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修罗场2:分手
在最后一行人进入宴会厅,黎嫚轻轻吁了口气:“主任,ok了吗?”
“会务组的饭已ok了,快去咪西吧。”校办主任抬手,潇洒比了个ok的手势。
黎嫚忍笑,悬着的心,有种落地的感觉:“难道,港岛的您,也看春晚的经典小品?”
“那当然咯,那也是年夜饭的重头戏。我很多亲人都在国外,每年春晚全球直播,我们都会通过视频聚在电视机旁。
一起体验那份“一起看春晚,同是华国人”的仪式感。根在华国,不管在哪,本都不能忘的。”
黎嫚灿烂笑容映在鹅蛋脸,眉眼间带了暖融融的光。
落寞的从那些话语里得到抚慰,她用两只小胖手竖着大拇指,调皮的放到头顶上,像两只角。
小姑娘脸上明媚,笑眼弯弯:
“我是小龙女,我们都是龙的传人。嘻嘻……”
这是最真实的黎嫚。
哪怕前一秒,她还沉浸在成年世界的猜不透的悲伤里,像一个拔苗助长的早熟姑娘,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搏杀。
此刻,她也可以因为一个细节触动,短暂变成了最真实的一枚小可爱。
周豫等在宴会厅外面。
看到黎嫚出来,她快步走过来,短发干练,雷厉风行。
明明还穿着礼宾旗袍,却能听见她步子里夹带的呼啸的风声。
天然可以从男人手里抢饭碗的女汉子。
“等我好久了?”黎嫚站定,像一个乖软的小女孩,抬眸看着周豫,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周豫双眉挑了下,率性大方的模样:“你能走吗?黎嫚,来,我背你。”
“不至于。”黎嫚跛着脚往前走着:“任务结束了,周会长,陪我出去散散心吧?你开车就行。”
“去哪?”
黎嫚眉眼间暗沉下来,想了想,语调带了丝轻佻:“COA试一试?”
这是位于港岛中环善庆街的一家地下酒吧,具有浓郁的墨西哥风情,龙舌兰酒类多达二百多种。
周豫看了眼身上和黎嫚同款的礼仪旗袍,嗤笑一声,有点困难的吞咽了下:“痴线啦,穿成这样去?”
“有什么?我们是去放飞自我,又不是去钓凯子。”黎嫚红唇带着倔强的味道。
周豫又看了眼黎嫚,眼神犀利的上下扫了一遍:“小妞,你不对劲。失恋了?”
“算是吧,”黎嫚唇角扯了下:“也无妨,有人给介绍对象呢,说不定,很快就有第二春了。”
她带着无所谓的调侃,唇角勾着冷漠的笑容,率先拖着伤脚往前走。
周豫似乎猜到什么,快步追过去:“小嫚儿别慌,我陪你买醉。”
那天的黎嫚,看着世家名流接踵入场,不言不语,天然不怒自威的气场和光芒,皆带着上位者遥不可及的光环。
而她只是金色地毯边缘,行注目礼的工具人。
这样的差距,在抵挡不住宋轻臣的攻势时,她就明白,本也不会因为这些,伤春悲秋的为难自己。
只是,黎嫚太聪明,那个年纪,还做不到难得糊涂。
她多少悟出了,为什么点名让她做迎宾员的用意。
鸿沟就血淋淋的摆在那里。
不是在床上翻云覆雨滚床单许多次,就可以把真实的距离抹平的。
不被带去亲自谈话和挑明,已经给了她足够的面子,不是吗?
甚至校办主任,已经把话说的足够明白:保研,港岛大学永远为你开放。
细想来,她本就是会务组的负责人,校领导只需要发号施令即可,完全不必对她解释那些细节。
后来黎嫚才咀嚼出话里的意思来:她可以不用考虑再回大陆,就一直待在港岛读书,从本科到研究生,毕业直接在港岛大学留任。
多么美好的坦途。只是,她一点也不感兴趣。
条件就是:不要再回大陆,永远留在珠江口东侧。
诱人的条件,反面往往都是伴随着沉重的代价。
这代价会是什么?黎嫚一时猜不透,更不敢去想。
那时候,在那样的场合,她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其实就是一个渺小的蝼蚁,所谓华新社,投资人,京市户口等,只是因为:宋轻臣给了她肩膀可以靠,平台可以上。
可她不能拿着好处,还绊着他的前程。
路太遥远,32岁的他,要等她三年?五年?
宋家长子,高位权臣:不婚,不育,还会影响职位升迁吧,图什么呢?
黎嫚心酸的替宋轻臣不值。
那就不如放手。
酒吧里,黎嫚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甩飞了高跟鞋,眼神冷漠的蜷缩着。
服务生过来时,还没开口,小姑娘先开口:“Ponche de Masa”
周豫眉头皱了下:“你确定?”
