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012
14年上旬,冬末,金津练习生涯的第三个年头。
他是12年被星探发掘签进公司的。
至目前为止,公司还没有给予金津硬性定位,他日复一日做的,就只是穿插于各个练习室,进行基本的素质训练。
金津生在南方,刚来首都那年因水土不服着实难受了一段时间,15岁的年纪独自来到异乡,除去学业安排得还算稳妥,他的生活简直是一团乱麻。
当然,这种糟糕并不指卫生层面,而是状态。
金津小时,父母常年在国外工作,一家三口总是聚少离多,家里能帮忙照看小孩的,也只有金津外婆一个。
起初,金津的父母想将他带去国外,心想着,哪怕没有整日陪伴的时间与精力,但只要把孩子放在身边,总归是踏实的。
但金津的外婆不同意,她深刻了解夫妻俩工作狂魔的本性,执意将金津留在国内,认为孩子跟着他们根本不可能得到完善的照护。
金津的父母本想坚持,但一细回味,确实无法避免这样的可能性,便也默不作声不再坚持。
而作为事件的小主人公,金津的意见在任何人眼里,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
但若真要与忙起来就不见踪影的爸爸妈妈相比,他还是更愿意和外婆待在一起,起码在她身边,他能感受到属于家的温暖。
他默不作声地成长,用超熟同龄人的方式,在很小很小的年纪,就学会在心底掩埋许多事情。
就像日历上无数个被红笔圈起来的重逢,最终都会被打上一个大大的叉。
逐渐的,对于虚于表指的口头约定,他再也没了从前的期待,就好像他所有鲜活的情绪,都被无情扼杀在了一个又一个的红色印记里。
他按部就班生活,以一种不再能激得起涟漪的方式。
可这样平稳的一切,终究还是破碎在了那个难忘的下午。
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每每想起,都只像散落的碎片,侵蚀着他的大脑。
他手里捏着奖状,迫不及待跑回家里,想要和外婆分享一个独属于她的小惊喜。回到家后,只有空荡的沉寂回应了他,平日这个时间都在客厅的人,今天却不在,他心里觉得奇怪,就直接去了卧室。
一进房间,外婆果然躺在床上,很平静的闭着双眼,像是十分累了。
小金津隔着段距离看了她一会儿,而后拿下书包,把为她准备的小惊喜取出来,放在了床头。
那是一盒精致的软饼,是他用第一名的奖励与老师交换而来的。
这款软饼,小金津已经听外婆提起太多次,只是每次过后,她总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不过没关系,他记得就好,自己用能力换来的礼物,外婆一定会喜欢。
小金津阖上房门回了自己房间,写完作业又到客厅看了会儿电视。他眼睛望着电视机,脑子却不由自主地想,外婆会喜欢吃这种有点甜腻的东西吗?平时没见她吃,会不会跟预想的口味有点偏差,那这份礼物还算惊喜吗?
他不喜欢吃甜的,如果等下外婆非要他尝一块的话,他要怎么拒绝才好呢?
他想了很多,一直到天黑,从小盹中惊醒,那扇房门都维持着紧闭的状态。
小金津一瞬间就没了表情,窝坐在沙发上,怀里揣着一个抱枕,沉默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后来的记忆片段模糊,金津父母从国外赶回来以前,他被暂时寄养在邻居家里。
邻居家的弟弟说,他外婆不是睡着了,而是死了。
他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恶狠狠地推了那小孩一把,然后不管不顾地跑回了家?
他没有哭,从意识到的那一刻起,就表现得格外坚强,领居小孩无心赤果的话语,也只是让他觉得气愤。
可他的身体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静,他撞开了外婆的卧室门,几步跑到她床边,跪坐在地上去握她的手,冰凉的。
他不哭不闹,像个成熟的大人,只用小手紧握她的手,头低垂着抵在床边,将脸埋进被子里。
后来的后来,处理完一切事宜,妈妈才有力气蹲在小金津面前,用平视的姿态抚摸他的头发,向他诉说了人生必要的离别。
妈妈的眼眶是红的,金津抬手,去擦拭她欲滴的泪珠,刚触碰到脸颊,便见她泪水如决堤一般涌落,紧接着,他被拥入那个不算太陌生的怀抱里。
“小津,妈妈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她语气颤抖,却也强行克制着不显露太多。
小金津迟钝地抬手,抚在她背上。
“妈妈带你去国外,在那里你可以认识新的朋友,拥有新的生活,好不好?”
