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谢砚卿开车带苏乔回家。
他的家和苏乔想象中一样，黑白灰色调，家具少，空间大，干净整洁，纤尘不染。
刚打开门，三只狗狗就跑了出来，摇着小尾巴绕着他们转，无为是只黑白相间的小狗，在苏乔脚步左闻闻右嗅嗅，最后被来来和去去给挤开了。
“来来。”苏乔弯腰抱起它，顺着小短毛，宛如渣女般问出同样的话：“宝贝，想不想姐姐？嗯？”
来来兴奋的直供她的脖子。
“好了好了。”苏乔笑着往旁边躲，“知道你特别想我，别舔，都是口水。”
“汪汪汪！”
去去不安分的叫唤，在下面急得直打转，狂摇小尾巴，苏乔只能也抱到怀里安抚：“别吃醋别吃醋，姐姐都喜欢。”
谢砚卿望了眼左拥右抱的女人，找出鞋柜里的新拖鞋，默默地放在地上。
等哄好两只小狗，苏乔才注意到新拖鞋，整齐的摆在脚边，她道了声谢谢，语气自然：“谢医生家里经常来客人吗？”
居然会特意准备新拖鞋，而且是女士的款式。
他微微垂眸，低声道：“你是第一个。”
苏乔眉眼一弯，心里舒坦极了。
她换好拖鞋，望向离自己两米远的无为，轻声问：“你不过来抱抱吗？”
无为蹲在地上，无动于衷。
苏乔继续招手，弯腰喊它：“过来呀。”
谢砚卿淡淡道：“它有些认生。”
话音刚落，无为小跑过来，站起来扒拉她的裤子，满脸写着“求抱抱”。
苏乔就喜欢看这种打脸的剧情，兴冲冲的将无为抱进怀里，打趣道：“谢医生家的狗狗也挺看脸的嘛。”
“”
谢砚卿从柜子里拿出新的水杯，问她：“喝茶还是水？”
苏乔明知故问：“没有饮料吗？”
“没有。”
“可是我好喜欢喝饮料，平时助理都不允许我喝。”苏乔眨眨眼睛，“谢医生下次可以替我准备两瓶嘛？”
谢砚卿停顿几秒，又问：“茶还是水？”
她憋笑道：“水就好。”
谢砚卿倒了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留下“自便”两个字，慢条斯理的卷起袖口，走进厨房。
苏乔又去找上善玩了半天，起身到厨房门口，看见谢砚卿站在橱柜前，右手握着刀柄，正在低头切菜。
她脑子里想到前两天做的梦，梦里的场景在一点点照进现实。
炽热的目光落在谢砚卿身上，他停住手中的动作，侧目望过去，正巧撞入含笑的桃花眼里。
“有事？”他问。
“没有。”苏乔朝窗户外面望去，天已经暗了下来，她可惜道：“只是觉得少了点黄昏落日。”
谢砚卿听不懂，收回视线，继续手下的动作。
苏乔又问：“谢医生需要帮忙吗？”
他轻声反问：“你会什么？”
“洗菜。”
“洗干净了。”
“倒垃圾？”
“不必。”
“陪你聊天。”
“”
苏乔理直气壮：“免得你无聊嘛。”
不等谢砚卿拒绝，她就找到新话题：“谢医生准备做哪些菜？”
“清蒸虾，山药木耳，白灼青菜，水蒸蛋。”
苏乔一听菜名就猜出来了：“谢医生在广东生活过吗？”
他应声：“嗯，以前在深城读书。”
“是高中毕业后才考到江城的？”
“高中来的。”
“读的哪所高中？”
“盛睿。”
苏乔倏地站直身子，眼眸亮晶晶的仿佛闪着光：“这么巧？我也是盛睿高中的，是谢医生的学妹呢。”
谢砚卿闻言撩眼看了看她，苏乔立马自我介绍起来：“我今年二十三岁，文化分第一名进的江艺，古典舞专业。”
他没有回应，转过身准备炒菜，苏乔自顾自地道：“我有个外甥，也是盛睿高中毕业的，他虽然叫我小姨妈，但是今年二十七岁，跟谢医生一样大。”
“你们同级，说不定会认识呢，他叫苏闻时，新闻的闻，时间的时。”
“我以前去学校找过他，如果当时能遇见谢医生就好了。”
男人久久不言，只留下一个背影，苏乔小声咕哝：“居然不回话，我难道很吵吗不知道听见没有。”
“听见了。”
前面忽然传来清淡的声音，平静的直述着：“盛睿的学妹，二十三岁。”
以及，他同班同学苏闻时的小姨妈。
他们遇见过的。
-
苏乔在谢砚卿家里吃完饭，没有多停留，抱着来来准备离开。
出门前，她漫不经心道：“这边晚上好像挺难打车的。”
谢砚卿正在给无为喂粮，闻言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苏乔边往门口走，边慢悠悠道：“夜路挺难走的，说不定会遇到危险呢，来来你可要保护姐姐。”
“”
