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启程
叶疏伸手试探了一下，确定了隐身阵法的范围已经包含了越无涯的耳朵，她把头探了过去。
附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那块布料有秘密！一定要买到！”
越无涯看上去什么也没听见，只是目光微动，微微垂首，下颌的线条清晰分明。
若不是叶疏知道，他不可能正面答复自己，一直在注意着他的动静说不定就忽略过去了。
这厢大皇女已经是又出了一个高价，足足五颗上品灵石，就买这么一块小布料。
越无涯抬起头，目光落在那毫不起眼的碎片上。叶疏的话他本就是愿意信的，大皇女现在的表现只是更确证了叶疏的话而已。
他手指微动，原本只放着三颗上品灵石的手上已是出现了六颗。
白胡子老者目光一亮，满意地捋了捋胡须，出于生意人的直觉，如果先前这越家少主对这碎片只有六分兴趣，眼下已然涨到了九分。
大皇女显然也没想到越无涯会这么驳她的面子，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皇室子弟听上去威风凛凛，大多时候却只能撑个面子。皇室的存在尚且需要这些世家来维护，皇室子弟中，修士也是少之又少，手上的灵石哪有这些世家子弟来得丰厚。
不过哪怕是这样，她也绝不能让这东西落到越无涯手里。
她故作淡然地又掏出了中品灵石，凑足了八八之数，才强作轻松写意之态，“八块八分上品灵石，长老还不收下？”
她投向白胡子老者的眼神暗含威胁。
被按住了肩膀的老者赶紧把东西从万宝楼的阵法中取了出来，正要递给大皇女却被越无涯用长剑的剑柄拦住。
他先是递出了十块上品灵石到白胡子老者的怀里。
接着，浑不在意的目光就轻描淡写地落在了大皇女身上，随之说出的话却让她几乎就要恼羞成怒，失了礼数。
“大皇女出手如此大方，不知道当今圣上……知不知道。”
越无涯的语调并不重，平静得如同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听到大皇女耳朵里却如同惊雷炸响，满满都是威胁和讽刺。
皇家子弟每月的俸禄都是有份额的，若是她今天当真为了一个看上去不值钱的玩意，与越无涯一掷千金，来日传到父皇眼里必然没她什么好果子吃。
细细思量，终是放弃了在这截下东西的打算，她气急反笑，夹枪带棒地讽刺了回去。
“越兄出手阔绰，本王远不能及，待本王回宫，必定向父皇多多美言。”
这却是□□裸的威胁了，虽说皇家式微，当今圣上却还是个厉害的角色，大皇女自己的势力不足，便只能借父亲的势。
可惜越无涯并不吃这套。
他点了点头：“多谢。”
大皇女：“？？？”你说什么？
叶疏一把捂住了嘴巴，憋笑憋到了内伤。
越无涯看了傻乐的叶疏一眼，没说话。
一路出了须弥幻境，回了越府他自己的院子里，才解开了隐身的阵法，取出了叶疏一定要他买下的碎片，研究起来。
他看了眼叶疏，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摇头晃脑，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内心摇头失笑。
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开口问道：“你说的秘密呢？”
竟然没问我怎么知道有秘密？
叶疏愣了一下，她准备的可都是应付信任危机的回答，结果人家好像很相信她只是想知道得更多？
叶疏：猝不及防。
本来这个问题应该很好回答，如果她真的知道里面是什么秘密的话，比编为什么知道的理由要容易得多。
然而问题是……她确实不知道。
于是，就只能。
叶疏：“……我也不知道？”
歪头，企图萌混过关。
越无涯：“……”
算了，早知道会是这样。
他长叹了一口气。
待得月上西头，叶疏已经瘫在了床上，在睡梦中无意识地伸了个懒腰，弯出一抹令人惊艳的弧度。
越无涯的视线在上面无意识地停留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在床榻上布下了防御的阵法，走出门外之后又布了一个，他才带着今天取回来的东西走向父亲的房间。
那日乌莫离离开之前留下的一道最重要的消息，就是越家的长老中，有和苗疆巫族关系密切之人。
而且极有可能，便是他的义父，也就是把他从兰生变成乌莫离的人。
兰生只是被收养的，一个有巫族天赋的孤儿。乌莫离却是被尊为圣子，又被活生生封镇炼化成尸人的牺牲品。
若不是越无涯与叶疏误打误撞毁了阵法，他终将彻底失去神智，变为那暗中之人的傀儡。
越无涯今日所取回来的，正是能大范围辨别修炼功法的灵器，其中已经被他放入了乌莫离的一滴精血作为指引。
乌莫离的身体虽已被转化成了尸人，原本修炼而出的巫族秘术却依旧存在。
术法同源，灵器便能做出察觉其中的玄窍，只要那暗中之人动用其身上巫族的功法，必然会被指认而出。
只是这灵器需要时刻维持，所需的灵力堪称海量，单凭他与父亲以人力维持始终力有不逮，他这时去找父亲，却是要与其一同绘制一个支撑灵器运作的法阵。
“父亲。”
越无涯行了一礼，走了进去。
月色渐浓，法阵终于绘制完毕，灵器浮于房间正中央，一道玄妙之力震荡出去，整个越家的灵力运转情况都反映其上。
“那文府的事情为父已经听说了。”越家主抬起的手顿了顿，终是放在了越无涯的肩膀之上。
“三皇子那边倒是不要紧，只是此事关系到尸乱，你免不了还是得去探探一二。”
从发妻病重去世，族中却无一人可援手一二，他身上的锐气便散得一干二净。所余下的，也只有对于越无涯这唯一一个孩子的关切和身上越家的责任。
越无涯看得明白，并不责怪父亲，他既是出生在越家，享受着越家少主的优越资源，就应该承担这一份无法推诿的重担。
“孩儿知道。”
“明日便是动身之日，你把这个带上。”越家主从身上取了块玉佩出来，几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越无涯手心里。
“这是你母亲在病着的那段日子里雕好的一块灵玉，可以帮你抵挡一击，放在为父身上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他一挥袖子，转过身去，“你带上它去吧。”
越无涯一愣。
记忆之中母亲并未留下什么东西，眼下这块玉佩怕是最后一块，也是唯一一块。
他忍不住想要婉拒：“父亲……”
却被越家家主灵力一荡就送出了房间。
“去吧。”
低沉的声音从房间里幽幽传来。
叶疏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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