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逼问
加百列的反应确实很快，他回过头来，目光从后排消失不见的萨格拉斯转到秦珏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好像他真的从转身那一刻开始，就是冲着秦珏而来。
只是敏感，敏感到发现有人在看他便不能容忍，这世上确实有这样子的人。
或者说，阿尔卡纳绝大部分脱离了凡人范畴的强者都是这类人。
但秦珏确实一直都在盯着他看，从万神殿开始，所以她知道加百列绝不仅仅是因为这种原因来找到她的。
当他的意图败露在不可思议的地方，败露在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手里，加百列不会像个无能的反派一样临死前还要问个为什么，那毫无意义。他只是骤然平静下来，一张俊美的脸盘像是白纸一样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再温柔，不再虔诚，也不再敏锐。
他说：“问你的问题。”
秦珏垂下眼睛思索。
她有很多问题，但其实也没有任何问题。
玩家嘛，在阿尔卡纳这个游戏里，做事仅仅只为一件事——开心。
“你……”她问：“你信仰风鹰女神吗？”
加百列的眼神一寸寸从秦珏的脸上扫过，他看到秦珏深沉的悲哀，也看到她的淡漠和惆怅。
于是他用右手握拳轻锤心口，而后手腕翻转，向外伸展手掌。
这是一个献出心脏的动作。
“是的。”他平静地，骄傲地说：“我是女神永远的信徒。”
秦珏于是将戒指放到他的手心。
“向女神献出心脏。”她微笑着说。
如果有那么一瞬间，加百列被这句话冲击到了，他也很快遮掩了过去。
“向女神献出心脏。”他回应。
当喵然三人把气急败坏的萨格拉斯夹在中间，像押解犯人一样押回来的时候，加百列已经回到座位上，平静地等待着新一幕戏剧的开始，他金色的后脑勺混杂在观众席五颜六色的后脑勺之间，没有丝毫存在感。
根本没有人知道，秦珏趁他们出去捉戒指，偷偷来个改梁换柱，和一个“路人npc”达成了私下交易。
秦珏做了一次非常完美的幕后黑手——如果不是喵然临走前留下了一个摄像头的话。
“你们非要看人家干什么呀？你们还记得这个直播间是喵然的直播间吗？”喵然这样嘟囔着，但还是拗不过直播间里粉丝团的执意请求，临走留下来一个摄像头。
没想到就这一个摄像头，立了大功。
“我草草草草，主播！！！喵然！！！喵喵喵！你快去看看秦珏啊啊啊啊啊！她在干嘛！”
“她怎么拿到的戒指啊！”
“那东西不是一直都在那贵族小姐手上！”
当时喵然正和卡卡、芙罗拉两人呈两面包夹芝士，将萨格拉斯吊起来逼问背后缘由，结果一个没看住，出了这样一件大事。
瞬间直播间就沸腾起来了。
弹幕一条条往外蹦。
“等下等下，别刷太快了，我看不清。”
喵然的眼睛根本跟不上弹幕刷新的速度。
“发生什么事了？”她兀自迷迷糊糊的，那边萨格拉斯吊在天花板上，两只眼睛瞪起来和灯泡一样亮。
“你在直播？”他惊叫一声，“你居然在直播！”
“快关掉！”他惊声尖叫。
他技不如人，又加上时运不济，在喵然和秦珏手上吃过亏，也就忍了。
人嘛，总有起起落落的时候，等他这波起来，自然就支棱起来了，到时候转过来让这俩人给他端茶倒水也不是不行。
但是直播可就不一样了呀。
“我擦，那这下到底有多少人看到了我丢脸的样子！”
喵然还在看弹幕，根本没空回答他，卡卡回过头来怜悯地说：“我们喵喵主播现在人气不低呢，直播间常驻得有小一千人吧。”
芙罗拉补刀说：“嗯，不过是平时，这会儿秦珏整了个大活儿，好像上了首页推荐，直播间正在上人呢。”
萨格拉斯：“……”
似乎还嫌这一刀不够狠，卡卡又说：“不过你也不是第一次上电视了，倒也不用这么慌。”
“上次在下水道……”
正是因为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萨格拉斯最后到秦珏跟前，才是那么一副垂头丧气宛如罗落汤鸡一般的模样。
否则只是区区丢失掉一个戒指，还不至于让他那么伤心。
毕竟这只是个游戏而已。
多年谋划成空，远远不及被上千人看到了出糗的模样丢人。
不过丢人的是他，可不是喵然。
作为一个善良可亲的猫系主播，她对此事混不在意。重要的是秦珏。
她好不容易捋顺了弹幕爆发的前因后果，急忙安抚大家：“大家先不要慌，不要急……”
秦珏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拿到了戒指，又背着大家随随便便就给了一个陌生人，这件事固然让她心生疑惑，但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她是一个主播。
而不是秦珏的朋友。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揭穿她。”她吞吞吐吐地和直播间里的大家商量。
“秦珏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用意……”
这完全不用喵然再额外解释，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但直播间里众人的盘算可和喵然截然不同。
“一定要当面揭穿她！”
这种乐子，大家绝对不会错过，怎么可能任由喵然粉饰太平。
“绝对不能任由她这么糊弄过去。”
有人急急叫嚣说：“我早就知道秦珏不怀好意，你们想想看，当时她刚见到主播就那么浪漫，下了那么大的手笔，当时主播才只是刚开播一个粉丝都没有的新人而已。”
“就不能是主播魅力惊人，她一见钟情嘛！”
“你开什么玩笑，主播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
喵然：“……”
“就主播那个水平，直播间最少一半以上都是秦珏的粉丝，主播连我都吸引不了，能征服得了秦珏的心？”
“我就说秦珏有鬼。”
喵然忍了又忍，忍无可忍：“我说你们够了呀！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的水平你还不知道。”
“我超级厉害的好嘛……”喵然委屈地说。
话虽如此，其实她也清楚，她的整活儿能力远不如秦珏，正因为秦珏的加入，她直播间的吸引力才会呈指数型上升，取得现在的成绩。
她也很确定，留下秦珏在她的直播间，未来还会有更多的精彩。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绝对不能中了他们的奸计，当场盘问秦珏，去和她撕破脸皮。
那样直播间的那些混蛋们是看了一场大乐子，她和秦珏破碎的感情可回不来。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她特意祝福卡卡和芙罗拉两人，“不要惹秦珏生气，之后见到秦珏，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喵然三人架着垂头丧气的萨格拉斯回到座位，喵然装模作样，神态平常，发挥了十二分的演技。
却没有想到，团队里有内鬼。
卡卡当时答应得挺好，说是按兵不动，在秦珏旁边坐下，挑了个喵然正在调试镜头的机会，专门挑事儿说：“我们刚才看到了。”
当时喵然就留了一身冷汗。
只恨自己当时干嘛要顺了直播间的意，留下一个摄像头。
她眼看着和秦珏决裂，直播间人气一落千丈的悲惨结局近在眼前，恨不能直接堵住卡卡的嘴。
她认真思考着要不要直接扑上去，这似乎不太符合她的人设。
举棋不定之时，却发现秦珏嘴角含笑，根本没在生气。
“然后呢？”
卡卡愣了一下。
秦珏这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他搞不明白。
“你们看到我把戒指给了加百列了？”秦珏淡淡地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知道了什么？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一瞬间秦珏反客为主，弄得卡卡和直播间里的众人都说不出话来。
“哦……”卡卡怔怔地哦了一声，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打好的逼供草稿全废了。
逼什么供？人就根本没有否认的打算。
理直气壮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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