她换完鞋子，头也不回的摁下把手，在拉开门瞬间，身后响起声音：“稍等。”
谢砚卿拿过车钥匙，淡淡道：“我送你。”
苏乔勾起唇角，朝怀里的来来眨一下眼睛，回身娇声娇气地说：“不用吧，这样太麻烦谢医生了。”
“走吧。”
“好咧！”
苏乔再次坐到谢砚卿的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抱着来来顺它的小短毛。
安静片刻后，忍不住找他讲话：“谢医生没有回微信的那天，是在给狗狗做手术？”
“嗯。”
“不是新来了两位新医生吗，怎么都没有见到？”
“他们今天休息。”
苏乔恍然的哦一声，语气自然：“那以后有机会见到的。”
“”
谢砚卿送苏乔到家楼下，她笑着说：“谢谢你照顾来来，也谢谢今晚的饭。”
“不客气。”
“再见。”
“嗯。”
来来的病好了，他们互相欠的人情也已经还清，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不会再有交集。
她或许会再讲点什么？毕竟会有以后。
谢砚卿静静的等着。
苏乔果断的牵着狗狗下车，走出此生不再相见的步伐，动作爽利迅速的让他都有些意外。
她从车前面绕过去，直径的往楼道口走，谢砚卿忍不住摁下车窗，偏头望向背影。
苏乔忽然停住脚步，回头正巧撞上他的目光，清澈如水，像是投入小石子的湖面，泛起丝丝缕缕的波澜，很快又重归于平静。
他定住两秒，然后缓缓挪开，一副坦荡无波的模样。
苏乔唇角勾起笑意，转身走回去，弯腰透过车窗问：“谢医生，你是有话要对我讲吗？”
“”
谢砚卿试图用沉默掀过这件事，苏乔却不依不饶：“你一直盯着我看，难道不是有事找我吗？”
“没有。”
“没有什么？”苏乔离得更近一点，声音娇娇懒懒的：“没有盯着我看，还是没有事找我？”
谢砚卿微微侧过脑袋，她的脸近在咫尺，肤白唇红，一双眼眸潋滟似水，眼尾上挑笑的狡黠，像只勾人的狐狸精。
轻风吹起几缕发丝轻擦过他的脸颊，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
“都没有。”谢砚卿收回视线，眼眸低垂。
“可我有事找你呢。”苏乔丝毫不介意，热情的似是团火，灼烧着冰冷冷的神仙：“我们来来是不是可以打疫苗了？”
他低声答：“是。”
苏乔笑意盈盈：“好，那就明天再见啦！”
谢砚卿沉默两秒后，略微颔首：“嗯，明天见。”
苏乔听见他的回答，心满意足的上楼，刚推开门，苏闻时就冲过来，从上到下扫视她，问道：“去哪里了？见谁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狗哪里来的？”
她挑眉反问：“你猜不到？”
猜得到，狗屁神仙。
“吃晚餐了吗？”
“吃了。”苏乔好心提醒：“你千万别问我吃的什么，免得更气不过。”
苏闻时臭着张脸，又问：“你是准备自己养这只狗？”
“是啊。”苏乔看着他，态度坚定：“这一次我不会送走的，你想都别想。”
听见“这一次”三个字，苏闻时准备劝说的话语全堵在喉咙里，只问：“你拍戏有活动的时候怎么办？”
苏乔勾起唇角，摸了摸来来的短棕毛，“你放心，会有人帮我带的。”
苏闻时试探性地道：“神仙？”
“不错啊苏大乔，连这都能猜出来了。”
“”
苏闻时无语的扯扯唇角，坐到沙发上，将ipad递给她，“可怜又无助的小白莲花剧本，我建议选前面两个。”
苏乔接过后翻了翻，仙侠剧，古装剧，现代剧，民国剧都有，全是女二号或者女三号。
她选中了没有演过的古装剧，角色是女三号，女主的傻白甜好友，高门庶女，以前经常被恶毒女配欺负，最后在女主的帮助下变得大方自信，独立坚强，给男女主角当助攻的同时也寻求了自己的幸福。
虽然前期是受气包小白兔，但人物性格有转变，人设丰富，后期打脸女配又当助攻，会非常讨喜。
“就这个吧，美人识君。”
苏闻时翻过一遍这些剧本，听名字就知道涉及的危险戏份：“这部剧有两场水里的戏，和一场跳舞的戏。”
苏乔点点头：“我看得到。”
她选中的主要原因，就是有跳舞的戏。
苏闻时蹙起眉，伸手将剧本划过去，“你再仔细看看其他几本，都是现在市面上比较火的题材。”
“我拍戏又不求出名，要什么很火的题材？”苏乔划回来，“要我自己喜欢的剧本就行。”
