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记忆
“……”
埃丽卡沉吟片刻，再次询问：“你真的确定了？”
就，一定要这么自取其辱吗？
托尼：“嗯哼。”
他锁住了钢铁战甲的攻击模式，在保留通讯功能的同时，做好了充分的检测采集准备。控制面板的荧蓝光芒倒映在他的眼中，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以及所有注意。
这份专注让他忽视了埃丽卡言语中微妙的情绪，直接道：“开始吧。”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原本还稳稳当当站在地面上的钢铁战甲就已经陪着之前那枚硬币一起悬浮在布鲁斯眼前转圈圈了。
托尼尝试操纵它离开，但是收效甚微。
他撇撇唇，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喃喃：“……好吧，好吧。比我想象中要快。”
而他的战甲甚至连挣扎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托尼望着控制面板上迅速变幻着的分析图谱以及数据资料，在专注于思考整理的同时，也没忘记分心问话：“除了转圈圈呢？你还能控制它做什么吗？”
埃丽卡简单概括：“很多。”
她想了想，看向布鲁斯。
这位还挺会察颜观色的哥谭阔佬非常上道，摊手做了一个请随意的动作：“只要不拆了我的庄园，请便。”
埃丽卡于是抬起右手。
她的双手被包裹在漆黑的皮质手套中，指节修长，有点偏男性化，颇具帅气与力量的美感。但从此时的姿态判断，她又处于非常放松的状态，随意舒展着的五指仅仅只是轻描淡写地摆了摆，便让钢铁侠的战甲停止了那看上去相当愚蠢的转圈。
布鲁斯想，看来操纵钢铁侠的战甲对于她来说并不吃力。
她又稍稍抬了抬指尖，钢铁战甲在她的控制下举起手，将掌心对准窗户。
接着，布鲁斯清晰看见有能量在战甲的掌心聚集，很快就发射出刺眼的激光，击碎了他可怜的窗户玻璃。
嗯，算是钢铁侠比较出名的招数，掌心炮。
布鲁斯沉默了。
托尼看了看自己还处于上锁状态的攻击模式，也沉默了。
好吧，看来这位兰谢尔小姐有能力轻松控制着钢铁战衣来打钢铁侠。
托尼顿了顿，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反应堆，又在想：好吧，估计都用不着钢铁战衣，她就能直接从根源解决问题了。
他是不是该把埃丽卡兰谢尔这个名字加入钢铁侠绝对不能招惹的文件夹之中？很好，那他得先新建一个文件夹了。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还为我保留了通讯功能，让我可以继续跟你们打电话，小姐？”
埃丽卡谦虚道：“不用谢。”
但她确实可以让钢铁侠直接闭麦。
“你还想再看什么吗？”
“不，足够了，感谢你的配合。”
托尼：“好了，现在能把我放下来了吗？虽然不靠推进器飞行还挺环保的，但我想我还是更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
埃丽卡从善如流地收回对钢铁战衣的控制：“我以为这只是一件战甲？”
“你知道的，钢铁侠和他的钢铁战衣是两位一体的。”
托尼随口应付着，先将收集到的数据放在一边交给智能管家处理，转而开始帮埃丽卡整理打包她所需要的资料。
虽然文件夹还没建立，但他暂时不想惹恼这一位完全克制他的女士，自然不会作死失信于她。
“给个联系方式？我把资料邮给你。”
好吧，其实他也知道她的电话号码，但出于表面上的尊重，姑且还是走个形式。可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示好吧。
然后托尼就看着埃丽卡应了一声好，取出手机去翻自己的电话号码，接着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给他报。
托尼：“……”
看来她确实失忆得比较彻底。
邮件发送。
埃丽卡也没什么仪式感或者其他，需要在独处的环境中安静阅读思考，所以在收到邮件的第一时间便顺手点开了。
不得不说，托尼给的资料非常清楚且贴心，除了详细资料之外，还有一份故事梗概一样的概括版。
于是她没有犹豫，率先点开了那份概要，视线来回扫着手机里的英文字符，迅速看完了她那没有记忆的那二十多年。
埃丽卡放下手机。
而从她拿起手机的那一刻起，布鲁斯便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她阅读时的神色。判断她大概阅读了什么内容，又因此露出怎样的表情，并从中推测她可能的心理过程。
她的表情变化很细微，情绪一直有在收敛着。除了最开始眉心微微蹙起嘴角不自觉下压之外，其余时间看上去都很平静，隐约还透着一点茫然。
在布鲁斯的推测中，最开始引起她情绪波动的内容应该是属于玛利亚的故事，也就是涉及到她父母与妹妹不幸遭遇的那段往事。至于剩下的那些，就是艾玛的故事了。
显然，艾玛的故事没有带给她任何触动。
托尼好奇问她：“有什么想法吗？”
埃丽卡如实回答：“就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
太令人失望了。
若不是资料中童年的那些经历尚还触动了她的内心，父母和妹妹死亡的描述也确实带给了她愤怒与悲伤，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别人的故事了。
总之不应该是她埃丽卡兰谢尔的。
她甚至不会操纵磁场诶，太逊了吧？
还有，拼死打击恐怖保护人类？这可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啊，她跟人类明明应该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才对。而且这份矛盾并不是因她的愤世嫉俗而起，而是因人类自身的虚伪恶念而生。
