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胆大包天
"老二怎么这个时候过来？难不成是想给昭华庆生？"皇帝闻言有些惊讶，扭头扫了一眼昭华公主一眼，笑着道："难为他有心了，叫他们进来吧。"
"是，陛下。"宫人转身退下。
昭华公主脸上微微的有些不自在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她侧身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双手紧紧的在袖子里握成拳头。
"别慌。"皇后用眼神安慰自己的女儿，不过是个不怎么受宠的皇子，跟他那不入流的未婚妻罢了，有什么好可怕的！
整个大殿里，唯一对荣琛等人有兴致的，只有皇帝了。
宫人出去没多久，身穿淡绿色长袍的荣琛便领着沈念真进来了。
沈念真脸上笑盈盈的，已经看不出她在回京路上时候的沮丧与愤怒了。她乖巧伶俐的跟在荣琛身后，走上前来冲着上首位置的帝后二人请安。
"起来吧。"
皇帝兴致高昂，笑着叫他们起身，目光落在沈念真身上时，一下子就惊住了："这是沈重的女儿？朕本来以为他的女儿会跟他一样，五大三粗的，一直觉得愧对老二，却没想到是个这样标志的姑娘！"
"多谢陛下夸奖，念真不敢当。"沈念真谦虚道。
皇帝又是惊叹，又是感慨，忽然扭头看向荣琛，调侃道："你呀，可要把你那无法无天的性子改一改！若还跟从前一样，你可配不上这样温柔好看的姑娘！"
"陛下，也没有你说的这样好吧。"皇后在一旁酸溜溜的道："老话说的好，陛下你才见沈大小姐，怎么就知道她温柔呢？"
"你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跟昭华一样么？也就是你这样惯着她了！"皇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昭华嘟了嘟嘴，想要辩驳什么，可是还没开口，一旁沈念真就抢先开口，开门见山的道："今日臣女进宫，是有一件事想要问问昭华公主。"
"哦？什么事？"皇后冷着脸问道。
沈念真并不看她，而是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昭华，一步一步抬脚走到了她的面前。
虽然沈念真是笑着的。可是不知道为何，昭华就是感觉到一股压迫感袭面而来。
"你……你想问什么？我父皇和母后可都在这里……"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念真忽然抬手，啪的一巴掌狠狠甩在了昭华公主的左脸上！
很快，昭华公主的脸上出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随即半张脸迅速的肿胀起来。
沈念真干脆利索的收回手来。
大殿内，皇帝，皇后，包括荣琛，所有人都惊呆了。
昭华公主感受着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愣怔了一秒钟之后立刻反应过来，当即愤怒的扬起手臂来，对准沈念真的脸就要打回去："你居然敢打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沈念真一把握住她打过来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毫不退让的道："我为什么打你你不清楚么？堂堂一国公主，居然在别人马车上做手脚，害人坠落山崖。生死未卜，一条性命难道不能换你长一点教训么？"
"沈大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皇后立刻就暴怒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儿做出如此无法无天的事情来！她的昭华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她气的浑身颤抖，高声冲外喊道："来人！把这个发疯的女人拖出去！宫刑伺候！居然敢在陛下面前放肆，真是反了天了！"
"母后，父皇还没发话呢，你就先要治她的罪，你眼里还有父皇么？"
荣琛上前一步，一下拦在了沈念真的面前，语气凉凉。
"你！"皇后气的跳脚。
"行了，都先别吵。"皇帝终于开口，脸上已经没有了一开始见到沈念真时的笑容，撇一眼眼泪汪汪的昭华，满脸都是严肃之色："沈大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一上来就动手？"
"回陛下。"
沈念真终于开口，目光却是紧紧的盯着昭华公主，陈述道："众所周知，昭华公主心仪我大哥，曾经数次在他下朝回家的路上围追堵截，我大哥听从祖母教诲，一直以不破坏公主名誉为前提，对公主退避三舍，可是公主却紧逼不放。"
"你胡说！我没有！"昭华公主闻言大叫。
沈念真并不理会她，继续说下去："这一次沈家去寺庙表面上是上香，实际上却是我祖母为我大哥安排的一场相看，我祖母有意与永昌伯府结亲，为我大哥订下朱家大小姐为妻，朱家也同意了这门亲事，两家商议好一回京便要交换庚帖，下定办六仪。"
