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拌凉粉
施远寻着地址，在巷子里转了两圈，看到金灿灿的招牌。
店面很小，但里面几乎满座了，他赶忙冲进去。
上午的工作忙完了，但离晚上不加班这个目标还很远，施远点了两杯粥外带，打算回公司一边工作一边喝。可一看到新上的拌凉粉，正要迈出门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八宝粥养生粥是非常好喝，但中午这个时间段，他的胃渴望些更扎实的主食。
“关老板，来份凉粉，外带。”
收银台后的关九切着菜，说：“凉粉分微辣，中辣，重辣。不放辣也能吃，但味道差点。偏爱什么口味，偏酸偏辣？有要求提前说。”
施远愣了下，没想到区区一份拌凉粉也能个性化定制。
“重辣，少放香菜，其他看着来。”
关九收了钱，回厨房没两分钟就端出一份包装好的拌凉粉。自从做起杯装粥的生意，她举一反三，从林老板那里订了外卖盒，刚好派上用场。
施远回到公司，放下八宝粥，解开塑料袋。
隔壁曹文光对着手机纠结了半小时也没下单，撇头想看看他出去买了什么，找点觅食灵感。
外卖盒是透明的，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
一条条方形凉粉叠在一起，浇着红油酱汁，最上面撒着鲜绿的葱花和艳红的辣椒，没有刻意的摆盘，颜色的碰撞却很好看。
尽管卖相不错，但曹文光有些失望。
他不耐热，一入夏就不想吃米饭面条这类热乎的食物，因此外卖十有八九是凉粉凉面朝鲜冷面。再爱吃，顿顿吃也有些腻了。
曹文光收回目光，倚在靠背上，为中午饭苦恼。
完全没食欲啊。
隔壁工位上响起拆餐具的声音，紧接着一股麻辣辛香的味道飘散过来，曹文光忽然冒出点口水。
怎么回事怎么流口水了!
他寻着香气，悄悄探出头，越过挡板看。
施远没空去管同事的小动作，刚开盒子时凉粉的香味还没那么明显，用筷子拌两下，辛辣味直往鼻子里冲。
他夹起一条凉粉送入嘴中，鲜辣像炸弹一样在味蕾上炸开。
好辣！
凉粉里的油辣子相当辣，再加上他要的重辣，老板下料重，这一口激得施远差点掉眼泪。
热知识，辣是一种痛觉。
虽然舌头因为疼痛没能第一时间品出味，香气驱使牙齿咬合，施远下意识咀嚼起凉粉。
看起来软软绵绵的凉粉竟然是脆的！
不是那种明显的脆爽，而是咀嚼瞬间传来了微妙的断裂感，多嚼几下，凉粉的清凉缓解了热辣，它的柔软质地又让人忍不住下咽。
裹满了辣椒油的凉粉简直是矛盾集合体，入口是火辣的，吃起来却凉爽，直接唤醒了因天气热而低迷的食欲。
施远胃口大开，把配料摞在方方正正的凉粉上，一口全塞进嘴里。
挂着辣椒油的凉粉麻辣清凉，黄瓜丝爽脆至极，芹菜粒清香扑鼻，面筋吸汁又筋道。
辣是真的辣，爽也是真的爽！
施远吃到额头微微冒起汗，辣椒油虽辣的霸道，吃进胃里却不像平时吃过的辣菜那样烧得慌，凉粉下肚，去了身体里的湿气，反而通体舒畅。
他吃得入迷，一旁的曹文光看得直咽口水。
明明看起来和其他凉粉的配料差不多，平平无奇的，怎么施远吃的那份凉粉闻起来……这么香呢？
“哥，你在哪买的凉粉？链接推给我成不？”
施远嗦完最后一根凉粉，才回道：“老街巷子里新开的饭店，叫关记酒家。”
他吃完粉，去拿八宝粥发现光线有些暗淡，抬头一看被吓了一跳。
“卧槽！”
工位被同事们里三圈外三圈围起来，众人齐刷刷地盯着他和他桌上的外卖盒。
被香味勾过来，看完一整场现场吃播的一人道：“好香啊，我也要链接。”
“远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在工作吗？因为我的口水滴坏了键盘。”
捧着别家外卖的同事幽幽道：“这油辣子味道也太正了，刚点的冷吃兔都没这个香。”
被眼冒绿光的众人盯着的施远庆幸自己嗦完了粉，要不然这些人说不定能上手来抢。
