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回 欲加妾罪 搞事业
阙玥一入书房,望着眼前景象,步伐不免微微一顿。只见那拓跋天阳正趴在桌案上。柔荑轻执一支紫色狼毫,蘸丹青,卷罗袖,嘻笑着给焱王画鬼脸。
阙玥望着那人,却见那人面容淡漠难掩宠溺温和,无奈的看着天阳。
抬头瞥见门口的站着的阙玥,漠眸蹙眉。
“有事便说吧,在那发什么呆?”
阙玥回神,正欲开口。却见那北辰焱珏实在被天阳扰得不胜其烦,放下手中东西,一把将人拉住,安排坐在自己身侧。
“别胡闹,安分坐着。”
天阳丹凤眸一挑,便是安分坐在一侧,执丹青,手撑下颌,似笑非笑望着阙玥。
“好些日子没见到姐姐姐姐消瘦了不少呢。是思念王爷的缘故吗?”
阙玥面色温和平静,莞尔一笑。
“郡主说笑了。”
北辰焱珏斜视着门口那人,颇为不耐烦。
“说话,别再摆出那副谄媚的嘴脸。”
阙玥唇角笑容依旧,一如既往平和莞尔。“妾身想知道,巡捕房任职一事,当真属实?”
没问贬妃之事,只问任职。
北辰焱珏敛眉扫来,“你不是素来聪明,是管家没说清楚?”
说着便是要迁怒于候在门外的管家。阙玥平淡着眸子扫来。
“管家说得很清楚。只是妾身冥顽不灵,想亲自听听爷的回答。”
四目相对,北辰焱珏一声冷笑,难掩嘲讽,抓过书桌上的那份玉轴,扔到阙玥跟前。
“自己看吧。看完了,便去吧。”
阙玥看着扔到脚下那份玉轴,俯身捡起,缓缓打开。
只见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握轴的手不免微微一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焱王妃李阙玥,立身不正德行有亏,嫉妒肆意,险害西域郡主,毁两国和睦,此乃大不敬之罪。但念其先狩猎救人有功,特从轻发落。即日起贬为侧妃,遣巡捕房当差,将功折罪,望尔今后诚心悔过。
钦此!
阙玥眸光微沉,面色平静,抬头望向北辰焱珏。
“这其中,可有王爷的意思?”
那人面色冷漠睥睨而来,并没有正面回答,口吻倒是一如既往半是警告半是威胁。
“去了巡捕房安分些,别想着耍小聪明。否则,死的可就不是你一人了。
阙玥静静凝视着人,莞尔恭敬道:“妾身遵命。”
纵然这人不说,阙玥也知这人定会派了人监督她。
巡捕房多少是有这人的手下的,六王虞少白便是,她若真想逃,倒是有些自撞枪口了。
“爷若没什么交待,妾身退下。”
抬眸静静望着那同样望来的北辰焱珏,见人没说话。
阙玥转身便是要出门儿去。转身之际,本是扬起的唇角,微微下垂,锦绣下藏着的玉手微微收紧。
人离开了书房,消失在北辰焱珏天阳的视野里。
北辰焱珏微锁眉头,凝视着那空荡荡的门口,已那抹翡蓝倩影,眸色淡漠,敛眉未语。
身侧的天阳手中狼毫有下没下点厾着,面前洁白的宣纸上,点点丹青墨迹。
终是轻轻放下手中狼毫,搂住北辰焱珏的脖颈,在人的面颊上轻轻嘬了一口,媚笑嫣然。
“真的不去送送人吗?你不是挺喜欢她的?”
焱王眉宇凌厉,淡漠着眸色未语。
“好啦,知道阿焱心下终是有些舍不得,我不闹了。”
天阳见人这般模样,撒娇似的安分的将头埋在人怀里蹭了蹭,再未多言。
一路出庭烨阁而来,平静了一路的阙玥步伐终是不免顿了顿,侧头看了眼身后回廊。
风拂青丝,翡蓝色的轻盈衣袂微微舞动。风擦面颊而过,阙玥只觉全身不免泛起丝丝冷意。
素日平淡从容的面容,更是平淡。只是那双桃眸,在不经意间,已是染上一抹落寞。
入目回廊空荡,唯有风戏廊声。恍若又身处宸宫,如同那日,孤身一人等着天黑,看着夕阳西下,唯有夕阳余辉,秋风落叶相伴身侧。
老管家见王妃微微驻足往后看,王妃是再等着王爷吗?
