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柚子
今儿个周四，下周二是中秋节，放学后安排好三个孩子，燕子就背上背篓往张翠花家赶去
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虽然在这闷热的天气中赶路真不是一般的遭罪，但燕子也很知足了，要知道村里人都还在稻田耘禾呢。
建军打开门看见燕子眼睛一亮“陈姨”
“建军啊，没出去玩儿吗”
燕子擦了擦汗水，笑着问道
张翠花看见燕子埋怨道“我就说让你别跑，你李哥也要下乡收货的，你就不听，瞧瞧把你热的，赶紧进来喝口水歇歇！”
燕子解下背篓“这算啥啊，开学后我就轻松多了，而且我也要来镇上买点东西，马上过节了，还有周一我家的猪就要出栏，来跟你和李哥说一下”
张翠花给燕子倒了一杯水开始捡鸡蛋“好！就等着你的消息呢，卖了猪你也能过个好节，有150斤吧！”
燕子“嗯，差不多，这档口出栏就是为了过个好节，多吃口肉，家里人太多，每次分的肉都不够孩子们吃的！”
张翠花捡完鸡蛋就回房间，燕子帮着收拾好菜后就要赶去供销社，就看张翠花拎了一包草绳绑好的红纸包！”
五仁月饼……
张翠花“知道你们村没有月饼票，我就多买了三斤，给孩子们过节吃”
燕子还真没想过月饼，一是以前过中秋节家里也没人爱吃这玩意儿，买个一两块应应节日，二就是没有票
没想到张翠花还想着她，其实经过几月，两家相处也跟走亲戚差不多，有啥好东西都相互惦记着，从来不计数也就没客气的收下了。
去供销社也是因为明天得去一趟疯女人的家，她要不去那边肯定还是要过来的，谁知道会发生点啥所以还不如提前过去。
到了供销社买了一斤肉，一斤挂面，半斤糖，然后补充了点家里日常需要的东西后就往家赶。
回到家看见二牛在院子里写作业
“二牛，怎么就你在家，萱萱和凯凯呢？”
李二牛小声道“还在刚子家里，我作业没写完就先回来了”
燕子摇摇头，她可没给孩子们留下多少作业，但是二牛愿意自己多写也是好事她自然不会阻拦，走进堂屋，看见整洁的桌面，还有刚才就发现院子已经扫过了，心下也不知道是该说这孩子懂事呢还是懂事呢，懂事的让人心疼！
收好东西，又捡了10个鸡蛋“二牛，我出去下，你要不要一起”
李二牛摇摇头
燕子点上煤油灯“好吧，那你别乱跑，回来我给你们煮面吃”
刚走进老房子的院子正好碰上老太太背着强子从灶房出来
“婆子，马上就过节，我打算明天放学回且一趟，嫩这里有蛋不，我想换10个”
老太太没啥表情的点点头“都在屋里，自感（自己）来捡”
燕子跟着老太太进了她的房间，然后掀开自己篮子上面盖着的布，拿出红纸包抱着的月饼
“婆子，这是张姐给的月饼，嫩收起来”
老太太接过月饼，稀罕的摸了摸，问道“嫩跟银家哇了过两日猪出栏的事不”
燕子点点头
老太太把月饼收好，叹了一口气！颇为感慨的道“回头我跟老头子商量下，交猪的时候给多留嗲子扭（肉），给给门（他们）送些过且。
要哇现在的细伢子也都是命苦的，十多年前就算再穷再苦，月饼元宵咯些东西买不起自感也会做，可是现在真是要犀利冒有犀利，想做都冒有东西做。
买东西也冒有现在尴难，真不晓得这日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门不能乱出，买东西不是定量就是要票……”
老太太瞟了燕子一眼，接着道“刚子沙沙长缸嘛太（长这么大）都冒有恰过月饼……”
燕子不知道为啥说道刚子沙沙老太太要看自己，点名刚子沙沙，难道萱萱吃过？
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小事的时候
“当然会越过越好，现在听广播都是鼓励知识青年上山下，你想啊这些有知识有文化的都下乡了，但他们总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乡下，他们是来学习的早晚肯定都要回去，人家有知识的都来乡下学习了，难道咱家的孩子只能一辈子留在村里种地吗？”
“婆子，还有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说”
老太太看见燕子为难的表情，疑惑的道“有事就哇”
燕子还是支支吾吾的
老太太感觉有些不对劲，近半年的相处她知道燕子也是个有啥说啥的人，很少有这种支支吾吾的情况出现，忍不住就想多了，难道事关老四
“是不是老四……”
燕子摇摇头又点点头“不是，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最近我总是做梦，虽然记不太清到底梦见什么，但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要让娃子们读书，尤其是在我看见城子和莲子的时候只感觉必须要让他们读书，不光读高中还要上大学”
燕子不知道自己这样胡说八道人家会信几成，但是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一晃就是半年，学习的事儿必须提上日程了，等她走的时候也能留下点儿什么。
看着老太太若有所思的模样，不在打扰，出门转了一圈找到往回走的一群孩子，喊上他们去家里吃饭，刚子和沙沙还有些犹豫，燕子笑着道
“回且我给嫩们煮好恰的，恰完饭我送嫩们回来，放心不会挨骂”。
一斤肉切下小半斤，六个孩子只有一斤挂面可是不够吃，所以中午煮饭的时候特意多煮了一起倒进锅里，又卧了六个鸡蛋，最后洒下新鲜的蔬菜，一大锅香喷喷的肉汤米饭面就出锅了。
看到孩子们吃的无比香甜的高兴模样，燕子的内心也是满足无比。
