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可怜怜小白兔
可这人穿着玉暖庄府吏的服饰,以布蒙面,又不像玉暖庄的府吏。
他是谁?
他是怎么到这里的?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一瞬间,少年心里涌过许许多多的问题。他看着对方,却见那人双眉一敛,手中有什么东西倏地迅速射出,方向正朝两个正在替他清洗的仆役。
“扑通。”两名仆役应声而倒,发出好大的声音。
头顶上的凉水终于没有再泼下来,少年慢慢地睁大眼睛,愣住了。
后台处的人也愣住了,他们这才发现有人擅自闯进了房间,登时乱作了一团。
“站住!你从哪里过来的?!”
“你不是温柔乡的人!”
甬道处的护卫竟没能拦下此人,声音有惊疑的、质问的、尖叫的,还有一列护卫听到动静,迅速自外门鱼贯而入,将云楚寒团团围住。
顷刻,一个十步不到的房间里占了二十来号人,各自亮出了兵器,有钩、矛、剑、棍、叉,齐刷刷地铮亮了一室。
对比之下,这闯入的府吏则要寒碜许多——他手上没有武器,人也是孤零零的独自一个,就连先前拿的花生也已经扔得一干二净,一双手空空如也。
“你来做什么?”有人质问。
闯入的府吏回得直接:“我来带他走。”
“可有凭证?”
“没有。”闯入的府吏顿了顿,道,“你们软禁他,也有凭证吗?”
“……”掳来交易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凭证。
这一回更加可以肯定眼前这蒙面的府吏是来搞事情的,护卫中为首的彪型大汉站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云楚寒。
“敢在玉暖庄挑事,谅你无知,现在还有机会回头。”
“你们不是主谋,只要现在放下武器,我也不会与你们为难。”云楚寒回道。
“好大的口气,每年都有和你一样好奇的人竖着进玉暖庄,横着被人丢在山上喂狼,连骨头都啃得不剩。”彪型大汉感觉自己听到不得了的笑话,又仔细瞅了瞅云楚寒小小的身板,哈哈大笑道,“不过我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喂狼可惜,不如也像他们一样套个圈,当条看门狗如何?”
“那你可以试试看。”
“……”
彪形大汉笑声戛然而止,他审视云楚寒,宕机抡起砍刀,往眼前这小小府吏劈去。
“找死!”他大喝一声道。
他的声音洪亮、手上的刀更快。这刀刀上生风,要是挨得实了,必然人首分离,可要是躲避,普通人又无法比过刀速。旁边的护卫暗道好刀法,忍不住开始期待这嚣张的府吏血溅三尺的一刻,可谁知这蒙面府吏不闪不避,只是抬起了一只右脚。
他傻了吗、呵呵螳臂当车、用脚挡刀不过是再砍一刀的事情,众人心里忍不住开始嘲笑,然而他们的笑容还没挂上多久,便看到这蒙面府吏的黑靴一脚踢在了大汉的刀面上。
刀面发出“嘣”的一声脆响,碎开的裂片如万花筒般折射出靴子上的万千祥云纹路。
众人的笑容僵在脸上。
然而蒙面府吏一脚脚力不止,就像踹小都督般一视同仁,除了踩碎了刀,还正好踢中了对方的腹部。
“啊——”房间里爆发出大汉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回众人彻底没了看戏的心思,他们看到大汉的腹部以肉眼可见的可怕形状凹陷,整个身体被踢飞到天花板,发出“砰”的一声声响,又从天花板上重重地砸到了少年附近的水缸,发出“哐当”一声声响。
水缸应声而裂,溅出哗啦哗啦的水花。那九尺高的大汉在水中一抖一抖地抽搐,口吐白沫,不一会儿便歪了头,当场昏厥不醒。
护卫们:“……”
少年:“……”
在场的人齐刷刷地退了一步,表情像活吞了个鸡蛋,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谁也不敢真的把手里的武器丢了。
少年也有点傻眼。
这彪形大汉身高九尺,体重少说也有一百八十斤,此时竟被一个不过八尺的青年轻而易举地踹飞……少年自打进入温柔乡以后就吃了这些人不少苦头,实在没想到有人竟然能够这样胆大的对玉暖庄的人出手。
有警告在先,云楚寒走上前,也不管在他面前的是干活的杂役还是看门的护卫,一个接一个地挑飞料理了。不过半刻钟的时间,这房间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人,就连之前叫的最大声的尖嗓子半边脸也被打得搞搞肿起,意识含糊不清。
等到现场彻底归于安静,他才收了手,独自往少年走来。
少年被吊着,想到刚刚这无名府吏展现的惊人一幕,又惊又惧地往后瑟缩。可等着人走进了,他又闻到一股如雪山冰凌般的寒冷气息,虽然可怕,却又没那么让人胆战心惊。
“先穿上再说。”那人解了他的绳索,递给他一身干净的衣服。
