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这场雪仿佛一个开始的标志，从这之后就正式进入寒冬了。

        外面的积雪越来越厚，之前还有的鸟兽出没的痕迹彻底绝迹，那条河偶尔都会出现一层薄冰，不过等到了中午，就又化掉了。

        下鱼篓的活动还在继续，由身强力壮的成年鸟兽人在前一天中午放下去，第二天中午再去收。现在平均两天的鱼获能够全部落吃一次。加上以前的储存，这个冬天应该会过得不错。当然这是对原本的鸟兽人们来说。

        北风天来了，部落周围的植被保存完整，呼啸的寒风被层层削弱，到达部落的时候已经弱了很多，透过墙体缝隙刮进来还是很刺骨，这时候就体现出他们小窝上的棚子的优越性了。

        同屋的其他鸟兽人在被寒风刮了几个晚上之后，也纷纷效仿，一时间，房间内部就像是一个露营地。

        夜晚偶尔会听到很大的动静，是远处的大树被拦腰吹断了，路唯第一次见到被风刮断的树的生活，还拽了一句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惹得大巫看了他好几眼。

        现在部落里大部分鸟兽人都保持着兽型活动，只有需要吃熟食的生活会用人型。

        他们的巢穴都是不能用火的，顶多是学着路唯他们那样搭一个室外厨房，这是没法拿来取暖的，毕竟火堆提供的那点热量还不够寒风带走的。路唯每天去出巢穴的生活都会想起那只语文书里的寒号鸟——“哆哆嗦哆哆嗦，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垒窝……”

        阿翡无奈地将路唯圈到翅膀下，他又在说奇怪的话了，明明露出的兽摸着都是热的。

        路唯的自娱自乐被打断了，他假装抱怨：“这是为了应景，这是心理上的冷，你看到这冰天雪地不会觉得冷吗？”

        阿翡诚实地摇摇头：“不会，我冬天的羽毛很厚，今年的窝也很暖和。”他充满担忧地看着路唯，不知道这是有多秃，才会不变回兽型过冬。

        路唯读不懂阿翡的豆豆眼里的情绪，他又跑出去站在一个高的木桩上清理棚子上的积雪。还想想个办法堵堵巢穴墙壁上的缝隙。最好的办法是搭一块防水布上去，这不是没有嘛。

        巢穴的墙壁编织得相当结实有厚度，很有技巧性，路唯还有些怕自己胡搞弄得承重不对，就停手了，想法子在厨房外面再立一个挡风的墙也是可以的，连材料都是现成的，就用这些无处堆放的积雪。

        因为路唯经常有奇思妙想，这段时间他们的工具增加了很多。路唯从棚子的角落翻出一个筐和一个木铲，又去了雪地里。

        阿翡跟了上去，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其他鸟兽人也都出来跟了上去。

        “路唯路唯，你这是又要玩什么？”

        “玩雪。”

        雪要怎么玩？不管了，没玩过的肯定是好玩的。

        路唯看着背后排成一列蹦蹦跳跳跟着的鸟兽人有些黑线，看了看步履优雅的未成年阿翡，又看了看不想弄湿羽毛只能蹦着走的其他成年鸟兽人，这就是小短腿的悲哀吗？

        路唯在搭的棚子旁边划了一块区域，将靠近棚子一边的雪都铲到划的线上来，用铲子拍拍实，形成了一个几十厘米宽墙根，上面就用框子装其他地方的积雪，压实，倒上去，再用铲子修一下，在这个天气下，很快就能冻到一起去。

        鸟兽人们看懂了：“这是要用雪搭一个巢穴吗？”

        路唯摇了摇头：“只是做一面墙，用来挡风，这样风就不能直接灌进巢穴里，也不用担心做饭的生活火星子飞进巢穴引起火灾了。”

        立刻有鸟兽人联想到以前的事：“原来去年被烧了的那个巢穴是因为风把火带过去的吗？”

        大家都觉得建这个雪墙简单又有趣，于是又蹦回屋里，穿好衣服出来帮忙了。

        一上手就发现这样做的好处很多，周边的积雪都被清理干净了，走路方便了，雪墙挡风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于是一时兴奋，不止厨房外面，就连整个巢穴都被围了一圈。

        在一片白茫茫里，突然多了这么一块没积雪的地方，围着这块地方的围墙还因为被压得结实而折射着天空的光，这在天上看着是相当显眼的。

        今天负责巡逻的鸟兽人发现了这边的异样，招呼着其他鸟兽人就过来了，一番询问后，部落的积雪在接下来的一天里被清理得七七八八，那些将巢穴建在地上的鸟兽人几乎都加了一个冰雪围墙。

