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失而复得
银耳刚刚从塔兰泰拉的梦境中清醒,神智尚有些恍惚,微光的灵魂还寄宿在萧湘体内,如果萧湘死在自己扇下,那么微光也难逃飞灰湮灭的结局。
银耳将神力注入萧湘的身体,试图唤醒她:“湘湘,别睡,你听话。”可眼下无论怎么呼唤萧湘,银耳也只能感觉到那缓缓流失的体温,刚刚梦境中的绝望再一次席卷而来。
自萧湘进入梦境,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时辰,原本的梦境因为被萧湘打搅,变得浑浊,隔绝了众人的视线,现在逐渐清晰起来。族长和几位长老心惊胆战,最差的结果就是神使和祭司双双被控,那绝对是六界的灭顶之灾。
当他们看清后,不禁长抒一口气。族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呼道:“祭司冕上为六界牺牲,为生民殒命,实乃功高盖世,必将永垂不朽。逝者已逝,生者犹生,游魂于千里,如何度思量,还望尊上节哀顺便啊。”语毕,族长重重的将头磕倒到在地,众妖也立刻匍匐下去。
银耳此刻抱着萧湘依旧温热的尸身,已经沉默良久。他等了两千五百年,却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微光离开。萧湘给他孤寂的世界带来活力和生机,而他居然亲手葬送了这个活泼明媚的女孩。
银耳刚刚清醒的神智此刻再次紊乱,他失神的笑了笑,对着气息全无的萧湘说:“微光,你又要为了那些自私的蝼蚁弃我而去吗?生灵涂炭又如何?六界覆灭又与我何干?是我杀了你,湘湘,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单的去冥界的,待我拉了六界给你和微光陪葬,你我共赴幽冥!”
这话听的众妖又惊又怕,不待他们明白过来,突然,一阵强大的神力将他们掀飞,一些法力不高的妖精直接在半空中就晕死过去。
银耳抱着萧湘的尸体,腾空站立,碧光流萤扇此刻染上了嗜血的光芒,银耳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滴,在红光的笼罩下,宛如泣血一般,他眼神空洞,用毫无温度的声音说:“既然六界从未善待于本尊,本尊又何必善待六界?”语毕,碧光流萤扇再次飞出,这一击,恐怕将要夺走无数条生命。
突然,急速飞出的扇子静止在半空,那强大的波动也在天中轰然炸开,仅仅是传到地面的一些余波,便将拼命防御的族长和长老掀倒在地。
更加靠近爆炸中心的银耳将所有防御都覆盖在萧湘身上,尽管自己遍体鳞伤,却依旧岿然不动,他眯了眯眼睛,能够挡住他这一击的,六界目前寥寥无几。
“银耳哥哥,几日不见,你怎么落魄成这副样子?居然还跟一群小妖大动干戈,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女童缓缓出现,甜甜的说着。
“言生,你让开。”
“银耳哥哥这是打算屠了六界吗?为冕要是让开的话,微光姐姐和这个凡人就真的没救了哦。”言生刻意加重了凡人二字,她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那看似纯良无害的笑容实则是她内心冷酷的伪饰。
银耳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眼神里终于恢复了清明,立刻说:“事不宜迟,跟我去极光圣殿!”
地面上清醒着的众妖虽然依旧不明所以,但看到如流星一般飞走的二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范凌霄松了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族长用缚灵锁锁住刚刚被掀晕过去的塔兰泰拉,说道:“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
“敬天之召到~”随着这声高呼,族长不禁苦笑,心想: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他急忙忍住伤痛,率领众妖接旨。
“宣圣主神谕:妖族族长范夋私养邪魔恶灵,险酿大祸,危及众生。为保妖界和平,藏宝阁即日由天族接管,并特派天将驻扎妖界,管理治安,监督军卫。朕念及族长年事已高,终日为妖界操劳,功过相抵,妖界事宜由天族特派使臣为族长分忧。钦此!”
“吾等谨遵圣上神谕!”族长此刻敢怒不敢言,圣主看似是保护妖界和平,分担自己事务,实则为没收私产,夺走兵权,削弱政权,好一个一箭三雕啊!
