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空床
柳袅娜皱了皱眉，眼角余光下意识睨向身体右后侧的顾九琤，见他大掌已经紧攥成拳贴在腿侧，手掌之上青筋暴露，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致，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这人先前有多爱柳娉婷，如今恐怕就有多恨她。
一时之间，担心顾九琤露出马脚的担忧盖过了她对柳娉婷的在意，她朝着顾九琤摇摇头，又眨眨眼，用眼神示意他镇定，倒也根本没注意柳娉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柳娉婷媚眼抛给瞎子看。
但柳娉婷沉浸在激动兴奋中，根本没注意到这一切。
她眉梢眼间俱都是得意，若不是这殿上还有其他奴才在，她都要得意的放声大笑了。
家中所有人都对疯和尚的预言深信不疑，并举全家之力助她，唯独柳袅娜这个贱丫头，一直泼她冷水，劝她踏踏实实的。
最后还不是乖乖的，爱人要让给她，身份也要让给她。
她本以为还要很长一段时间，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事实证明，是她的终究是她的，哪怕她以非处子之身的身份，照样能当上皇帝的宠妃，继而天降皇后之位。
只是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就她一人在座上兴奋半天，柳袅娜却并没有如她期待那样露出那样羡慕嫉妒的眼神。
柳娉婷心中不悦，眼里的笑意淡了下来，目光扫到一旁低垂着头而立的男人，面色难看的冷哼道，“你带的是什么奴才，看到本宫，都不知道要下跪行礼吗？”
柳袅娜一愣，忙给顾九琤使了个眼色。
顾九琤低垂下的眼中阴鹜一片，却还是不得不屈膝跪了下来，哑声道，“奴才，参见柔妃娘娘，娘娘千岁。”
柳娉婷顿时更加不高兴了。
这宫里但凡有点眼力见的，可都是偷偷叫她皇后娘娘了。
但奴才们说是一回事，她却不能主动让他这么叫。
是以，柳娉婷哪怕不悦也不能发火，只能憋着一股火，阴阳怪气道，“真是狗随主人，姐姐，你这奴才，也跟你一样不会说话。”
柳袅娜此时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只是下意识想去看顾九琤的反应。
柳娉婷见柳袅娜不嫉妒自己，反而频频去关注她带来的那个狗奴才，不由冷笑了声，“你这奴才，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怎样龙章凤姿的男子，才能让柳袅娜进宫都不忘带着他，还频频去注意。
顾九琤迟疑了下，掩下眼中的森冷杀意和愤怒，缓缓抬头，露出一张被烧的斑驳恐怖的脸，定定看向柳娉婷。
“啊！鬼，鬼啊！”
柳娉婷直接被吓的尖叫一声，慌忙抬起袖子遮住眼睛，愤怒的大叫，“滚，滚出去！”
她尖叫着尤不知足，对着柳袅娜愤怒大喊，“你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故意带这么丑的人来恶心我！”
柳袅娜皱着眉，脸色也不好看了，“娘娘什么意思，是娘娘要人请我进宫的，如今又怪我的人丑，碍了娘娘的眼，娘娘如若不喜，我这便和人出宫，大典时再来观礼。”
她说罢，几步上前，一把推开来抓顾九琤的太监，怒气冲冲的朝前走。
顾九琤低垂着头便要跟上。
柳娉婷脸色一变，慌忙站了起来，“姐姐，等下！”
她疾步上前，脸上挂着笑，一把拉住柳袅娜的袖子，“本宫只是一打眼被吓到了，这多瞅几眼，倒也习惯了不少，封后是大事，按惯例，家中有姐妹的，是需要相伴的，还请姐姐为了吉利，陪在本宫身边。”
自从柳娉婷那时没有足够的玉做嫁妆，导致她大婚只能从侧门进门，加上之后带来的一系列不幸，让她便愈加相信这些旧时传下来的习俗，是以，哪怕再恨不得柳袅娜死，她也不得不让她陪自己到封后大典结束。
柳袅娜被她拉着走不了，又想及顾九琤跟着进宫的目的，便也歇了离开的心思，试探着说道，“也罢，听说皇后娘娘病重，她于我有恩，我想去探望探望。”
“这怕是不成。”
柳娉婷拉着她的手，似笑非笑，“长春宫外头都是皇上的人，没有皇上的命令根本进不去，再说了，先皇后……皇后她病重，不能见人，姐姐还是莫要去了，免得冲撞了皇后凤体，若是皇后有什么闪失，姐姐可担当不起。”
她寥寥数语，让柳袅娜心中一沉，却忍着没有去看顾九琤。
如今柳袅娜在柳娉婷这里，大抵是个吉祥物的存在，只要她乖乖待着，她是能满足便满足，连她寝殿里最宽敞的偏殿都划给了她居住。
“你也听到了，长春宫有重兵把守，你怕是进不去。”
柳袅娜眸色沉沉，她看着窗外的树木，低声提醒。
顾九琤沉默了一瞬，半晌才道，“总有办法的。”
柳袅娜便没有再劝。
等夜深之际，顾九琤悄然从柳娉婷寝宫离开，朝着长春宫潜行而去。
他从小在宫里长大，对长春宫每一处地方都十分熟悉，就算圣元帝派人将长春宫里里外外围住，他也有办法进去。
顾九琤悄然绕了一路，来到了靠长春宫东边的花林。
皇后爱花，这片花林还是他小时候命人开辟出来的，里头种满了皇后爱的梅花，而为了进出方便，这里还有条通往长春宫的暗道，只有他和皇后知道。
顾九琤悄悄潜入，在御林军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潜了进去。
长春宫内十分安静，像是人都消逝了一般，顾九琤走在长春宫内，看着这冷寂的宫殿心头闪过不安。
母后好歹是一国皇后，即便薨逝了，圣元帝和柳娉婷怎么敢，怎么能这么对她！他心中愤怒不已，小心潜入了皇后的寝殿。
寝殿里十分安静，只有几盏昏黄的宫灯静静亮着。
顾九琤一步一步靠近，至床榻时，却是面色大变。
床榻上空无一人，根本没有皇后的凤体！他一下捏紧了拳，几乎咬碎了银牙。
死死瞪着空床半晌，顾九琤阴沉着脸，又迅速的按路返回，偷偷回到了柳娉婷的寝宫。
柳娉婷拨给柳袅娜住的偏殿里，窗纸上却有两个人影映出。
他听到柳娉婷趾高气扬的声音响起。
“你懂什么？
皇上爱我宠我，他为了我能当皇后，帮我扫除了一切障碍……”“包括先皇后……”顾九琤耳边“嗡”的一响，血液几乎瞬间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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