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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回


  “我瞅你们那马车中运了口棺材来着,咋的,死人了?死人还敢运往我们赤狐城,晦气。胆大包天!”

  几人相视一眼。

  话音刚落,只见前方棺材旁内忽的窜出一道倩影。

  朝青年闪掠而来。

  那杀气,浓烈得惊人。

  青年不屑嗤笑,悠哉悠哉抓出腰间的小型雾弹,四五颗轻轻一砸,地面烟雾升腾,呛人得紧。

  伴随着烟雾弹砸地声,一声重物摔地声响起,紧接着只闻银器砸地声响起。

  烟雾外,众人面面相觑。

  咔擦几声响起,烟雾渐渐散去,地上飘落几绺黄发。

  一名女子拎着一柄霞色软剑,从烟雾中慢慢走出。

  地上那方才的青年,没了束缚,方才黑脸站起,原本一头青丝,此刻被修理的参差不齐,惊悚丑人。

  竹书几人,眼角抽搐。

  咒什么不好,挑了棺材咒。

  荆烟有多尊敬李姑娘,此刻只怕就有多想削了这百里家少爷的头!

  众人如雷轰顶,目瞪口呆。

  被小斯搀扶着踉跄赶来蛮姩瞅着那对面百里公子的刺头,登时没控制住,仰天狂笑。

  围观者,顷刻,捧腹大笑。

  青年面色黑如碳。

  咬牙切齿,盯着地上的碎发,纵使不知是何面貌,可不用猜也知道,这中原女人彻底让他毁容了!!!!

  (头发长回。南焰)

  各大世家闻声赶来。

  瞅着这一片狼藉,愣怔,面部抽搐。

  尤其是瞅到那百里家公子的头,肩膀控制不住发颤。

  碍于百里家主在场,也不好拂了一家之主的面色。

  绷着张脸,佯装一脸严肃。

  瞅着冷冷扫来的自家堂主。

  人群中的蛮姩,默默地退躲到人群后方。

  寻思着这几日去塞外兜兜圈,避避风。

  迦叶望着这场面,也着实被惊愣不小。

  目光扫向马车旁,只见马车旁候着三人。

  一人青衣竹纹劲装,一派俊秀书生打扮。另一人白袍飘飞,剑眉上挑,纨绔不羁。

  其中一女,手拎软剑,娥媚淡淡。

  纵使易了容,迦叶司南也知就是竹书几人了。

  瞅了眼满是弓弩的马车,目光转向从车顶跃下的迦叶空御。

  迦叶司南神色无奈。

  “你把神王弩搬出来了?!那东西是你能驾驭得了的?也不怕伤着街上行人!胡闹!”

  “我自有分寸。”

  风吹锦帘浮动,倾斜马车内,一口黑棺若隐若现。

  尉迟家主一双鹰眸沉了沉,稍纵即逝。

  似乎没料到自家正在议事的父亲会出现在外城。

  百里达旭的脸上划过一抹尴尬惧怕。

  “阿爹!你怎么来了?!”

  百里家主紧绷着张脸。

  “我不来,怎会知道你这么能给你爹我惹事!头发怎么一回事?”

  “咋回事,就爹你看到的这样呗。”

  怒目呵斥:“丢人现眼的东西!脖子上那玩意,是做摆设的吗?怎么不直接给你削了?!”

  “……”

  “谁弄的?”

  一家之主,声音不怒而威。

  若是让阿爹知道我被一中原女子欺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颜面何在!

  指不定,真会削了自己的脑袋!

  目光在荆烟三人上扫了眼,落在了一脸看戏的白袍小子身上。

  “……就是那中原女子!……旁边的白衣小子。”

  话锋猛地一转。

  众人嘴角抽搐。

  无端被诬陷的谪云挑眉。

  目光扫了眼荆烟那柄软剑。

  收回视线。

  眉头微蹙,瞅着这三人。盯着谪云打量许久,蹙眉。面色稍变,稍纵即逝。

  瞅着纨绔悠哉的谪云。

  冷着脸色,“是你这幺蛮子削的?!”

  “正是在下。”

  回答得漫不经心,敷衍了事。

  “……好大的胆子!”

  谪云不屑嗤笑。

  “……这刀法……咳……和你娘一样。”

  百里屠虞面色难看。

  急得一声大喝。

  “阿爹?!”

  “我没聋!听得见!”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心疼你儿子也就罢了,你怎倒帮衬着异族人。什么他娘他娘的?和他娘扯得上什么关系!被削的是你儿子!秃溜着头站这呢!”