极光圣殿处于神界最高处,俯瞰六界。正如妖界曾有象姑馆,神界也有广寒宫,极光圣殿的下方,就是常年被极光笼罩的广寒宫。光是速度最快的载体,当夜幕降临,在月光的探测下,六界的一切显露无遗。塔兰泰拉的事圣主不愿插手,也无从插手,但这并不妨碍事后他从中捞点油水,比如现在,他就赚得名利双收。
银耳一如既往的用了敬语,但却依旧是不容拒绝的态度和语气:“请陛下准允。”
圣主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并不以之为忤,缓缓开口:“救祭司乃是朕分内之事,朕岂有不从之理?”
银耳眉头微皱,圣主可是出了名的“抠门”,本以为他定要从苍穹之巅里讨要点什么,没想到这次竟然如此慷慨,他转念一想,自己在妖界搞了那么大动静,族长那老狐狸肯定早被圣主扒了层皮去,估计现在圣主感谢自己都来不及呢,或许也就懒得再跟自己讨价还价。
看着银耳远去的背影,圣主得意道:“银耳这次当真是送了朕一份大礼啊。”
这次圣主如此轻易就钻了空子,削了妖族实权,但他也懂得恩威并施。更何况银耳求的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关于祭司彦玦的事。彦玦司六界法度,六界只知道这位祭司向来足不出户,但其实只有圣主和广寒宫的嫦娥知道他早已不知所踪,所以天界目前只有掌六界运道的祭司言生。
虽然微光在萧湘体内,但萧湘还是属于人类的范畴,如此言生座下的司命星君给她改个命格就可以草率的复活了。尽管这样有违法纪运道,但自从彦玦“闭关”后,法纪暂归圣主所管,圣主名义上管着法纪,但他又没那祭司的本事,冤假错案自然少不了。但司法人家撂担子不干了,这些责任也没人追究,只要不出大乱子,六界自然无虞。
此事圣主这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论处,再由言生改一下萧湘的运道,就可以了。萧湘是一个凡人,不该出现在妖界,更不应命丧于此地,按照运簿,萧湘的寿数还长着呢。由是,复活一介本就命不该绝的凡人于六界运转而言微不足道。
轮回境
言生亲自从天机阁中取来运簿,并编完了命格。她虽然内心波澜起伏,但面上还是装作平静的样子,她没有如同和银耳所说那般有把握,耗费一丝本源之力后好在算是成功了。
她用甜甜的声音说:“人界历2022年10月27日,萧湘不经意间用了微光的神识,元神实体化,而后跟随范凌霄去往妖界,元神重创,高烧不止,尚未清醒。银耳哥哥,你看如何?”
“可以,现在天色要亮了,我必须要把她送回去,告辞。”语毕,刚刚还无比清晰的身影瞬间虚幻,最后化作一片片花瓣飘散消失。
看见银耳消失,言生不再掩饰,脸上是与她稚嫩外貌不符的严肃,她盯着萧湘一片空白的命格,喃喃道:“微光。。。真的是你吗?”
萧湘家
“萧湘,我总算是留住了微光和你。”银耳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他静静看着萧湘因虚弱而略显苍白的面容,失而复得的喜悦占据了他的心头。注视萧湘片刻,终于,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在甜蜜而又静谧的气氛下,空气都在微微发酵,就连月光似乎都因此而温柔。
这段时间以来,银耳千年来死寂的生活因萧湘而鲜活起来,也是因为萧湘,这无聊的世界才似乎有了些许乐趣,微光的离开虽然使他痛苦,但他尚且能忍受孤独继续立于世间。而刚刚萧湘差点死在自己手中,他只觉自己的内心宛如死灰。为什么连自己生命中唯一的明艳都要剥夺,他只想拉着这该死的世界一起堕入无间地狱。
经此事后,他发觉自己对萧湘感情已超出了主仆之情的界限,是萧湘使他第一次知晓何为红鸾星动,使他感受到外界的温暖以及世间的美丽,银耳微微笑道,想必,这就是微光一直以来希望他得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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