少年一愣,他讷讷地接过,脸不自禁地红了一下,雪白的皮肤上浮上一层红晕。
这模样要是普通人见了即便不心动,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可云楚寒却视若无睹,他瞥了眼少年的耳后不语,只是自行前往一边查看房屋的情况。
此前通道逐级而上,房间里隐隐能够听到远处的喧嚣声和车轱辘声,应当是设立在温柔乡一楼后院方便顾客提取。云楚寒转了一圈,很快发现此处桌面上也放了个账本,上面笔迹未干,写着的是交易的顾客和银两,与总督府所见的如出一辙。
只是这里已经没有了先前拍卖的宫装女子,很可能是已经被买家直接带走,想到此处恐怕已经送走了不知多少同样遭遇的女子,云楚寒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多、多谢大侠出手相助。”也就在此时,少年已经穿好衣服,上前答谢道。
云楚寒回过神,发现少年已经站在他的身边,正紧张地看着自己。
他已经换了装束,披散的头发被简单地扎了个马尾,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这脸的脸型几乎和原凤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那锦衣卫指挥使身居高位,气势跋扈,气焰嚣张,看上去的美更带着侵略,而眼下这个少年从气势上要逊原凤璟不少,个子也比小状元要矮上半个头,站在人的身边,更像个柔弱可怜的兔子。
他没有穿那些笨重的宫装,只是择了简单的素色里衣来穿,露出纤细的锁骨来,又道:“我、我复姓南宫,单名一个千字,大、大侠您如果不嫌弃,可以叫我小千。”
云楚寒点头,算是回应。
南宫千见状悄悄地变得胆大了些,又跟着云楚寒走了几步,在后面小声道:“大侠,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不知大侠尊姓大名,如、如果大侠肯告知我姓名,小千必定虔心膜拜,每日为大侠祷告祈福。”
他说了一连串的话,期待地看着云楚寒,云楚寒默了默,却没有直接报上姓名。
“你是怎么落到他们手里的?”他反而问道。
“衡州府大灾,爹娘被洪水吹走,我一个人沿路乞讨,突然遇到官兵拿人,就被他们带走了。”南宫千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后来我被他们运到京城,那些人发现我是男儿身,就把我送到了这里。”
衡州、珠州都是前军都督府的辖区,太阚四十三年,天降暴雨,位于长河流域一代的长河府、衡州府突发洪水,迫使百万黎民被迫离家流浪,此事云楚寒远在京城,却也有所耳闻。
云楚寒没有再问,朝南宫千递过来一本账本。
“膜拜不必、祷告不必、祈福也不必,一会我送你出去。等到了外面,你便去京师府击鼓三下,将这些账本呈给知府,请求知府彻查玉暖庄便可。”
“大侠不一起前往吗?”
云楚寒摇了摇头。
京师府告状需得登记来者身份。云楚寒的身份不过是云家幺子,街坊邻里远近闻名的傻子,他如果出现在玉暖庄里,才会引起人的怀疑。
南宫千有些失望,怯生生地说道:“可这里听说有很多厉害的江湖杀手,以前和我关在一起的一个姊姊想偷偷逃出去,就被他们硬生生地打死了。我们这里就在玉暖庄的中心,没有那么容易去逃出去的。”
“别怕,我不会再让他们对你为非作歹。”云楚寒回道。
南宫千脸又红了起来,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询问:“那、那大侠,我们接下去要怎么做?”
他说,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云楚寒,可谁知话音刚落,房间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脚步声不是杂役也不是护卫。
“里头的,第十七号拍品准备好了吗?太子殿下过来提货了。”外面的人喊话道。
南宫千原本亮起的希望又湮灭了,他脸色褪得刷白,如小鹿一样受惊地往后退了一步。
“里头的,第十七号拍品准备好了吗?太子殿下过来提货了。”可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南宫千如同溺水的人,惊慌失措地抓住蒙面的府吏的手。
云楚寒见状,脸色分毫未变。
“准备好了。”他蒙着面走到房间的前台处,压低声音地回答,一个字比一个字说得清楚,“十七号货品非比寻常,我们怕出了岔子,还请劳烦殿下屈尊一趟,亲自过来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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