"谁知道，回来的路上。朱家的马车就被人做了手脚，一路上十几辆马车，那么多的人，就偏偏朱大小姐的马车翻车，她人也掉进了万丈悬崖，昭华公主，你敢说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么？"
最后一句话，她刻意加大了音量。
昭华公主闻言大吃一惊，脸色憋的通红，猛的开口反驳道："没有！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沈念真居然这么扛，直接杀进宫来，当着皇帝的面儿质问她！
她原本的打算，是就算是有人查出来这场意外是被人做了手脚，那也不一定能查到她头上来，就算是查到了，永昌伯府吃了这么个亏，难道还敢找她这个公主算账么？这件事不还是算了！
谁知道，沈念真这么快就查到她身上，还直接找进宫来！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昭华，真的是这样么？"皇帝闻言目光看向昭华，没有错过她虽然极力否认，但是仍然遮掩不住的心虚之色。
"我……"昭华虽然能言善辩，这一刻也还是心虚的说不出话来。
"哼！说这么多，有证据么？没有证据就在这里大放厥词，污蔑当朝公主，沈大小姐，你该当何罪！"皇后上前一步，一把拉过女儿，面对沈念真毫不客气的道。
"娘娘想要证据也不难。"沈念真缓缓的伸出手来，手心里一缕粉色布条，在灯火通明的大殿里显得很是漂亮："皇后娘娘，您认得这是什么吧？"
皇后闻言上前看了一眼，不由冷哼："云锦？这只是一块布料而已，跟昭华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整个上京里拥有云锦的人家很少少么？这能证明什么？"
"不料虽然证明不了什么，但是这上面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很是独特，却是昭华公主身上所独有的。"沈念真闻言挑了下眉头，不紧不慢的道："公主穿过的衣裳碎片，沾染着她的气味，这难道不算证据？"
"拿过来。朕看看。"
皇帝缓缓开口。
当即便有宫人上前，从沈念真手里面接过了那不料，然后递给了皇帝。
皇帝拿在手里，先是翻来覆去的看，然后又凑在鼻子下仔细的闻。
昭华公主顿时紧张起来，仔细的回忆着自己有没有留下来什么证据，她不记得她有衣裳被划破啊？再说她一个公主千金之尊，怎么可能亲自去给马车做手脚？那也太掉价了。
眼看着皇帝的神情越来越凝重。昭华承受不住了，一股股心虚涌上来，脸颊上也隐隐的作痛，她再也克制不住，怒瞪沈念真，恶狠狠的道："就算是本公主在那马车上做了手脚又如何？小沈大统领是我的！任何人胆敢嫁给他，都罪该万死！"
"蠢货！"皇后实在是没有想到昭华居然这样蠢笨，居然被人一吓。这么快就将实话说了出来，当即气的怒骂道："母后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即便是再生气，也不能赌气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谁也别想污蔑你！"
"母后，她都已经说出来了，您还这样遮掩，有意思么？"荣琛脸上流露出一丝浓浓的讽刺来。
"她是被你们话赶话，气的！"皇后怒道。
"好了。"皇帝缓缓开口："沈大小姐，这布条上面，并没有昭华身上的香味。"
"不错，的确是没有，不过是我使诈罢了。"
顾盼兮闻言微微一笑，道："这么短的时间里，要想找到昭华公主暗算朱大小姐的证据，实在是太难了，即便我们从那赶车的马前蹄子上找到有毒的银针来，也不能确定是昭华公主所为，只有进宫来当面问清楚了。"
"沈念真！你真卑鄙！"
昭华公主闻言一张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咬着牙齿怒骂道。
"那也比不上你。"沈念真闻言毫不客气的道："那一巴掌是替朱大小姐还给你的，你先动手打人，又设计害她性命，即便是陛下最爱的公主，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吧？"
"父皇！"昭华公主闻言回过头来看向皇帝，见到一向宠爱自己的父皇一脸阴沉之色。她顿时就慌了，忙扑通一声在皇帝面前跪了下来，哭哭啼啼的道："父皇！您要替女儿做主！是沈念真污蔑我！我什么都没做！"
"朕问你，朱家小姐的马车，真的不是你派人做的手脚？"皇帝盯着她，一字一句问。
"我……"昭华公主在他严厉的目光注释下，顿时说不出话来，不由的低下头去。
皇后急了。忙上前开口道："陛下，这件事的真相到底如何，还没有调查清楚！臣妾认为，刚刚昭华只是一时气昏了头，故意那样讲的！朱家小姐的事情一定另有隐情啊！说不定是他们联合起来故意污蔑昭华呢？也说不一定啊！"
"皇后，你的意思是，朱大小姐用自己的命，来污蔑昭华？"
皇帝看了她一眼，目光凉凉。
皇后顿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她仍然恳求道："陛下！您看看昭华！她是您的女儿！虽然过去因为臣妾与陛下过多宠爱的原因，昭华的确是有些肆意妄为，可是她从来都是善良的啊！她绝对不会害人性命的！求陛下明察！"
说完，便在昭华公主的身边跪了下来。
"不错，正是母妃说的那样！父皇，您要相信女儿！"昭华连连点头。