“我没链接，只有地址。”
曹文光已经在各大外卖平台上搜了一圈：“这家没外卖！”
“那家店面小，但生意不错，你们要去趁早。”施远贴心补刀。
少数干完活的人准备动身去老街，要赶死线的社畜开始哀嚎。
“为什么没有外卖！苍天啊，难道要我闻着这么香的味道搬砖吗？！”
“无心搬砖，只想干饭！”
眼尖的同事瞄到包装袋上的字：“袋子上有电话。”
曹文光立刻打过去，电话嘟嘟嘟响了几秒接通，传出一道清冷的女声。
“您好，这里是关记酒家。”
动作慢一拍的人没打进去，做口型示意他开免提。
免提一开，众人竖起耳朵。
“请问能订餐送到海升区吗？”
“不好意思，暂时不提供外送服务。您可以电话下单，到店自提。”
曹文光扣住听话筒：“别一个个打电话了，到时候全占线。要订凉粉的举手，统计完一起订。”
话音刚落，除了施远，整个办公室的人都举起手，包括捧着冷吃兔的和吃过饭的人。
“你不正吃着外卖吗？”
“这家光辣不香，得点份凉粉调节一下，我和王哥拼一份尝尝味道。”
点完人数，曹文光说：“十三份凉粉，半小时后去可以吗。”
“没问题，有忌口或者调味偏好吗？”
他们人多，一人一个口味，隔着电话说可太费劲了，曹文光说：“你有小绿人吗？我加一下你，再把要求发过去吧。”
电话那边的关九愣了下。
小绿人？那是什么？
“没有，您发短信到这个电话上吧。”她报出自己的手机号。
挂掉电话，曹文光以超高效率记下每人的要求，编辑成短信发给关九。等时间差不多去了老街一趟，提回两兜子凉粉。
“谢谢曹哥，晚上宵夜我去买。”
“曹哥辛苦了！”
每盒凉粉上都贴着一张小纸条，标明口味，字不太好看，但很工整。
众人迅速找到自己的那份，先后打开盒子，办公室里的麻辣香气节节攀升。除去最开始的几声惊叹，只剩下嗦凉粉和吸气的声音。
曹文光迫不及待地掀开盖子。
他吃过数不清的凉粉凉面，对凉粉也有些了解。
常见的凉粉有两种，一种是白凉粉，一种是黄凉粉。
两种凉粉都是用豌豆做出来的，区别是研磨豌豆时有没有静滤这一道工序。静滤过的白凉粉更滑更柔软，保留了豌豆壳的黄凉粉吃起来绵中带脆。
曹文光用筷子夹断一根凉粉，粉条外面裹着棕红透亮的油辣子，中间淡黄如暖玉，颜值非常高，一看就是好凉粉。
毫不犹豫将凉粉送入嘴中。
短暂而惊艳的香辣后，凉粉自带的豌豆清香在唇齿间溢散，微凉绵密的口感更是中和了辣椒的灼热，爽口无比。
曹文光这时觉得点微辣再正确不过，工作带来的烦闷疲惫全部抛到脑后，他全心全意地沉浸在凉粉的美味中。
其他人也一样，心神全部被凉粉吸引。
什么一边工作/刷手机一边吃饭，根本不存在的。
这份凉粉值得拥有独属于它的时间！
办公室难得安静，迎来一次久违的集体午餐时间。
吃得快的人盒子里已经见底，只余一点漂着红油的汤汁。
他砸砸嘴，左看看右看看，目光在同事的凉粉上打转，显然没吃尽兴。
同事察觉到旁边火热的视线，连忙护住自己的盒子，还发出被辣到的“嘶嘶”声。
“你要是吃不了辣，可以给我——”
“嘶……我多练练、嘶……就能吃了！”
夺食失败，再买一份也来不及了。
那人看着盒底的汤汁，陷入沉思。最后从柜子里掏出一包卤鸡爪，倒进去拌了拌，啃得起劲。
“妙啊，我怎么没想到！”一位女同志摸出一盒魔芋丝，有模有样地拌起来。
单吃素凉粉肯定也好吃，但调味汤汁才是灵魂！
“姐，给我来一盒吧！”
“学会了，学会了！要不是天气热，我就带回家拌面了！”
默不作声把汤汁喝干的曹文光：“……”
淦，他好像亏了！
又一顿暴风吸入，众人心满意足地拎着空荡荡的外卖盒去扔垃圾。
同在一层的别家员工看着他们手里清一色的包装袋，生出一丝好奇。
嚯，集体聚餐呢。
关记酒家？
没吃过，明天买一份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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