不过考虑到她现在还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她暂时也不会随便对人类这个群体做什么——这也是为何她不介意直接找上这些保护人类的超级英雄。
总而言之，这份资料不仅没解决埃丽卡的困惑，反而叫她更迷茫了。
算了，不想了。
埃丽卡决定先告辞。
离开前，她看向蝙蝠侠的挚友布鲁斯：“有件事情麻烦你帮我转告蝙蝠侠。”
“我有一些有关于阿卡姆的问题想要询问他，很期待与他的见面。”
布鲁斯神色如常，轻笑着答应：“如你所愿，小姐。我会让蝙蝠今晚来找你的。”
他又打趣道：“哦，对了。记得替他留扇窗，我们的哥谭传说好像不太爱走门。”
……
埃丽卡离开了。
在确认她已经远离韦恩庄园的范围后，布鲁斯才松懈了自己的扮演，唇角的弧度略微下压，看上去冷淡又深沉。
“那么，斯塔克。”
他问道：“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托尼并不意外自己会听到布鲁斯的质问，毕竟他等到现在也就是为了这个。
“关于她的能力。”
“你猜错了，布鲁斯。”托尼说，“她的能力并不是控制金属，而是控制磁场。”
“需要我帮你科普一下这意味着什么吗？”
言罢，他轻挑起眉，看着布鲁斯愈发紧绷的面孔和更加严肃的神色，满意自答道：“很好，看来我们都懂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能力。”
控制金属和控制磁场，完全是两个概念的东西。后者涵盖的范围更广，更神秘，也更强大，拥有着几近无限的可能性。
磁体周围有磁场，电流周围也有磁场。哪怕是一粒小小的分子呢？也有用于电子轨道运动的磁场。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
是只能通过控制磁场操纵最容易操纵的磁体，还是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具体范围有多广，实操起来又能有多精密？
要知道，哪怕同样身为速度型异能者，正义联盟的闪电侠和复仇者联盟的快银，最终能做到的事情可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埃丽卡同样适用这个道理，但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她的上限在哪里。
下限倒是已经出来了，她可以将钢铁侠克制得死死的，并且毫无压力。
啧。
布鲁斯沉默良久，最终道：“我会去试探。”
托尼也知道他的脾气，真心实意地劝他：“我建议你不要真的激怒她，或者让超人来试试？”
布鲁斯无视了他好心的建议，继续道：“把收集到的数据发我一份。”
“嘿，你又在命令我了，求人帮忙的时候能不能说上一声‘请’？”
“请。”
“……”
感觉还是挺不爽的。
与此同时，韦恩宅二楼，提姆抬手点了点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退出了监听频道。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看着电脑上自己收集汇总的资料，默默开始整理思绪。
提姆有一点想法和猜测。
在知晓埃丽卡如今正处于失忆状态后，他终于找到了之前缺乏的那点灵光乍现的感觉，有关于这三个名字之间的古怪。
“玛利亚艾森哈特”是她的本名，来自她父母的馈赠。这没什么好说的。
“艾玛兰谢尔”是她加入反恐组织后更改的姓名，目的应该是为了换一个崭新的身份，不至于连累过去的朋友。除此之外，它也可以让她全心全意投入到自己的信念中去。这也解释得通。
但“埃丽卡兰谢尔”不一样。
如果她真的是想再换一个身份重新开始，渴望平静安宁的生活，哪怕仅仅只是从过去的习惯考虑，她也不会保留“兰谢尔”这个姓氏。但如果她并不想和过去一刀两断，那么以她的品性和骄傲，应该不会去刻意改名。
提姆想，“埃丽卡兰谢尔”这个名字恐怕并不是她亲自取的。
有人在她失去记忆后帮她取了这个名字，体贴得连身份证件都处理完善，然后将她送到哥谭。
他不清楚那个人的具体目的，但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哥谭这座犯罪之都非常擅长将好人变坏，将坏人变疯。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也更有挑战性了。
提姆深呼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那颗属于侦探的灵魂正在熊熊燃烧着，而他一定会找出这背后的真相。
他已经彻底打起精神来了。
直到夜色降临，提姆正摩拳擦掌准备去蝙蝠洞换上制服，陪蝙蝠侠一起夜巡更重要的是拜访埃丽卡时，已经离开哥谭好一段时间的达米安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横着刀拦住了他。
“你可以离开了，德雷克。”
恶魔崽子傲慢地抬起下巴：“我已经回来了，而哥谭只需要一个罗宾就够了。”
提姆：“……”
提姆：“不。”
达米安没想到他会拒绝，拧起眉：“别让我再重复一遍，蝙蝠侠已经不需要你了。”
提姆：“不。”
达米安眉头都快打结了：“你很闲吗？你不是还有少年泰坦和韦恩企业要管吗？”
提姆坚定地：“不。”
没有人能强迫一个侦探探案到一半，在还没真相大白的时候中途离场。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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