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八卦之火
在申灵差点气炸了的时候，越无涯手中的长剑也已经瞄准了文暮秋，准确得说是文暮秋手上握着的镇魂幡。
随着一下一下地过招，那长剑上的剑光越来越炽，直到再不能更盛一分的时候脱手而出，直奔镇魂幡而去。
在申灵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越无涯的长剑上的锋芒已经洞穿了那件至宝。
如果出现在这里影响着整片空间的，是那件至宝的本体，哪怕是越无涯竭尽全力也没办法抹杀其上的灵性，可是现在文暮秋手中的，却只是其上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这才能一击得胜。
随着镇魂幡上的灵力跌宕了几次，一阵波动震荡出去，地面上的枯井顿时炸开，露出其下的一具无名白骨。
那上面的深紫色官服依然鲜艳，像是刚刚穿上，被官服包裹着的尸体却已经是只剩下一具白骨。
文暮秋却一眼就认出了，那正是她的娘亲。
生前被欺瞒了半生，死后连一处墓碑也都是假的，就将她的尸骨如此曝尸在这枯井之中，只为了利用她的怨气来给上京找点麻烦。
他虽早有准备，亲眼见到这一幕也是不由得双目赤红一片，被越无涯剑气一激才勉强定下神来。
却见秋娘眼见那具尸骨，身上竟是怨念大炽，一掌将申灵打入了地上。
申灵刚刚发现自家宗门至宝被毁，心神失守、气血攻心，见秋娘还不准备收手却还是不得不求助于越无涯。
只是声音听上去颇有几分气急败坏之意。
“越兄，速速援手！”
如今镇魂幡已经被毁，那处暗中的空间也再无处依托，越无涯顺水推舟地落到申灵身边，替他挡了一掌。
接着迅速带着人后撤，回到了叶疏身边。
叶疏见他撤的匆忙，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变数，连忙凑到他身边。
上上下下看了一会，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越无涯受伤了。
越无涯伸出没扶着申灵的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才看向半空，按照约定的那样，如今应该是文暮秋拦住秋娘的时候了。
叶疏顺着他抬头。
半空中，原本想要追击下来的秋娘被文暮秋拦住，她低头看了看那具尸骨，又看了看面前有些陌生的儿子，目露迷茫之色。
“暮秋，我们这是在哪？”
“我好像记得，要去给你买西街的桂花糕来着。”
桂花糕是他十几岁的时候最爱吃的点心，可这一点点喜好在他那父亲眼里也是不能有的，整个文府上下也只有他娘会记得。
只是没想到娘亲一夜之间病重之前，还记着要给他买点心。
文暮秋的眼角落下泪来，抬手一点点擦掉，露出一个笑来，“娘，跟孩儿走吧？”
“欸，暮秋莫哭，娘这就来了。”
秋娘将古怪的一切都抛到了脑后，飘过去伸手在文暮秋的头上比了比，笑道：“暮秋都这么高了。”
文暮秋拉住了她的手，一点点抱住了她。
最后一遍念诵起早就熟记于心的经文。
清虚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跟着他的声音一遍遍念诵起来。
那是——
《往生咒》。
渡人往生，得享极乐。
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叶疏都曾经听说过这一佛教超度亡魂的咒法。可是也无一例外的，这些咒法只能用来超度身上没有业障的魂魄。
而文暮秋和秋娘身上，哪怕这种种一切并不是他们的本意，也早就怨念缠身，不得解脱。
她隐约觉察到了一点不对。
文暮秋的表情里，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正想着文暮秋到底准备怎么做，叶疏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闭上眼睛。”
是越无涯，带着些许惋惜的轻叹。
伴随而来的，是面前令人莫名安心的黑暗。
传递过来的温热体温让叶疏能猜测到，那是越无涯的手指。
但是挡住她的眼睛，是不想让她看到什么吗？
叶疏隐隐约约感觉到那位宛如仙人的公子大概是再也见不到了。
没过多久，越无涯就放开了她。
面前已经没有了什么翩翩公子，连同枯井之下的白骨一起都烟消云散。
一切暗中的隐秘都随着他们的离开烟消云散，但是尸人的嚎叫声依然在周围不断响起。
几人商量了一番，安排了各自清理的区域。
越无涯带着叶疏当先离开，方闻醉带着闻喜也是紧随其后，申灵在原地又是感应又是搜寻还是一无所获，只得恨恨离开。
清虚大师则留在了原地继续清扫这些怨气。
没有了秋娘的加持，剩下的尸人并不难对付，更何况大部分的怨气都已经被文暮秋的往生咒给渡化了。
