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外面传来了喧哗声，应该是临时狩猎队回来了，路唯从箱子里取了一些调料和餐具（也就两双筷子，一把阿翡的小骨刀），就跟着一起出去了，对于自己要去蹭吃蹭喝的事情非常有自觉性。

        走到中间的空地，果然那里已经放了一些猎物，它们看起来都眼熟，就是体型都和路唯印象中的不一样，有看起来像狗獾但是大小像狗熊的，有看起来像兔子但是有野猪大小的，有看起来像鹿但是大小像驴的……它们看起来都不怎么肥，有的的毛乱糟糟的，就像是，正在冬眠，结果被从窝里揪出来了。

        这对于冬天的部落来说，是一个大收获，足够所有兽人吃一餐饱饭。猎物在冬天都藏得很深，这次能有这么多收获，多亏了阿翡离家出走，阿青夫妇为了找他，把部落周边的环境摸得一清二楚，对于猎物的分布自然也是了然于胸。

        现在部落的存粮还足够兽人们消耗，就算偶尔要饿肚子，但是大部分兽人的日子都是这样的，也没必要因此去猎杀多余的猎物。这是他们的与自然相处之道。

        所以这次捕猎绝对是为了欢迎阿翡他们而破例了。

        也是现在，路唯才看到这个部落大概有多少人口：刚成年的这边有四五十个，未成年包括小豆丁，也就三十来个，正值壮年的兽人数量最多，有一百二三左右，另外还有六七十个老年兽人，总体来看人口比例还是平衡的，就是不知道和其他部落比起来，实力算怎么样的。

        处理猎物的事情兽人们都是熟手，只见附近的兽人拿出不同材质的工具，也有直接用指甲的，利落地将各种猎物剥皮、去内脏、清洗、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几乎是眨眼间，肉就架火上了。

        兽皮挂在一边等之后清理，内脏之类的除了心和肝以外，还有不好处理的蹄子，其他的都要丢掉。

        路唯问阿翡：“这些有毒吗？”

        阿翡摇了摇头，路唯赶紧把这些要过来了。阿翡很不解，之前在野外的时候路唯也没要这些东西啊，现在要来是做什么？吃吗？不过他也习惯在一些不清楚的事情上听路唯的了，说不准是又什么不一样的风俗。

        本来兽人们就在观察路唯的一举一动，更何况现在他又做出了这么引人注意的行为，鸟兽人可不懂什么把话藏在肚子里，多的是心直口快的，立刻就叽叽喳喳讨论起来了。

        他们也没有坏心思，只是之前被最开始见到路唯的那批人误导了，瘦弱到被抛弃未成年，在之前的部落也一定只能吃这些边角料吧……

        这……被问到的路唯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确实是经常吃，但也没‘只能吃’。”

        “我们今天的肉够吃的，这些又不好洗，又臭。”

        “呃……我只是想试试，把它们好好洗一洗，我们之前还找到了一些去腥的调料。”

        听到路唯这么说，它们也就不阻止了，就当是给小崽子玩，反正都是要扔掉的。他大概是不好意思吃别的兽人的猎物？这真是……受了好多苦啊！

        请看看他老茧都没有的双手再说这话吧。

        路唯也是有一些小心思的，他对于整个世界而言，都是外来者，想要融入一个集体，不能只靠着别人对于未成年的恻隐之心，还是需要有一些贡献。他是学过历史的人，也看过很多相似背景的小说，知道不管对于哪个世界，还没进入工业时代的文明，在冬天获取食物都是不容易的，只要是食物就不应该被浪费，十多只猎物的下水呢，这可是好大一堆！

        处理这些下水需要很多的水，路唯问清了水源的位置，准备把它们都搬到水源的下游去处理。等肉烤熟还要好一会儿时间，无所事事的崽子们都跟着路唯跑了，本来还在烦恼搬运工作的，一人拿一点，还不够分，小孩子玩起来真是不怕脏不怕累。

        没有容器，路唯就在水边拿鹅卵石砌了一个小水坑，先在流水里讲内脏里的脏东西挤点，冲洗几次，然后全都放进坑里。接着阿翡被指挥着去大火塘装了很多草木灰，容器就是他们后来装食物的那个藤箱铺上叶子。

        里面还剩余的肉拿来分给帮忙的崽子们了，也就每人能尝个味的分量，崽子们拿到肉，有的直接塞嘴里吃了，有的还分出一点，跑去和大人们分享。也就是这口肉，让兽人们相信了路唯确实有办法让这些东西变好吃。

