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见过鬼吗？演戏诉苦

　　
“谁啊！大晚上的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座小道观内传出一个烦躁的声音，听声音是个中年男子，四十出头的沧桑嗓音。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等到中年道长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手搭在门把上，夜风将朦胧的睡意吹散，他才从刚才那些嘈杂的声音中反应过来。
好像......有人在求救？
咔的一下。
道观大门打开一道缝隙。
中年道长心中猛然一跳，这里可是深山野林啊，大半夜的有人会走山路吗？
没人的话哪来的求救声？
中年的道长呼吸都不由地加粗，咽了一下口水，悄悄地看了一眼门外，但是并没有什么人影。
忽然，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悠悠响起。
“这位道长你看哪里啊，我在这里呢。”
很快，只见一道白衫白鞋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当中，走路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道身影在中年道长的眼中不断放大。
京剧脸谱，色彩夸张！
青面獠牙，异常骇人！
中年道长的呼吸声都为之一凝。
这是什么鬼东西？
就是这玩意在求救？
这一身不是死人才会穿的衣服吗？
身体降温，手指发白，中年道长僵硬地扭动脖子，想要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缓慢地回身，不敢发出哪怕一丝声响。
“这位道长，你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好啊？”
陈元看到中年道长没有反应，心生奇怪，于是再度走近几分，微微弯腰，用手握住这道快要关闭的门缝。
但是对面还是没有回应，陈元觉得这可能是因为光线的问题，患有感情失调症的他压根就不明白自己这副模样在深夜出现会带来多大的恐慌。
刷的一下。
陈元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并且对着自己的脸照亮，那些灯光对上青面獠牙的青色面具，映射出绿幽幽的光芒，更添一抹诡异。
但是陈元浑然不知情地问道：“这样的话，中年道长你就可以看得清晰了吧？”
说话间，陈元将门缝撑开，与中年道长面对面相望。
然后他的嘴中再次吐出毫无感情的一句话：“道长救命啊，你有见过鬼吗？”
这句话活似一个深夜冷笑话。
但是陈元那古井无波的眼神，僵硬的行为，还有冰冷冷的语气，让中年道长根本笑不出声来，心中胆颤不已，两条腿像是渡了铅一般沉重，迈动不开。
而直播间的网友们看到这一幕，原本还惊惧的心情全都让这搞怪的一幕给逗乐了。
“这主播真特娘的是个人才啊，这出现的时机、说话的语调还有服装的搭配，他自己就比妖魔鬼怪更吓人了好嘛！”
“你们看主播那双眼睛，依旧是古井无波的状态，不过也有一点点波动，似在奇怪对面为什么没反应吗？”
“主播这突然起来的反差，骚断了我的腿，上一刻还在飙车甩车内的鬼物呢，这一刻便自己开始装鬼了！”
“怎么我感觉主播这好像并没有装的感觉，好像一切都是真情流露？”
“神特么真情流露，大半夜的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发出绿幽幽的光芒后问出一句见过鬼没，还有比这更惊悚的事情吗？”
“我不清楚那些鬼物是真是假，我只知道一件事，主播是真的狗啊哈哈哈哈！”
......
而小道观外面，场面僵持了好一会儿。
陈元就撑着大门，而中年道长想要将门合拢。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对视了一波。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中年道长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真要是有鬼物的话，自己这小身板早早被扑倒了。
对面这是在等待什么？
于是中年道长悄悄地看向陈元的身后，一道颀长的黑色影子就倒映在这诡异男子的身后。
只要细心观察，面前这一身白的诡异男子其实也有呼吸，身后的黑色影子还有些微微颤动的感觉。
他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沙哑地问道：“你是个人？”
陈元顿了一顿，盯着中年道长，声音拔高了一两度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这句话想表达什么意思，但是好像这是一句骂人的话吧？”
听到这个回复，中年道长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以及平息那惊惧不已的小心脏。
他看到陈元身上这么多人性特征后，也终于放下心来。
而中年道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移开陈元那反照自己面孔的电灯筒，然后没好气地道：“大半夜的在这装神弄鬼干嘛，扰人清梦嘛真的是！”
说完他就想将大门合拢，再次转身回观睡大觉。
但陈元右臂一直撑在门上，让这位道长无法出力。
“装神？我没有啊，弄鬼，好像有......不对，道长，救救命啊！”
听到鬼这个字眼，陈元立即反应过来自己的正事，忍不住再靠近一步，用求饶的语气道。
中年道长退后了一步，满是嫌弃地扫了一眼陈元：“离我远一点，你这一身白多晦气啊，救什么命，你都还有闲心在这里搞恶作剧，脸上戴着个鬼面具，还需要我救命？”
陈元虽身患被迫害妄想症，但在治疗及自控的情况下，在社会上一直表现得十分正常，他也一直在努力扮演一个正常人，所以他极会演戏。
他听到中年道长的话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将面具摘下，脸上挤出一抹可怜的姿态，眼眸也努力控制出水光的感觉。
这些他在电视中看过，虽然感情失调，但是对于身体肌肉这一块他可以控制得很好，只不过在相应场景中表达不出对应的神态罢了。
“这位道长，这件事......说来话长啊，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命啊！”
做戏做全套，陈元控制着声带也收缩几分，形成一种哽咽而又悲伤的语调，继续道。
“我叫陈元，就是一位普通的末班车司机，没有装神弄鬼，没有搞什么恶作剧，之所以深夜打扰道观，那是我发现，自己真的遇见鬼了啊！”
陈元说话的同时，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辆7路公交车。
“什么？”
这些悲切的语气让中年道长加深了几分信任，同时他也看到了公交车，但还是有些狐疑地指着陈元身上的服装，问出一句：“那你这些衣服鞋子还有面罩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开车的时候一直感觉到背后有冷风吹，但是我本就身子虚，早就将公交车的窗户都关上了，想要开回汽车总站，但谁知道这一路，我的方向感似乎失灵了一般，背后的冷风也一直在吹，让我起了困意，我一晃神，竟然将公交车开出了十几公里以外！”
“我才知道车内肯定出了事，公交车上绝对有什么脏东西在作祟，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在路过一家祭祀店的时候，我借走了门口摆放的一套衣物和一个面具，想着穿上这些后，公交车上的鬼会停歇一阵子，但是那冷风吹得我犯困呐！”
“再睁眼的时候，我便开着车闯进了这深山野林，想起这边有一座道观，强撑着最后一丝精力将车子开过来，找道长你求救啊！
道长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言语戚戚，悲情流露！
而且陈元双目中还泛着水泽，显然这是担惊受怕到极致的表现！
中年道长的疑心大消，但是心中依旧七上八下的，他虽然是一座小道观的道长，但是他这可是花拳绣腿假功夫啊！
陈元所说的这些让他心中都大为惊惧，下意识地再退后一步，生怕对方身上有什么不详之物传过来。
中年道长心中发苦：深夜遇到见鬼司机，但是自己却是个绣花枕头，怎么破啊！
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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