叶疏啃着灵石，也能时不时地帮他一把。
是以镇压尸人之余，还能有不少时间来说说话。
叶疏啃着灵石，一边朝着周围扑过来的尸人吐土堆挡着他们，一边跟越无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所以文暮秋和秋娘最后怎么样了？”
他们看上去像是直接消失了，叶疏却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越无涯毫无停滞地挥出长剑，面上看上去依然是古井无波，心里却在犹豫到底该不该把真正的结局告诉叶疏。
先前他遮住叶疏的眼睛，正是不想让她看到文暮秋魂飞魄散的那一幕。
为了让秋娘可以往生，文暮秋放弃了进入轮回的机会，一力承担了所有罪孽。
他家的小尸人看上去大大咧咧，万事都不放在心上，实则却善良得有些过头，不管是对于阿蛮、文暮秋还是……他。
叶疏看出他的犹豫，沉默了下来。
顿了一会，扬起头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反正是做了他想做的事情对吧？”
越无涯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默认了她的话。
没了秋娘和镇魂幡的存在，文府的一切隐秘都直接暴露在了天光之下，清理起来轻松了许多。只是看着无数尸人浑浑噩噩地游走在庭院里的感觉，依然算不上太好。
叶疏一直对着这样的画面，原本就有些压抑的心情更消沉了许多。
越无涯看在眼里，和其他几人商量一番，将阿蛮提前放了出来，美其名曰增加一个战斗力。
阿蛮向来除了乌莫离这个兄长，万事都不放在心上。
对着一众尸人也能插科打诨，红绸游走间如同舞蹈一般，看呆了一边的叶疏。
有了阿蛮不时的逗弄，加上闻喜也时不时飞过来凑凑热闹，叶疏就是想消沉也消沉不起来。
几日时间，文府渐渐恢复到了一开始他们到来之时的平静样子，甚至因为众人的生活，还于平静之外多了几丝烟火气息。
所剩下的怨气和尸人都寥寥无几，叶疏坐在庭院的台阶上，百无聊赖地数着从枫树上飘飞而下的叶子。
闻喜突然就从不远处的洞门飞了进来，落在叶疏的肩膀上。
叽叽喳喳地大叫起来，“你男人要被拐跑啦！”
叶疏没有在喝水，却还是忍不住呛了一下。
什么男人？
她什么时候有男人了她怎么不知道？
“你乱说什么呀？”
叶疏没好气地瞪了闻喜一眼。
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就知道八卦。
没过一会，她稍微有些反应过来，闻喜说得怕不是……越无涯？
想到越无涯的时候，叶疏的心里突然就燃起了一股火，她对自己的情绪向来没有清醒的认知，还以为自己是好奇和八卦了，顿时来了兴致。
“你说的是越无涯？”
闻喜扑棱着翅膀，点了点小脑袋。
“正是正是，和那个阿蛮姑娘！疏疏你还不快去看看！”
是阿蛮啊……
对于这个答案不能不说是早有预料，毕竟阿蛮可是原剧情里作者钦点的女主，如果说越无涯这个木头疙瘩还能和哪个女人擦出点火花的话，那必定非阿蛮莫属。
这个cp可以。
叶疏想着甚至还点了点头，
闻喜心里的八卦之火早就按捺不住了，见叶疏还是不慌不忙、不温不火的样子，干脆叼起了她的领子。
后脖颈被叼住的感觉可不算太好，叶疏连忙把它呼噜下来，顺着它的意思朝着小花园迈开了步子。
紧赶慢赶走到了一处假山后，叶疏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就看见越无涯和阿蛮正站在湖泊中央的小亭子里说着什么话。
阿蛮一身红衣，妩媚动人，看上去和一身清冷的越无涯很是相配。
突然她动作微动，似乎是有意无意地瞥了叶疏一眼。
叶疏赶紧把要叫出来的闻喜塞到了自己怀里，摒住了呼吸，唯独忘记了收回脑袋。
亭子里。
文府的尸人都清理得差不多了，估计今日明日就可以启程离开，阿蛮正打算再从越无涯口中撬出点关于兄长的消息。
可是不管她如何使出浑身解数，都没有办法撬开面前这个石头的嘴。
注意到不远处探出来的半个脑袋，她忽然起了心思，勾起了嘴角。
既然你不让我和兄长团聚，我也不让你们顺顺利利。
确定叶疏还在看着这边，她脚步微动，朝着越无涯稍稍侧过了身。
“我有话要说，关于叶疏的。”她故作神秘地凑近了越无涯耳边。
听到是关于叶疏的消息，越无涯原本想要避开的动作一顿，只是手上的剑柄还是下意识地抵在了阿蛮的腰上。
阿蛮被气地身子一僵，面上的表情却越发风情动人。
她唇瓣微启，吐出了几个字：“叶疏都看到了。”
越无涯瞬间回过头，就看到了假山旁一闪而过的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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