“很有趣的一款酒,里面还有大吉岭茶。”黎嫚和服务生点了头。
“我不得不怀疑,以前的你,也是人前清纯,人后妖孽的夜店女孩?”周豫皱眉打量那张脸。
然后,发现,那张脸没有表情,上面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眼神空洞。
好不容易那水葡萄样的眼珠动了几下,却是马上漾满秋水,顺着微挑的眼尾,有小珍珠顺着滑下来。
很凄美,美人垂泪的婉约与破碎感,一时让周豫看的痴了。
“黎嫚,你到底怎么了?”她看着难受,握住了那柔白的小手。
落泪许久,黎嫚端起鸡尾酒,放入唇边啜了一小口,皱眉咽下去,低语了一声:
“周豫,我再不绊着他了,我……不要他了……”
随着那句话说出来,黎嫚隐忍着慢流的泪水,泉涌般落下。
……
宴会场合,宋轻臣和平时一样,发挥着他秘书的天份,不动声色的照顾着长辈们的饮食,十分周到。
席间有人问起宋轻臣的婚姻问题。
男人薄唇微抿着,仍是平日里儒雅沉稳的模样:“工作要紧,先不考虑个人的事。”
“如今宋xx已经提前调任京城,轻臣过来,也是早晚的事。要我说,鲁城那边的名媛再好,那也比不上皇城根脚下的真公主香。正好叶xx在场,想和哪家公主结缘,还不都是叶xx一句话的事?”
这话意在恭维叶世骞,暗里却也意有所指,叶xx一句话的事?那可不就是自己家里待嫁的千金叶知秋嘛。
宋轻臣脸上笑容依旧,只眉宇间带着意味不明的样子。
眼睛在抬起来时,正好与斜对面坐着的叶君逸眼神碰撞。
男人忽然笑了下,举起酒杯,亲自向叶君逸敬酒:
“叶兄是我的榜样大哥,京城的名媛,当然先依着叶兄先来。叶兄,我敬您,给我带个头,早日种出桃花正缘。”
叶君逸眼中滑过一抹淡色。
其实,他有些为那个叫黎嫚的小姑娘开心。
宋轻臣丝毫不接别人的话茬,顺着向自己父亲叶世骞示好。毕竟,叶世骞的地位在那,间接关系着宋轻臣的调动。
而是把矛头对准了他,暗示他放弃黎嫚,去找自己的正缘。
这样的无声对抗,显然说明,在那段没见光的感情里,宋轻臣从来都不是玩玩的态度。
叶君逸微笑举杯:“轻臣,我只能说,尽力,但万物可变,承诺最是不牢靠,共勉。”
白酒入口,醇厚的浓香里,叶君逸感受到了一抹苦涩。
他把叹息没入酒里。酒液中,仿佛映出来那个倔强迎宾的小姑娘。
叶君逸在经过金地毯时,甚至余光也不敢去看一眼黎嫚。
他大体猜到了小姑娘为什么站在那里的缘由,因为父亲若有若无说了一句:
“年轻人就要一步一个脚印的努力,走捷径是不可取的。”
叶君逸马上敏感的意识到,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父亲口中的“年轻人”黎嫚,成了会耍手段走捷径的急功近利之人。
祖辈父辈喜欢勤勉上进有真本事的人。一切拔苗助长趋炎附势的人,都是他们不喜的,更别说接纳。
叶知秋是个大场面上游刃有余的大女人。
此刻,她殷勤的活跃在太太团中间,并主动给梁芝兰和自己母亲添菜。
“皇城公主”的言论出来时,她哼笑了声,媚眼挑起来,斜望向那个身姿挺拔,侧颜如峰的俊朗男人。
鼻梁真特么挺,人中够深长,第一反应,某功能十分强悍。
叶知秋红唇扯出笑意,在听到宋轻臣无视那个话题时,豪爽饮下杯中半杯白酒,腹诽: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蠢男人。看来还没吃厌那天抱着那野妞。还真不把我那威胁话当回事?
那就等着发配个偏远地儿磨磨性子,看你那贪欢的娇狐狸,会吃苦给你千里送鲜肉吗?”
明明是言笑晏晏的高端应酬,却是各怀心事。
祁宴无声走过来,附到宋轻臣耳边:“联系不到黎小姐,人也不在港岛大学,需要派人去调监控吗?”
宋轻臣轻“嗯”一声:“快去。”
信息不回,电话不接,那个在金毯旁回避他眼神的小姑娘,到底怎么了?
宋轻臣脑海中回想着黎嫚那张字条:一个人的糕点,品不出味道。
人生从来没有这种如坐针毡的时刻,他没来由的心虚坐不住。
一旁梁芝兰无声看了儿子好久。
“轻臣,不舒服吗?”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儿子。
“胃不太舒服。”他抱歉的看了下全场,脸色依然镇定,却略显苍白,额头有些微汗。
赶了凌晨的飞机去买糕点,没休息好,早饭也没吃。
其实,宋轻臣从来不觉得这算什么,小姑娘跟着他,委屈大于甜蜜。
他早就明白,只是,一想到放手,就心如刀割。
他岂是只图那肉体欢愉的肤浅种马?
只要他一个“好”字,每天都会有源源不断的尤物送上门,又何必隐忍到三十二岁,洁身自好一个人?
他在书房认真的工作,黎嫚在一旁安静的吃糕点陪他。他要的幸福,也不过如此。
宋轻臣身体不适提前离场,在走出宴会厅不久,祁宴过来:“宋xx,黎小姐在酒吧。”
男人修长手指狠狠揉了下眉心,嘴里嫌恶的说了句:“胆大包天了?没酒量还去那里!”
往前走时,才发现,不知何时,眼睛里,早已升腾了让视线模糊的蒙蒙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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