  见自家阿爹竟然向着一外族,百里屠虞急得跳脚,恼羞成怒指着自己参差不齐的头发。

  “你老子我看着呢。”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小子还知道!你瞅瞅你,一天到晚,尽给老子闯祸。若非你阿娘,早晚打断你这狗腿!”

  ……

  迦叶府所截之货,万马堂堂主实属抱歉。

  迦叶府派来了新马车,那口棺材被谪云迅速转移到迦叶府马车中。

  众人尚未看清楚,便已经完成。

  尉迟家主斜睨了眼那渐渐行驶而去的马车。

  收回视线。

  公丑家啧声不已。

  “迦叶府这是好端端的运了口棺材来做何?”

  百里家主正在训斥那个逆子。

  笑侃:“既然货由二位公子起。那便由二位公子一同整理好运回迦叶府,将功抵罪,也好。”

  百里家主没说话。默许了。

  迦叶府派来了人,一同处理。

  见自家阿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百里屠虞面色难看。

  “阿爹!”

  “怎么了?”

  不悦回头。

  “……无事。”

  明明刚才看那棺材仍一副不舍的样子,一看你儿子我就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我难道还不如一口棺材呢!

  ……

  迦叶府后院,待侍卫小心翼翼把马车上黑布遮盖严实的黑棺抬下。

  望着那口沉重的黑棺,别说府中之人心中莫名升起几丝寒意,就连迦叶都不禁蹙眉。

  起初耳闻,震惊疑惑。

  待目睹,哭笑不得,心生忧虑。

  一别两年,故友重逢,一见面就运了口棺材。

  望着三人,迦叶司南笑道:“怎就你们三人,你家庄主呢?运了口棺材来,就不管了。”

  不免疑惑,按照信中所说,这棺中之人,应该是月殇的新夫人。

  既然能把人千里迢迢送来救治,可见其重视程度。

  只是,人为何没有同来。

  莫不是中途出什么变故了?

  “他不在一旁守着,也不怕我迦叶府把人医死了?去何处寻一个新王妃赔给他?”

  三人相视一眼,竹书面色有些难看,只怕另有隐情。

  黑棺被小心翼翼抬到了后院厢房。

  迦叶望着那口静静停放在宽敞室内的黑棺,神情有些凝重。

  厚重的黑布被掀去,灯光照射下,黑棺上密密麻麻布满的赤红纹路隐隐浮现。

  棺头那刻着的大月氏三个大字赫然呈现眼前。

  迦叶司南怔在原地,神色有些凝重。

  担心忧虑多日,也抵不过今日的如雷轰顶。

  凝眉,沉眸。

  “大月氏冥棺?!”

  目光扫向三人。

  他只当是一口寻常棺木,却是万万没料想到,会是那个地方的东西!

  面色难看,无奈扶额,叹笑。

  “你们擅闯那地方了?”

  “……这是唯一给夫人续命的法子。”

  “难怪不见他人,只怕如今还未脱身。”

  “究竟哪来的胆子,嫌命长了?那种鬼墓,西域都不敢冒死去掘?你们倒能耐,掘了人家祖宗的墓不说,还把人家的窝都给端出来了?!”

  竹书三人静默不语。

  “你家主子呢?被缠上了?”

  迦叶司南面色微沉,“你家主子在何处同你们分开的?”

  “乌孙国境。”

  “就他一人?!”

  “寻雾护着主子的。”

  月殇的实力迦叶司南倒不怀疑,加上寻雾这么个得力干将,迦叶着实没什么好担心。

  只是,那种地方的东西,终究难缠。想轻易脱身,可不是什么易事。

  叹笑,扫了眼那口黑棺。

  “看样子,没个十天半月是回不来了。你家新主妃究竟是长了如何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能让你家主子一怒冲冠为红颜?”

  竹书思索:“甚美。”

  隐忍,坚韧。

  荆烟笑叹:“甚美。”

  温柔,宁静。

  谪云嗤笑:“不过有几分姿色罢了。和主子相比,云泥之别,不及主子半分倾城。”

  显然,对这位棺中之人,没有那么满意。

  迦叶司南走到棺木前,掀去棺盖一看,一股阴煞寒气扑面袭来,浓郁的药香味霎时充斥满屋。

  挥袖,拂去寒气。方看清棺木内躺着的女子的容貌。

  面如枯槁,苍白无色,眉毛发色泛白,唇色紫黑,五官轮廓精致,想来也是个美人。

  左胸之处,隐隐渗出几丝黑色血迹。十指之间,有些诡异。

  迦叶司南低头查看,果见指间插有银针。针头发黑,显然浸了剧毒的。

  气若游丝,恍若未闻。全靠被强行封住的最后一口气吊命养到今日。

  只是……迦叶司南眉头微蹙,这女子面容安详,神识涣散游离,沉寂如一潭死水,求死之心泰然,显然是无心苟活之人。

  “好好的人,怎么弄成这般模样?这纵使救回,只怕也活不久的。”