担心之余难掩心疼,毕竟王妃素日待下人皆是极好,府中上下,对王妃可都是恭敬仰慕。可怎么也没想到,世事难料,会发生这般事。可皇家之事,谁敢有微辞。“王妃?”
阙玥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朝老管家莞尔一笑:“走吧。”
步步离去,愈走愈远,那般毫不犹豫,不曾回头。
王府门口
平阳青娟心下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人,来回不安的徘徊。同时府门口还站着一人,正是巡捕房派来的一名捕快,此刻正牵马静候那焱王妃的出来。
忽地青娟抬头,远远便见自家小姐步步而来,愈来愈近。青娟如释重负,赶忙上前拉住人,一脸担心。
“小姐?你没事吧?”
阙玥莞尔一笑,“傻丫头,不过是去一趟庭烨阁,能有什么事?”
随即目光看向一旁的捕快,朝人客气点了点头,那捕快受宠若惊,朝人行礼。
“四嫂,天阳有没有为难你?四哥说什么没?”
却见阙玥挑唇莞尔,扬了扬手中玉轴,宽慰这一脸担心望来的二人,轻笑。
“没什么,叫我好好搞事业罢了。”
“搞事业?”
平阳有些不解这话何意,也没心思去多想。眉头紧蹙,一个劲朝阙玥身后瞅来瞅去,并没有四哥的人影,这心下实在为阙玥打抱不平。
“你都要走了,四哥竟是出来送送你也不肯?”
阙玥失笑:“不过是去巡捕房任职罢了,又不是什么生死离别,何苦叫人来送?”
青娟黛眉微蹙看着自家小姐,见人一脸从容平和,笑侃戏谑依旧。这般平静倒是更叫人有些放心不下了。
“四嫂!”
平阳心下挂念阙玥,一把拉住欲离开的阙玥,沉沉望着人想再送自家四嫂一程。
阙玥望着人,目光落在了平阳身后不远处的街道,站着一名男子,正是那拓跋玄玉。
又望了望平阳,心下已是了然,看来平阳已经决定了。
随即同平阳莞尔轻笑,缓缓道:“平阳,其实你心中已是早有抉择了,不是吗?你若确定了,便抓紧吧,喜欢便去吧。另外,好好照顾自己。”
“四嫂才是好好保重。”
阙玥朝人温和一笑,“会的。”
终是翻身上马,手中缰绳一勒,一声沉喝,三人策马扬鞭奔腾而去。
望着那迅速消失在长街尽头的三人,平阳神色难过:“四嫂,一定要保重啊。”
同时却也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转身望着那不远处街口站着的拓跋玄玉,心意已决,朝人步步而去。
拓跋玄玉面色微惊微喜,大步流星迫不及待,满面春风笑容朝人步步迎接而来。
“你考虑好了。”
平阳挑眉望着人,神色几分羞赧,双手环胸掩,口吻傲娇。
“首先先声明,拓跋太子最好别误会,我不过是听母后的旨意罢了。否则,定然不会同你去西域,千里迢迢,自找罪受。”
拓跋玄玉无奈一笑,沉沉望着人。
“公主说的是,公主言之有理。”
虽说乌孙王几日前便是回了西域,可这拓跋玄玉却是推迟了。只因在等着平阳,等着人愿意同自己回西域,一起领略西域风采。
可西域远在千里之外,远走他乡,于平阳而言,自是万万不可接受的。那拓跋玄玉倒也不逼人,笑道会给人时间考虑。
如今平阳一考虑便是这么多日,拓跋玄玉也无论如何也该要启程回西域,再也拖延耽搁不得。令人欢喜吃惊的是,郡主经过一番思考终究还是答应了,下定决心同那拓跋玄玉一块去西域。皇后纵然有百般不舍,还是让人离去。
巡捕房
听闻焱王妃被贬为侧妃,且还将人派遣来了巡捕房方差,一干人可谓是惊喜愣怔,欣喜若狂。
谁不知道当日焱王妃猎杀皇上商丘虎一事传得沸沸扬扬,这巡捕房上下不少人对王妃可是仰慕倾佩,惊叹那人的身手。
看着那随同张捕快入门而来,前去报道的焱王妃。一干捕快面面相觑,不免停下手中动作,朝那李姑娘纷纷打量而去。
只见人一身翡蓝罗裙,容貌倾城,回眸一张百媚生之姿态。细细看去,螓首皎皎,睫羽似蝶翅,琼鼻绛唇,眉目如画之际却又带有一分寻常女子不可见的英气。
不免纷纷回想起那日这人城楼一跳的景象。
当日城楼之下,遥见此女一袭蓝衣飒飒,颀长身姿曼曼立于琼楼飞檐仍自岿然不动。腰间环佩同束成一缕马尾的墨发在微风中轻扬。一脸绝望凄凄,心灰意冷,绝心赴死之态。
如今确实面色温和,安之若素,俨然一副从容不迫之态。几人面面相视,眼前这焱王妃无论怎么看,也俨然一副温文尔雅,端庄贤淑。
话说这焱王妃容貌倾城,能文能武,上的厅堂,下得厨房,勤俭持家,保家护航。又胸怀若谷,知书达礼,端庄贤淑。
也难怪鬼市会有人肯千亿一掷为美人!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堂堂王妃被贬低派遣来当差,既然是下毒,大可将人休了便是?为何这般大费周章,留着人的妃位,还将人贬来做苦力?实在有些侮辱人!