        每天晚上往冰雪围墙上破一些水，经过一晚上的风吹，围墙反而会越来越结实，之后还降雪的话，还能给它继续加高加宽。

        有鸟兽人发现了积雪的可塑性之后，还开始在自家的冰墙上雕花了。有一就有二，在爱美这件事上，鸟兽人从来不会落于人后，于是，往年寂静的冬日就突然成了一个冰雕节的起源。

        雕刻围墙的出现，让住树上和岩洞里的鸟兽人羡慕坏了，他们一起来找路唯，让她想一个大家都能玩的游戏出来，路唯觉得，围墙上的雕刻顶多算出墙报，现在可以玩玩正宗的雪雕了。

        雪雕兽人递过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不是不是，不是说这个雪雕，我是说用雪做雕塑。”

        然后路唯就滚了两个雪球，堆了一个传统雪人造型做演示：“就像这样，把雪堆成各种形状，做完后大家一起评判。不过要每天喝防风寒的药。”

        一听要喝药，大家都有点蔫，但是又实在很想玩。

        最后是大巫一锤定音，决定了一个周期为七天的作品准备期。之所以用这么长时间，是因为大巫说她没那么多药材，只允许大家每天最暖和的时候做一做，然后可以喝淡一点的药。

        路唯还强调最好都用工具来做，要准备好保暖的措施，以免冻伤。

        部落里的积雪因为堆围墙，所剩不多，这是大家第一次在冬天还在期盼下雪，而老天爷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一晚上过去，又是一层积雪。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大家都整整齐齐地以人型出门了，木铲和藤筐是标配，还各自有一些其他工具，路唯看不过来。

        因为积雪的分散，没有再集中在一起‘创作’。比赛没什么规则，也没有评判标准，可以单人参赛，还可以组队，其实算是一场盛大的游戏。

        阿翡没堆过雪人，更没做过雪雕，他看着路唯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问：“你想要做一个什么出来？”

        “做我未来想要的房子。”

        路唯之前是插画师，他脑子里想法很多，现在最想建一个冰雪建筑群，亭台楼阁结合最近的所见所闻来设计，算是给春天以后自己搭巢做一个立体设计图，他受鸟兽人们的影响还是有点大，他也像自己的房子被鸟兽人们称赞。

        他一点点地将自己的设计讲给阿翡听，讲的过程也是一个梳理思路的过程，阿翡对他的描述很感兴趣，他想快点看到那个漂亮的房子。

        “我们一起做吧。”

        路唯很高兴，他没想过要将阿翡排除在外，只是他以为阿翡会更想自己玩。

        接下来的日子，参赛的鸟兽人们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比赛结束之前互相串门，就连巡逻都是没参赛的鸟兽人接手了。这其中唯一的例外就是大巫，她几乎每天都要去各处看看，除了是要确认族人们的身体健康，也是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奇思妙想。

        越看，大巫越是感慨，鸟兽人们的脑瓜子其实都挺好使的，除了正事，没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她默默地将好多人记在了小本本上，之后可以安排他们分担一些事情了。

        七天时间一闪而过，两百多人齐聚部落门口，有已经摸索出最佳参观路线的大巫带路，一起走向了第一个作品。

        根据创作者的讲解，这是做了一颗漂亮的蛋，上面还用了不知道什么做的染料染了色。这个作品……获得了大部分鸟兽人的掌声，兽人都是胎生，但是蛋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具有特殊吸引力，这或许是来自原始时期的遗留情绪。

        第二个作品是一条鱼的样子，虽然不够精细，但是动态特征抓得特别好，看起来活力十足，看来创作者是一个善于观察，还喜欢吃鱼的鸟兽人。

        ……第一个让路唯感到震撼的是阿青的作品，他做了自己的兽型雕像。

        显然他足够自恋，对自己的形体了解得特别清楚。在展示的时候还特意变成兽型在旁边对比着，还真带有几分本人的神韵。一边是华丽鲜艳的绿孔雀，一边是洁白无瑕的冰雪孔雀，双重冲击，简直是作弊。

        接下来还有很多的雪雕，也有做自己兽型的，还有做一个漂亮的洞穴景观的，不过大部分都是大家见过的事物。

        最后一站的最后一个就是路唯和阿翡建造的房子了。这是和已知巢穴样式都不一样，又能找到相似处的一个雪雕，但是又带着一些没见过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地梦幻，让人一眼望过去就想真的拥有这么一间巢穴。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了，这个设计完全长在了鸟兽人的审美上，老年的鸟兽人心想，就算路唯学不会飞，只要他真的搭出了这样的巢穴，就会有很多鸟兽人心甘情愿地想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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