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乌莫离
咚……
咚……
一下、一下，规律得像是某种特殊的心跳声，石棺里的人、或者说东西正在以这种方式彰显他不容忽视的复苏。
叶疏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到了石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庄重的石碑上刻好的几个大字已经碎裂开来，只是依稀还是看出上面乌莫离几个字。
这个大反派、尸王这是……提前诈尸了？
叶疏忍不住开始设想要是就这么放着不管，传说中的尸王出来之后一把吞了她的可能性有多大。再一次想到原剧情中关于尸王的描述，她打了个哆嗦，抱紧了手臂。
触摸到一片硬质的皮肤，她的目光落到自己的手臂上，在手上硬邦邦的肉上掐了一掐，这才松了口气满意一笑。
也是她想岔了，从来只听说尸人咬人的，还没见过尸人啃尸人的呢。
大概这位就算出来也只会是她的大哥吧？
就在叶疏抱着对大哥敬而远之的想法，准备走到石室的角落里等越无涯回来的时候，石棺里的敲击声弱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带着些蛊惑味道的男声，在叶疏还只会嗷呜嗷呜的时候，里头的大哥显然已熟练掌握了人话。
“小姑娘……你过来。”
他话音刚落，叶疏似乎有些迷糊地抬了头，然后……
噔噔蹬往后退了三步。
石棺里的乌莫离：“……”
直到感觉回到了一个安全距离，叶疏才停了下来，警惕地看向石棺。
大哥不出声，她还能当他作一个友好的大哥，出声就不行了，这拐骗小姑娘的话术一听就是没安好心。
察觉到她的防备，那道声音顿了一会，再度朝她请求道，“你过来帮我一个小忙，我就带你出去，怎么样？”
帮忙让你吃了我吗？
叶疏内心冷笑，面上却仿佛松懈了一般，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出去？”
里面的人发出了一声轻笑，解释道：“我刚刚看到了，你出不去了对吧，不如……和我合作。”
想到刚刚一直在被偷窥，叶疏就是一阵气闷，脸上却神色微动，好像被说动了一样，“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你帮我把石棺上面的灵石摘了。等我出来了，自然可以带你出去。你放心，同为尸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这话一出，叶疏就微微眯起了眼睛。
按照原著中的描写，尸王是突然出场，出场时也并未提过是什么人将他放了出来。按照正常的逻辑，他应该是自己破阵而出的才对，此时却需要蛊惑她一个小尸人来帮他的忙……
而且原著说尸王虽有意识，却也混乱疯狂、只知杀戮，不像现在这样条理清晰的样子。
联想到越无涯把她丢下在这，明显也有意让她破坏这周围的阵法。
莫非这阵法才是尸王诞生的关键，现在这名为乌莫离的尸人其实还虚弱得很？
“这些灵石这么牢固，我也没有办法。”叶疏故作掩饰，试探着答道。
“不必多虑，就像你刚刚做的一样，把它……吃掉。”
叶疏原本握紧的手松了几分，乌莫离明显只是看到了她找路的那一段，并不知道张生的存在，也不知道她手里还有天师的符箓。
这么看的话，她完全可以假装同意合作然后趁其不备控制住他。
等逃跑成功之后就……把他偷偷丢到上京越家里去！
完美！
为自己的完美计划暗自点赞，叶疏装着顺着他的话又往前走了两步，果然看见了石棺上方还嵌着一块灵石，先前一直在外围的石阶上挖石头，还真没注意过这台上的石棺。
确认乌莫离靠自己不可能从石棺里出来，叶疏又胆大地走进了些，就明显看出那块灵石和她以往所看见的灵石的不同之处。
按照越无涯的说法，灵石以颜色越纯净为等级越高，往往其中所蕴含的能量也越大。但是叶疏现在在石棺上所看到的灵石，里面却混杂着诸多不同的颜色。
不过颜色与颜色之间，互相交织，瑰丽曼妙。
而且灵力的波动，比之其他地方被她敲下来的，只强不弱。
那上面似乎还刻着什么东西？
叶疏几乎站在了石棺面前，这才看清了灵石真正的样子。
无数繁复的灵纹镌刻其上，叠加了数层，虚虚了看、却隐约看得出是一个巨大的封字。
明明该是正气凛然的封印符箓，叶疏却敏锐地感觉到其中似乎有些奇怪的纹路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不像是什么正道的封印。
“小姑娘，你想好了吗？他们……可就快要回来了。”
乌莫离的声音里，蛊惑的意味越发重了，却还是带着某种优雅的韵律。
听在叶疏耳朵里，却是色厉内荏、虚弱至极。
叶疏眯着眼睛定定地看了石棺几秒，又凝神听了听外边的动静，他说得没错，越无涯确实快要回来了。
不过，想套路我？
叶疏垂眸作思索状，眼底精光暗藏。
“好……我答应你。”
乌莫离没再出声，但是有了准备叶疏就能明显感觉到，一道”视线“正在紧盯着她，不过却正好她做些小动作。
借着身子和灵石做掩护，叶疏的另一只手缓缓探进了褡裢，取了一张符箓出来。
张生小小一只，借着遮掩迅速接走了符箓，又从她身下溜了出去，爬到了石棺的另外一边，偷偷地藏了起来。