周五下午放学，先把孩子们送去老房子，看着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她的萱萱和凯凯，笑着叮嘱
“乖乖的，妈妈去办点事儿，会早点儿回来，要是饿了就去婆家吃饭”
于是领着二牛出了村子，得先送他回去才能去疯女人妈家，得亏两个村子大致的方向一致，虽然要走不少弯路，但是能一起办了也省事，省的她跑两趟。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对于燕子和二牛来说可是一点儿也不枯燥，二牛的性格也越来越活泼，跟燕子说了许多在学校还有和萱萱，刚子他们一切玩儿的事。
把二牛送到家，家里还是二牛爸爸在家，也就没停留，加快步伐的往疯女人妈的村子赶去，走的太快也是给她累得够呛，进了院门就喊
“妈！妈！”
可没人响应，不在家？进屋见堂屋桌上放着剥开的柚子。
哎呦喂！这个她爱吃，在村子里她可没看见柚子树，所以也没想起来，中秋节前后可不是就是吃柚子的季节吗。
放下背篓，坐在桌上，剥起了柚子，别说味道还真不错，酸酸甜甜水润多汁，一口气连着吃了好几瓣才停下，琢磨着怎么也得给孩子们带些回去才行。
桌上就一个还是剥开的还已经被她吃了大半，也顾不上吃找了起来，还真让她找到好些个大柚子，把背篓中的鸡蛋，肉，糖拿出来，然后毫不客气的把柚子装进背篓
柚子好吃，柚子皮也不能扔下，要知道把最外层的皮削掉，然后内里白色的瓤用水炒过后，再拧干水分，辣椒炒下可也是非常好吃的，还很开胃和去火
所以桌上被剥开的柚子皮燕子也丝毫没有犹豫的装进了背篓！
也不知道疯女人的老妈干啥去了，应该不会也在上工吧，自己是就在这里等着呢，还是出去找找呢。
看了看天色，燕子还是决定先等等，正好没人在家，自己还真没好好看过这个屋子呢，别说这屋子其实还真的不小，跟老房子也不想上下，菜园子也有不少菜，就老两口外加一个便宜弟弟，吃肯定是够吃的。
当然鸡和猪也有，可是看见猪圈两头瘦瘦巴巴的猪，燕子都有点儿心疼，也不知道年底能不能出栏了，要是给自己养多好。
难怪上次跟她说自己也养了猪，她一脸嫌弃的模样，肯定以为都和这两头猪一样呢。
摸了摸口袋，里面是她这两个月存下的十块钱，她一直很犹豫要不要给疯女人老妈留下。
过两天家里的猪一出栏就能挣到钱，兜里的十块钱对她来说可有可无，自己沾了人家的身份也想着做点儿什么，可是又怕这回给了钱以后就会没完没了的让他们惦记。
唉！要是她这里能像老太太那样，她真不介意帮点忙，可是想起接触的几次都是伸手要东西，上门从来也没见带点啥，尤其是对两孩不闻不问，燕子说带孩子过来也是推三阻四。
还有便宜弟弟，上回见面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懒得搭理她的神情，还是先不给了，再看看吧。
屋里屋外转悠完，就在她忍不住要去找人的时候，疯女人妈回来了，燕子迎上前热情的喊
“妈！你干啥去了，我给你送肉来了”
疯女人妈看见燕子也挺意外的，听见她送肉来刚要喜上眉梢，转眼又皱起了眉头了，心道
“妮子总算是正常了，知道惦记屋里，就是不会办事，还有好几日才过节。刚热的天现在买肉，放不了两日就会坏”
燕子看着她变化的脸色当然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疯女人老妈招呼燕子进屋，但看见桌上最多只有半斤的肉，脸色又有些难看。
“今日又不过节，嫩买犀利肉”说到这里也疑惑起来，狐疑的看着燕子
“嫩哪来的票买肉？”
燕子得意的道“昨天村里有出栏的猪，我就跟银家哇换给我一斤，等发了票就还给他，反正过节的时候我还可以带着娃子且我婆子屋里恰”
疯女人妈听见燕子的算计也就不在多说，虽然半斤少了点，也等不到老儿子回来吃，但是总比没有强，而且妮子这么惦记也让她十分高兴。
在看见桌上的鸡蛋和白糖时心情就更好了，脸色也好看多了。
燕子看见她的脸色好转，眼珠子一转道
“妈，今年的柚子怎么这么好吃，家里的我都拿了啊，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再去摘一点儿，省的还要你自个儿去摘”
疯女人妈倒是没怎么在意，对她来说这东西又不花钱的，而且她的牙也吃不了太多，家里摘的是留给老儿子回来吃的，既然妮子喜欢拿走也没啥，听见妮子要去摘当然不反对
于是从墙边拿起两根竹竿，又拿出一个篮子，领着燕子走到山脚下，燕子已经就看见好几棵大柚子树，就听疯女人妈指着其中两颗道
“就这两棵上的最甜，嫩要喜欢就多捅几颗”
燕子看见她这么好说话，不白跑一趟心里当然高兴极了，于是撸起袖子拿起竹棍使劲儿又捅又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下七八颗大柚子。
篮子装不下这么多，疯女人妈拎着篮子，燕子也捧着好几颗，两人也不在耽搁的往回走。
眼看天色不早，燕子又装了好几个大柚子真心的道
“妈，我就不等爹了，肉是昨天的你们可别留了，也留不住，晚上和爹吃了吧，等抽空我在回来看你们”
疯女人老妈虽然还有些心疼老儿子，但也知道燕子说的是实话
“晓得了，娃子们都在屋里等嫩，天也要黑了，路上看着嗲子”
燕子头一次听见疯女人妈这么和气的关心，也点了点头背起装的满满的背篓，中秋节有月饼有柚子也算完美了！
心下也在计较，要是每次疯女人老妈能多关心点自家的俩娃而不是当做拖油瓶，自己也能相对的对他们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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