沈念真闻言冷哼一声，也在一旁跪下："陛下！臣女恳求陛下查清楚事实。不包庇，不和稀泥，还朱家大小姐一个公道！"
荣琛也默默的在她身边跪了下来，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却是沈念真强有力的支持。
皇帝闻言看了沈念真一眼，颇有些感慨的道："朱家小姐出事，朱家人尚且无所作为，你与朱小姐目前还算不得亲人。却甘愿为了她冒险进宫，更是当着朕的面儿打昭华，你就不怕朕惩罚你么？"
"回陛下，朱大小姐是臣女未来的嫂子，她之所以会有今日的磨难，追根究底，都是因为臣女一家人，如果这个时候臣女不站出来为她讨回公道，沈家凭什么迎娶她？"沈念真缓缓开口。
"说到底，都是因为一个小沈大统领沈云澜。"皇帝慢悠悠开口："还真的称得上是一个祸水啊……他现在人呢？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沈云澜进宫来求朕查明真相的吧？"
"回父皇，朱小姐掉下山崖的时候，小沈大统领也跟着跳下悬崖，去救她了，目前生死未知。"荣琛缓缓开口回答道。
"沈云澜亲自跳下悬崖去救朱大小姐，生死未知？"皇帝闻言明显吃了一惊。
昭华公主在一旁听着。脸上充满了深深的妒忌与愤恨。
那朱秀妍有什么好！竟让沈云澜为了她如此拼命！为什么那个幸运的女子不是自己呢？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黯然神伤起来。
皇帝撇了她一眼，心里面对这件事的真相已经有了底，当下轻轻叹息一口气，道："这也算得上是一出生死相依的佳话了，沈家姑娘，你的诉求朕明白了，这就派人去那山崖下帮着寻人。同时仔细的调查这件事的真相，还朱家一个公道，如何？"
"多谢陛下！陛下圣明！"沈念真当即道。
皇帝闻言呵呵一笑，摆摆手道："今日是昭华的生日，却闹了这么一出，怪闹心的，行了，朕也不留你们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们就先退下吧……"
"等一下！"皇后忽然抬起头来，怒瞪着沈念真道："打了昭华一巴掌，难道就算了？"
皇帝闻言饶有兴致的看向沈念真，等着看她如何回答。
沈念真看了一眼满脸愤恨的昭华，缓缓开口："这一巴掌，是还你当日在寺庙之中，众目睽睽之下，打朱大小姐的那一巴掌。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公主不会矢口否认吧？"
"你！贱人！"昭华闻言满脸怒气，忍不住抬手就要上前。
荣琛重重的冷哼一声，缓缓起身，直接挡在了沈念真身前。
昭华公主看到他阴鹫的目光，顿时气焰全消。
"好了。"皇帝缓缓开口，做和事佬道："昭华，那一巴掌就当是给你的教训吧！你的确是太过嚣张跋扈了些，沈大小姐很快就是你二嫂了，你对她要尊敬一些，别一口一个贱人的，身为公主，要有修养！"
昭华公主硬生生的咽下一口血泪。
只恨不得亲自出手，当场将沈念真那张脸抓个稀巴烂。
"父皇，儿臣告辞。"
荣琛抬起头来，冲皇帝行了一礼。当即伸手牵着沈念真的手，转身缓缓退下。
皇后目光阴沉的盯着两个人的背影，心里面恨的什么似的。
……
一出了坤宁宫，沈念真便浑身一软，然后靠在了荣琛身上。
荣琛伸出两只手，稳稳的扶着她，忍不住笑道："还以为你真的胆大包天，吃了雄心豹子胆。原来你也会害怕！那昭华是什么人，本宫敢说全天底下，还没有人敢让她吃这么大一个闷亏。"
沈念真闻言白了他一眼，喘息几口气，然后靠着自己的力量站直身子，道："皇上下了令，派大批的人去搜山，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我大哥跟朱家大小姐了。"
"原来这才是你进宫的目的。"荣琛笑道。
"不。我的目的是要昭华亲口承认是她害了朱大小姐。"沈念真一边往前走，一边缓缓开口道："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疯狂了，不让她吃一点苦头，她还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而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家人再出什么意外了。
"你就不怕她怒急之下，破釜沉舟，跟你们沈家来个鱼死网破？"马车里，荣琛一脸好奇的看着沈念真道："据我所知，昭华得不到的东西，她会宁愿毁了。"
"那就走着瞧。"沈念真闻言紧紧皱着眉头："真以为皇族便可以无法无天么？我大哥就是不愿意娶她，倒要看看，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这样闯进宫去，也是为了给朱家一个交代吧？"荣琛问道。
"有这一方面的意思。"沈念真闻言点头道："朱姐姐是个好姑娘，我希望她做我的嫂子。"
荣琛用一种很温柔的目光看着她，今天晚上的沈念真，实在是太出乎他的预料了，你说她一直都乖巧沉稳，是个乖乖女吧，可她却敢不管不顾的冲进皇宫里去，还敢教训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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