  室内烛光投射入棺木之中,棺木中的女子,本是一张惨白无血色的面容,此刻迅速绯红,殷红发黑。

  迦叶蹙眉,转身将桌上的木盅端来,满盅鲜血倾倒入棺木后,果见那面上血色又恢复如初。

  荆烟不解,“迦叶家主,你这是?”

  “饲蛊。”

  “棺木一开,寒气一退,触及日暖,体内的暮蛊必然要慢慢复苏,芝螭血能养万蛊,可撑几日。”

  “大月氏冥棺虽能延将死之人之息,但终是白骨栖息之所,阴邪诡异。长待下去,不是长久之计。药王谷有一墓***有蛊穴,阴潮寒冷,明日一早,将人送到那去养上几日,先把蛊引出来。”

  “……是。”

  将棺盖半合上,转身望着三人。

  “这位姑娘是何来历?”

  能让月殇那家伙暗生情愫之人,迦叶司南不免有些好奇。

  “不过是一弃妃罢了。主子救她她,乃是主子心慈。”

  “谪云!休得胡言。”

  “弃妃?”

  迦叶司南以为自己听错,不解。

  “听你话中这意思,你家主子是去抢了有夫之妇?”

  竹书荆烟相视一眼。

  李姑娘虽说已经被贬为焱王侧妃,可终究还是有一纸休书阻碍着。

  救人心切,来的匆忙,尚未处理好这烂摊子。

  谪云挑眉,“禹国一侧妃罢了。一纸休书,于主子而言,有何难?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看样子,还真是有夫之妇。扫了眼棺木。

  “这可不像他的作风。你家主子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千年铁树,最终还是动真心了。这可稀奇啊。”

  ……

  荆烟留在蛊室守着棺材里的人。

  迦叶司南几人出了蛊室。

  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院中石凳上的少年,赤红色的西域繁琐民服哗啦作响,一双布满轻微茧子的手,静静擦拭着桌上袖剑,脖颈上的项圈哗啦作响。

  “怎么在这吹风?”

  闻声,司徒空虞侧头望来。

  瞅了自家老爹一眼,继续擦拭手中袖筒,没搭理。

  迦叶司南颇为无奈苦笑。

  还气头上呢。

  回来时,这孩子也不见人影。

  他还想着这孩子是自己躲到房间里,同自己置气。

  倒没想,在蛊室外面遇到这孩子了。

  神弓弩力量威大,一西域壮汉尚且不能完全控制。

  迦叶空虞才十一岁,竟然也敢胡来。

  更何况,那百里府的翻龙弹威力不比中原战炮逊色。

  二人如此胡来,怎能不让人心生怒意?

  平日胡闹,便也放任了些,如今,如此危险之事,怎不愠怒,不免说了这孩子几句。

  目光落在迦叶空虞虎口处,蹙眉叹气。

  “手上的伤可还严重?阿爹瞅瞅。”

  虽说用药蛊涂抹过,然红肿淤青的虎口还是让人瞅着心疼。

  迦叶空玉冷冷避开手,没回话,继续低头擦。

  谪云乜斜了这小子一眼,哼哼道。这小子,两年间,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似乎察觉到谪云的轻蔑,迦叶空玉歪头扫来。口吻不咸不淡。

  “百里家的三少有时间挖苦我,不如留着关心关心自己吧。”

  话是放这。

  什么意思,大家都懂。

  这时,侍卫来禀,万马堂截的货已经全数送到,已清点入库。

  另外……百里家主派人前来传话,说是劳烦家主把百里府的货给“踢”回去。

  迦叶府那侍卫也不知百里府此话何意,咱府上何时截了百里府的货?

  这种事,不一直都是百里家的手笔吗?

  只是百里府来传话的管家笑容满面,诡异莫测,俨然一副抓了把柄的模样,让人不禁怀疑,莫不是府上还真截了他家货?难道是小少主?

  百里府的货?

  竹书目光扫向一旁挑眉望来的谪云。

  这货指的是谁,在场人心下都明白着呢。

  百里家少主“失踪”中原两年未归,如今逮着人回来,百里家主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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