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心酸
田螺刚收拾好，正准备下锅，院子里就传来叽叽喳喳的笑闹声，不用出去看就知道萱萱凯凯回来了，还夹杂着刚子和沙沙的声音。
拎着油壶有些心疼，一斤半油才买几天，估计今天过后连一斤都剩不下，接下来的日子咋过啊！
两大份田螺出锅，一份辣的，一份不辣的，一是她自己喜欢辣的，二是想起上次煮鸡蛋，萱萱还惦记刚子的哥哥。
想起那个少年又是一声叹息！只能默默的说声抱歉，她是不可能让出这份工作的了，不为自己也得为了俩孩子厚颜点，等以后有机会在谢谢人家孩子吧。
萱萱和凯凯也寻着味儿进来了，刚子和沙沙没进堂屋，燕子都能看见扒在门口使劲耸动着的小鼻子，不由得有些好笑。
赶忙招呼“楞在外面做啥，进来吃吧”
刚子低着头没进来，沙沙想进来又不敢进来，燕子拍拍萱萱，让她去喊人。
萱萱跑到门口拉人，就看几个孩子小声交流着什么，燕子偷偷竖起耳朵听了会儿，也是摇摇头，去拿篮子。
果然萱萱自个儿进来跟她说“妈妈，你给我装好，我们去刚子家吃好不好，桃子还在家里呢”
“好，妈妈这就给你装”田螺只留了一小份辣的给自己吃，剩下的都倒进大竹碗，放进篮子里面，然后盖上稻杆，又拿出上次买的糖递给萱萱”
“糖等吃完田螺在吃，知道吗，走吧！”说着就拎着篮子走出家门
等到了老房子院门口不远处就停下，意外来到这里，也不是她有意要顶替人家的身份，都是时空管理局的锅。
可现在也是她占了这个身份的便利，内心总是不安的，总不能告诉他们真相？先不说那样太残忍说不出口！就是说出来怎么解释的清楚？
“我就不进去，家里还有事儿，刚子你拎着篮子慢点儿走，别摔了啊”
刚子抬头看了看他，想接又不敢接的模样，燕子也不好勉强孩子，就把篮子放在地上
“萱萱你去叫婆来拿吧，我怕你们拎不动摔了就没得吃了，妈妈还要回家洗衣服呢”
“好的，妈妈”萱萱本来已经要自己拎了，听见妈妈的话乖乖的进去喊人。
燕子也不敢停留，跟几个孩子摆摆手就先回家了。
回到家，看着桌上颜色鲜艳的田螺，心中藏着事儿，也无心品尝，拿出脏衣服去河边洗。
洗完衣服又给菜园子拔拔草，浇浇水，掐了一把空心菜晚上吃，收拾妥当后把鸡赶回鸡窝，又捡了4个鸡蛋。
天色也不早了，正准备做晚饭，就听见萱萱的大嗓门“妈妈，我们回来了，刚子说明天还要去摸田螺，我明天可以不去上课吗？”
凯凯哒哒哒的跑进屋“妈妈，我也要去摸田螺，还有抓泥鳅”
燕子沉默了一会儿！还吃？再吃几顿以后炒菜都没有油了，家里就那些米，都拿去换油，他们娘三还过不过日子了。
但是看着孩子们开心的小脸，燕子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问道“凯凯你自己吃的吗？”
“婆给我挑的，婆可好了，我喜欢婆。”看着一脸笑容的凯凯，燕子不禁又想起他和他奶奶关系也非常好。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他和奶奶一个星期也就见个一两回，回回见面就可亲了。
萱萱“刚子的婆好，我也喜欢，妈妈！明天我可以不上学吗？你看刚子沙沙也没去，我们说好了去摸田螺的。”
看着萱萱期待的眼神，燕子能怎么办？
虽然很不想多麻烦人家，但是孩子高兴比什么都重要，而且就像萱萱说的，现在她教的东西萱萱在幼儿园都学过，学前班又学了一遍，一年级还是那些东西。
成天跟着她确实是为难孩子了，只能叮嘱“不去也可以，但是不许在刚子家吃饭，也不许偷偷的在他们家吃鸡蛋，到了饭点回家，和弟弟在刚子家不许太闹腾，要是做不到以后还是跟妈妈去学校”
也不知道萱萱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她就一个劲儿点头来着。
周三，吃完早饭，不等燕子多说，两个孩子就迫不及待的跑出门，她能怎么办，洗完碗，拎着布包自己到了学校。
在学校门口碰见张老师，张老师看见她精神不是很好，又瞅了瞅四周，好奇的问“嫩崽呢一个都冒带来？又关屋里了”
燕子摇摇头，觉得不对“都不愿意来，去他们婆那里了”