他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不想。”
似乎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妈妈轻轻放开他,柔声问:“为什么不想呢?”
他又摇了摇头,语气沉闷:“不知道。”
“可这里没有人能照顾你……”
话音未落,小金津垂下了手,“就是,想做一次选择。”
他深深看了一眼床柜上的软饼,而后对上她悲伤的目光:“妈妈,我有这个权利吗。”
金津最终还是留在了国内,父母担心他触景伤情便没有让他继续住在外婆的旧房里,而是把他安置在了他们一家三口原本的家。
位于滨海大道的别墅区,周遭没有直行公交,上下学并不方便。
好在金津当时正小升初,干脆选了所住宿学校,一周五天都住在宿舍,星期六早上回来住一晚,星期天下午再回学校。
许是担心他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妈妈特意在老家请了个靠谱的阿婆,每个月付她几千块钱的工资,只用负责周末到家里给金津做饭顺带整拾房子就行。
阿婆人挺和蔼,直把金津当亲孙子看待,没有雇佣架子,这也是金津父母满意的点。
到了初中,金津的脸比小时候长开了点,个子也比同级男生高出不少,他的五官愈发立体,人又长得白净,自然而然就受到不少女生喜欢。
五花八门的情书收到不少,但他一一回绝,被胆大的高年级学姐截堵,也只是沉然应对。
他的生长不含带暧昧因子,对任何意义上的男女感情来之全拒。
他成绩优异,稳居年级前列,甚至象征着青春的青春痘,也从没在他脸上见到一颗。青春期的苦恼似乎并没有展现在他身上。
初二时,金津开始接触一些不良的行为,像是夜里过了息寝时间,跟着同舍的室友翻墙离校去网吧开机。有时是几个小时,有时是一整夜,只要保证在第二天晨读以前回来,并且不被人发现就没什么太大问题。
跟完第三次,金津便觉索然无味,他不打激游,网吧里坐一整晚也只是在看各类纪录片。
室友笑他暴殄天物,不懂及时行乐的美好,他将听且听没过脑心。到第四次,便主动摆手说不去了。
他没有特别的兴趣爱好,除去跟室友鬼混,其余时间不是刷题就是写卷。
他的心好像静了下来,又好像从没静过。
室友因为翻墙被特批过一次,在晨间操上,高墙上的广播高响年级主任恨铁不成钢的愤喊,他们的“作案过程”被事无巨细地剖析,展露在全校每一个师生面前。
在班主任眼里,金津是个不可多得的学习的好苗子,他坚信只要好好栽培,将来冲省重高不是问题。于是他更换了金津的宿舍,甚至为了激励他努力学习不被带歪,还特赦他学习委员以及纪律委员的职位。
金津对此表示无语,班主任的天真想法他怎么不懂,不过是认为他“官职在身”,就不会轻易跟做违反犯忌的事。
当然,他并不觉得被全校通报这件事情很好看,但也有点甩手掌柜的意思,只要课上行为不过火的,他权当看不见。
这种状态差不多维持到初三,金津主动辞了职位,理由是耽误学习进度,班主任闻此,一口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金津深表遗憾,转头就在秋季运动会的报名表上填了个男子三千米,大块头体委一时呆住,质问他你认真的吗?
金津点头,表示他十分认真。
也不怪体委大惊小怪,毕竟他细胳膊细腿,看起来确实不太像能一口气活到终点的样子。
但三千米名额是个滞销货,成功解决一个,虽然没什么信心能赢,但万般惊叹中,体委还是不忘回谢学霸大人的“荣宠”之恩。
金津回了句免礼,而后在班主任万般复杂的眼神里,一头扎进了塑胶跑道。
前室友见状,打趣他“老来俏”,什么东西都想在快结束的时候掺和一把,再下一步,是不是要把初一拒绝的恋爱全谈回来?
金津闻言,托着快残废的腿,给他来了一个亲密无间的回旋二段踢,而后,两人一个瘸着腿一个抚着臀,互相搀扶着往医务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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