        于是，又一堆无所事事的兽人过来围观了，他们也不是空手，也各自带了一些草木灰，想看看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路唯砌的水坑位置比较高，里面水不多，用来浆洗内脏是合适的。已经冲洗过两遍的大肠和肚子之类全都被翻过来了。放到水坑了，将草木灰倒进去，使劲搓洗，直到每个部位每个褶皱都被搓到，再放进流水里冲洗。就这么两三次之后，就彻底干净了。

        还有一大堆腰子，统统剖两半，冲洗干净，再去掉里面的筋，再用草木灰搓洗。

        至于蹄子，就只能先把毛剔干净，再将厚的角质层壳给扒了，之后需要用火烧，皮烧到一刮露出金黄色，就算烧透了。这个步骤兽人们很熟，也都很乐意玩一玩，于是都不用路唯动手，这部分也算完成了。

        这些都是兽人们看着清理的，甚至都自己动手参与了，此时也没人嫌它们脏了，甚至和他们粗犷的烤肉比起来，这个好像更干净，除了依旧有怪味。

        这次有兽人搬来了一口大石锅，这是部落公用的，也就是说这是首领和大巫允许的。

        路唯将腰子切大块用树枝串起来，分给崽子们拿去烤了，剩了十多串给了想要烤的兽人们，各种蹄子放一起也有半锅，再加上一大半切好的肚条，放上葱头、姜块，还有路上发现的香草叶子，装上水就能抬回去开始炖。

        剩下的内脏真的好多啊！没有足够的容器，年连腌制去味都做不到，可是花了这么多功夫清理，扔掉也太亏了吧，路唯分了一部分试试做石板烧，这个阿翡很熟，带着大家找了合适的石板，并描述了怎么搭灶，又带走了一部分，剩下了的……

        阿翡：“叫花大肠？”

        路唯：“……万物皆可叫花吗？”

        阿翡：“你说的，没有炊具，只有火，不然焖肉？”

        路唯想了一下，不管这么描述对不对，反正方法是能用的。

        不得不说，看阿翡和路唯做吃的真的特别好玩，这些兽人从来没想过就烤个肉还能有这么多花样，串串烤已经很精细了，石板烧也很好玩，现在又有一个没听过的‘叫花’，还有‘焖肉’，真是奇怪的名字。

        这里没有之前那种大树叶，不过水边有长一种长草，闻起来有点香香的，路唯拿着草问过在场的兽人，确定没毒，于是招呼还留着的兽人拔了一堆。

        那边阿翡已经将肠子之类的切成段放在干净的石板上了，剩下的姜和葱都不多，阿翡是打算将姜作为药材交给大巫，路唯也赞同，他们把剩下的所有葱头都砸碎，盐块也磨碎，放在剩余的下水上抓匀。然后试着拿了一小撮，放在洗净铺好的叶子上，裹起来，就像长粽子那样，就是更丑一些，不过好歹成功了。

        一个示范出来了，鸟兽人的手巧程度根本不需要教第二遍，成品一个比一个规整，还堆成了金字塔，整整齐齐，看上去就很治愈。

        终于处理完所有的材料了，大家有一窝蜂地抱着剩下的东西回去，埋肉焖肉这一步阿翡很熟悉，路唯还要去看肚条蹄花汤。

        在大石锅周围围观的兽人也不少，其中就有之前一直听说但是没见过的大巫，她看起来是个充满智慧的中年女性，穿着最普通的兽皮衣，没有翎羽，没有展示出其他兽型特征，但就是站在那里就能把她和其他兽人区分开。

        因为多出来的那堆能吃的肉（内脏也是肉），大家对路唯都充满了宽容，虽然之前也挺热情，但明显能区分出，之前那是逗小孩，现在他会被认真对待。

        大巫笑着招招手让路唯过去，路唯学着之前阿翡的样子向她简单致敬，大巫笑得更深了，她喜欢聪明又有礼貌的孩子，在这个部落里，除她之外，最聪明的是阿彩一家，阿青不着调，阿彩要看着阿青就很费精力了，阿翡年纪又小，现在多了一个路唯，挺好的。

        她满意地看向路唯，说：“我叫阿墨，欢迎你来到这里，路唯。你需要什么都可以给我说说看。”

        路唯回以乖巧一笑：“我需要一把大勺子。”

        石锅传热慢，这会儿刚有要开的趋势，路唯要找个勺子来撇去浮沫。

        大巫问了问勺子的样式和用处，就去找了一块木头，直接弹出指甲现场挖了起来，一时之间木屑横飞，成功在锅里的水完全煮开之前完成了，那架势，就是老木工都没那么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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