张老师诧异，她是知道燕子的情况的，都闹得分家单过了，可以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怎么忽然关系就变了主动让孩子过去了
不过这也算好事儿，她也就忍着没问，心下暗道“要早点这样就好了”
燕子看张老师也是一人，问了句“你崽也没带”
张老师笑着说“给（他）也备愿意来，备来我才省事呢”
两人说着一起进了办公室，然后各自回到办公桌，开始整理东西，马上就要上课了。
第二节课结束回到办公室，问张老师抱“我们班的李二牛是你们村上的吧，那孩子家里怎么回事，脸都肿的老高”
张老师摇摇头叹息“还能让（怎么）回事，也是嘈恶（作孽），后妈有几个好的，开始还装模作样，各部（这不）生了崽后就上了天，不把前头生个当银(人)看，要备是指着二牛学两个字记工分，还能让给（他）来上课”
“嫩是备晓得，缸嗲子大的细伢子（这么大点的小孩）就让烧火，煮饭，打猪草，嫩冒看到给(他)的饭碗，你且灶房看看，就晓得哪个是给（他）的，就一口米，腌菜都啥不得多给，就两三根子，也不怕银笑话”
李老师也叹气道“可不是，坑精鬼瘦（特别特别瘦小）我们都看不过去，只能中午匀些饭出来，其他个也帮不上了”
燕子“后妈？他妈呢？他爸也不管孩子？”心中纳闷这时候就有离婚的了？
张老师“前头个没有了，拼拼家家（借借）又找了一个，可不当宝一样，咯又生了一个，那里还会记得前头一个生的”
燕子听了心里也不得劲，她是挺喜欢李二牛这个孩子的，老实听话，学习认真，写字也是一笔一画的，就是太瘦，衣服也破的不能再破，看着都让人心疼。
今天上课就看见他脸肿的老高，问孩子也只会摇头，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儿。
抽空还真去看了看孩子们的饭碗，可不有一个竹碗的饭还真就垫了个碗底，就三根腌菜，这怎么吃的饱？
看来她还真的不合格，一个多星期，只把孩子们认识全了，但是对于孩子们的家庭情况还真知之甚少。
十三个孩子，八个男孩，五个女孩，只有王小草和王玉田是本村的，但不知道是哪家的。
更别提其他孩子的家庭情况，看外表都差不多，营养不良，衣服也都是缝缝补补的凑合，老大穿完老二穿，孩子再多点的更是没得穿。
张老师是上河李村，李二牛，李小花，李虎是他们村的。
李老师是马家村，马小红，马田，马有粮是他们村的
小李老师是大李庄的，李盼弟，李胜男，李铁头，
还有一个叫王丰收的孩子让燕子印象深刻，起初注意到他是因为他总是用一根稻草绳绑着鞋子拎在手上，只有在学校才会穿上鞋。
后来她知道他是井口村，井口村到这走路都得一个小时，孩子怕费鞋路上都不敢穿。
还特意问他“天天走这么多路，辛不辛苦”
燕子清楚的记得这孩子先是睁着一双亮闪闪的小眼睛说“咯嗲子（这点）路有犀利（什么）辛苦的嘛，饿要是能跟有成歌歌（哥哥）一样一直能上课，在多路我也不怕”
说完又低下头，沉默下来，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燕子不明所以，一开始还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哄了半天才听那孩子带着哭音道“有成歌歌哇给（哥哥说他）也上不了多久课了，屋里（家里）忙不过来，要回且帮忙，歌歌（哥哥）不来上课，我也来不了，老师，我喜欢来郝堂（学校）上课”
燕子心疼的给他擦着眼泪，心中也酸涩不已，只能安慰他一定让他上学，但是要怎么做她还没想好。
她也能理解孩子家里人的想法，一个小时的路程呢，在是心大也不放心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走那么远的路。
而且天天都是天不亮出工，天黑才下工，哪里有空闲接送孩子上下学呢？
就是其他几个村的孩子不是跟着老师一起来就是和大点的孩子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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