“你拍戏又不求出名，要什么喜欢的剧本。”苏闻时又试图划回去，“要你能轻松赚钱的剧本就行。”
苏乔拍掉他的手，“职业操守懂不懂？”
“不懂。”苏闻时面无表情：“我只知道你如果再生病，你姐和姐夫会捏死我的。”
苏乔挑了挑眉，托腮笑起来：“大乔啊，这可是你亲手给我的剧本。”
“”
如果苏闻时真觉得剧本不行，压根不会拿过来，只是她前两天生病，让他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
见他无言，苏乔安抚着：“拍摄时间在夏天，全当是下水游泳的。”
“跳舞的戏怎么办？”
“一场而已。”
苏闻时哪能不清楚她的小心思，许久不跳舞，肯定馋得厉害。他看到这个剧本时，已经猜到苏乔会喜欢，心里也很矛盾，按理说跳一场确实不会有多大影响，只要不像上次那样跳进医院。
想到上次，他的天平开始倾斜，恨恨道：“我就不该答应你换剧本。”
他简直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放心吧，我这些年都没有生病了，前天不过是个意外。我又不是瓷娃娃做的，哪能一碰就碎啊。”
苏闻时不为所动，用眼神告诉她：我看你就是瓷娃娃。
苏乔小时候有轻微哮喘，初期耽误了治疗，后来频繁的咳嗽发烧，在医院反反复复的打针吃药，幼儿园只上了一年，小学也经常请假，到初中身体才好转。
初二那年，苏乔喜欢上跳舞，苏闻时的父母不忍心阻拦，询问过医生后，帮她报名舞蹈班。
这一学就是许多年，期间苏乔生过病，都不是很严重。直到三年前，她练舞时突然晕倒，被送到医院抢救，之后静养整整一年。
跳舞这条路家里是绝对不允许了，苏闻时便让她去朋友的工作室当模特，拍拍杂志和小广告。
去年偶然的机会，她被经纪公司看见，走上小演员的道路。
有那次抢救的经历，苏闻时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会再来一次。苏乔知道他们担心，平时工作懒懒散散的，半年才接一部戏，躺平咸鱼的状态。
可苏闻时知道，她私下偷偷报过表演班，演戏的时候也非常认真。如果需要上山下海，她肯定义不容辞，坚守所谓的职业操守。
苏闻时思量过后，做出最大的让步：“你想演也可以，带个私人医生去剧组。”
“你能再夸张点吗？”苏乔无语的瞥过去，“剧组都有医护人员的，而且我会带药。”
苏闻时还想说什么，再次被她打断：“诅咒你长辈出事，缺不缺德啊？”
“”
“给你个机会，把剧本发给含烟。”苏乔将ipad塞回他怀里，懒洋洋的打哈欠：“困了，我去睡觉，你也早点睡，晚安。”
苏乔安顿好来来，回到房中给谢砚卿发消息。
苏乔：谢医生到家了吗？
谢砚卿：到了。
苏乔：离十点还有一个小时，谢医生打算做什么？
谢砚卿：看书。
苏乔：什么书？
谢砚卿：细胞生命的礼赞。
苏乔：
苏乔很识趣的转移话题：谢医生看不看剧呀？
谢砚卿：不看。
苏乔：那要不要看一看呢？
谢砚卿：不要。
苏乔：那考虑尝试看一下？
谢砚卿：
苏乔：好吧，不勉强你了。
谢砚卿收到消息，淡淡的瞟一眼，继续看手中的书。
很快，手机再次震动。
他滑开屏幕，看见满屏的视频分享。
苏乔：[视频]【仙道狐妖cut】剧不值得，但阿媚值得啊！
苏乔：[视频]卧槽！这就是国民妖精的致命诱惑吗？
苏乔：[视频]内娱狐狸精天花板！这tm才叫钓系美人！
苏乔：[视频]救命啊，谁能抵得住这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啊！！！
苏乔：[视频]【苏乔】姐姐的小蛮腰，夺我命的刀！
苏乔：啊，不好意思，手滑。
谢砚卿：
手中的书翻过两页，他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苏乔眉眼含笑的模样。
不知道演戏会不会也是这副样子。
翻过一页。
外号叫国民妖精吗？倒是符合。
又翻过一页。
她的眼睛确实很漂亮。
又翻过一页。
谢砚卿放下手中的书，重新滑开手机，点进了她发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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