多日来的偷偷训练终于派上了用场，叶疏啃着灵石，眯起了眼睛。张生手里的符箓定能打得乌莫离一个措手不及。
没过多久，叶疏打了个饱嗝停了下来，面前原本巨大的灵石只剩下了核心的一小块，仍然流光溢彩。
她心念一动，就把那灵石扣了下来，藏到了袖子里算作一份保险。
几乎就在灵石消失在石棺之上的瞬间，一道裂缝从石棺的一边迅速炸裂到了另外一边，一只惨白纤长的手从其中伸出一把扼上了叶疏的咽喉。
喉咙并不是尸人的软肋，叶疏也对此早有准备、并不慌乱，给了潜伏起来的张生一个按兵不动的眼神，她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尸王的出场。
只是目光落到那双手臂上，却不由地感到了一丝怪异。
原剧情里的形容，尸王明明该是一具浮肿的尸体才对，按照这双手来看……不像呀。
石棺里的人慢慢坐了起来，叶疏顺着那只手臂看到了它的主人。
鸦羽般的黑发松松地披散下来，于半遮半掩间露出一双勾魂摄魄的红眸，他凑近了她，苍白的皮肤上红唇似血，唇瓣微启发出一声轻笑。
缱绻至极。
说好的浮肿生蛆的尸体呢？！
叶疏被状况百出的剧情bug气得脸都红了，在乌莫离看来，却是叶疏也和往日里的那些人一样，被他的脸迷住了。
他心情愉悦，捏着叶疏的脖子却越发紧了，“小姑娘，轻信一个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呢。”
尸人不需要呼吸，没有正常的血液循环，哪怕被扼着咽喉也算是无关痛痒。
只是叶疏看着对方那张脸上的恶趣味，还是不快起来，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向着男人身后投了个视线过去。
早就准备好的张生一把跳到了男人肩头，将先前拿到的符箓毫不客气地糊了男人一脸。
握着自己脖子的手一松，叶疏趁机挣脱出来，把之前剩下的一小块灵石也压了上去。
原本称得上高大的男人顿时变成了手指大小，被叶疏一把捏住，冷笑道。
“男人，轻信一个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呢。”
乌莫离：“……”说好的柔柔弱弱小姑娘？
乌莫离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神色微动，快速发话，“他们回来了，我们的恩怨以后再说，先走。”
他话音未落，叶疏也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连忙把张生揣好，看向他。
“你左手边那盏壁灯，过去那里，放一块灵石上去。”
乌莫离的语速很快，叶疏的反应也不慢，迅速就站到了位置，按照他说得放上了灵石。
原本空空荡荡的地面骤然浮现出一道灵阵，将二人包裹进去。
消失在原地的瞬间，叶疏直觉般地抬起眼睛，正对上匆匆赶来的人的双眸，那双幽深淡漠的眼睛里好像是……担心？
越无涯先红绫一步踏入石室，就只看到了叶疏消失了一半的身影，灵阵已经启动就不可能停下来。
他站在了原地，握紧了霜雪剑。
随着叶疏被传送走，原本感觉近在咫尺的褡裢也跟着远隔了千里，不过只要叶疏没有丢掉它，他总能循着感知再找回来。
原本只是为了控制住叶疏才留她在身边，这时候叶疏逃了，他更多的不安却是怕叶疏被其他的能人异士给伤了。
越无涯揉了揉眉心，古井无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烦躁。
一声冷斥正在这时候从他身后传来。
“越无涯！你毁我兄长墓穴，还坏他肉身，我与你势不两立！”
阿蛮正紧盯着破裂了一地的石棺，赤红了眼睛。
若仅仅是破坏了墓穴也就罢了，大不了她带着兄长再去建一个，但是原本的石棺碎了，兄长的尸体却不知所踪，定是越无涯连带着他不知道什么的小东西毁了兄长。
她转过身，再无任何保留，全身上下的灵力都朝着越无涯倾卸而去。
越无涯正巧也烦躁极了，又被莫名扣了个黑锅、再无半点容忍，一下下剑招都几乎是压着阿蛮和两个灵宠打。
大半天过去，二人交手的气机将整间石室剩下的灵石也尽数毁去，阿蛮终于力竭，心有不甘奈何技不如人，也只得撕了一张符箓闪身遁走。
临了了还放下一句狠话，“越无涯，我不会收手的！”
越无涯充耳不闻，在一片废墟中坐了下来开始打坐，借着周围灵石碎裂溢出的灵力、恢复体内也是近乎枯竭的经脉。
只是叶疏平日里装傻卖萌的样子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眉头一刻也不曾松过。
终于还是静不下心，他放弃地叹了口气，将剑收到了自己的腿上。
掐了个寻物的灵诀。
这是在……上京？
越无涯睁开了眼睛，一半是松了口气，一半却是更多了几分担忧。
上京除了越家，能人异士不计其数，要是哪一家发现了叶疏，恐怕都不会放过她。
左右南岐山附近的尸灾也镇压得差不多了，当务之急，还是抓紧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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