这可就有些模棱两可,叫人觉着这焱王妃的处境,实在是有些尴尬难过。犹豫去安慰几句,可一帮大老爷们,嘴笨得很,偏巧苏捕头又去夜巡了。
“阙玥往后同大家便是同僚一场,不足之处,还望诸位不吝赐教。”
回神赶忙纷纷行礼:“焱王妃言重,小的们实在是不敢当。”
却听那焱王妃一声揶揄自我调侃。
“我如今已不是什么焱王妃,各位不必这般客气,既是同僚,若不介意,直接称呼阙玥便可。”
众人相视点头,如此也好。见这当事人也没怎么放在身上,众人本还担心的尴尬,此刻早已全无。
“那属下等便恭敬不如从命,称呼王妃一声二小姐吧。”
心下又道:也不知焱王殿下怎么想的,放着这么好的一个贤内助,美娇妻不要?舍得扔来巡捕房吃苦?
这前些日子还宠得轰轰烈烈,怎倒郡主一入府,恍眼之际便是将人贬妃?虽说是皇上旨意,可不也说当日狩猎,焱王同皇上讨了一个赏赐吗?这焱王妃之事,除了焱王旁人是插手不得的?
仔细想来,显然若非焱王自个同意,皇上这圣旨只怕也不会颁布!
且这李阙玥可是能猎杀得了老虎的人,胆敢提休书一事的人,怎愿就这么任凭焱王揉捏,也不见其反抗?
看来,只怕真是担心殃及池鱼,祸害左相府,所以才迟迟不敢违抗?
翎王府正在斗蛐蛐的北辰野,听闻人已经到巡捕房报道,讶然嗤笑。
倒底没想到,四哥竟然真的将这李阙玥给送来了?这得是下多大的决心?
“往后这巡捕房可就有趣不少了。”
一旁候着的虞少白眉目微蹙,瞅了人眼,未语。焱王这贬人又不休人,还真是有些欺辱人啊。
阙玥这才到巡捕房任职不到一日,巡捕房便是迎来了司徒瑾瑜。这人才准备去巡街,可这尚未出巡捕房的大门,便是被飞扑来的人险些撞飞。
阙玥微讶,侧身避开,这才免去了被司徒瑾瑜撞倒的可能。
司徒瑾瑜抱着还没睡醒的乌龟,瞪大双目盯着面前的玥姐姐,一番细细打量,惊喜欢喜,真的是阙玥姐姐!!!
听闻玥姐姐被贬为侧妃,司徒瑾瑜这心下是又痛又恨,可一想到姐姐如今来了巡捕房任职,司徒瑾瑜便是抑制不住欢喜。
这样一来,日后来寻人,再也不必怕被王府的人给撵走了!!也不必去翻墙!更不必担心家里父亲,姑父的戒尺家罚!如今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玥姐姐跟前!
以至于这煎熬了一晚,天才蒙蒙亮,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便是迫不及待溜出右相府,一早便是拦住了阙玥,唯恐人去巡街了,自己无处可去。
随后的日子,李阙玥走到哪那司徒瑾瑜便是跟到哪,口中喋喋不休说着自己在府上发生的一系列趣事。
巡捕房的人瞅着这礼部侍郎的小公子,实在是百闻不如一见,也难怪礼部侍郎会每每被气得七窍生烟。
阙玥头疼之余,更多的是担心。这人一来,纵然将人给送回去右相府,这眨眼的瞬间,又跑回来了。
北辰野一声嗤笑,径直下死令,只道人妨碍公务,便是将人给送走。随后人便是没再出现,听说是被罚跪祠堂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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