时代的美人儿,包括母亲在内都是相当的年轻,但母亲就是母亲,还能瞎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太太见儿子目光在自己双婢身上流转,目光豁亮。
其实,陈道玄只是纯粹的欣赏,但太太以为儿子好色之病又犯了,心下微微一叹,还是赐一个给他吧,不然私底下再弄出什么动静来,岂不犯了淫乱母婢的大忌?
她扫了二婢一眼,温声道:“紫裳,从今夜始,你来少爷房中伺候着吧,好生服伺少爷,一个妾位少不了你的。”
太太发话了,岂容违背?
再就是太太亲口话了妾位,于豪门世族之中这种给予下人奴仆的恩遇也是非常大的,虽说侍婢与‘姨娘’的差距不是很大,但在说法上到底是不同的。
“是,太太。”
左边那个穿紫裳衣裙的少女美婢脸色一黯,美眸中掠过一丝怆惶,但她无法逃避她的命运,这个世道不允许她逃避。
陈道玄自然看到了她的惊惧怆惶。
看来自己的名声很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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