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沈顾二人同时愣了一瞬,心道:竟这么巧?
兰城,那是沙月王庭所在。
敏敏的模样与本地人稍有不同,衣裳纹饰也不是周朝女子的惯常装扮,他们虽早就猜到她并不是周朝人,只是没想到竟这么巧与他们同路。
虽说兰城与云州相隔并不算太远,但毕竟出了周朝境内,敏敏见两人不说话,还以为他们有所顾虑,于是着急道:“你们若真能送我回去,我必定结草衔环,以报恩德。”说完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微微弯腰,给他们行了沙月最郑重的礼。
“你就不怕我们是坏人?”沈昱庭好奇地问道。
敏敏洒脱地张开双臂,笑着道:“我都这般田地了,也只能放手搏一搏了,再坏还能坏过我兄长那黑心肝的?二位钱财面前都不为所动,你看,这么半天你们都没问我究竟给多少金银,定不是那等坏了心眼的。再说了我瞧二位面相极好,实乃百年不遇的真君子。”她在顾南越面前伸了一个大拇指,乖巧地讨好。
沈昱庭没忍住笑出声,敏敏一看这招很是管用,也跟着笑嘻嘻的,谁知却听一旁的顾南越脱口问道:“那你能给我们多少金银?”
……
沈昱庭无奈地摇摇头,开口道:“敏敏姑娘,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二人正巧也要往兰城去做点小买卖,正巧同路,金银就不必了,只是到了兰城,我们便是外族人了,届时有诸多不便,若是我们遇上难处,还望到时姑娘能施以援手。”
“好说好说,那我们就说定了?”敏敏眨巴着大眼睛,她身材娇小,与他们说话时还要略抬着头。
沈昱庭点点头道:“嗯。不过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在客栈住上一晚,明日再赶路吧,还要买些路上要用的东西。”
“好好好。”敏敏笑着答应,她不用照镜子便知自己此时必定是狼狈不堪,她是送亲的半路逃的,一路上跌倒不知多少回,衣裳也是又破又脏,沈昱庭这话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她迫切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换身衣服。
云升客栈,这是云州最大的客栈。
“对不住,本店只剩两间房了,最近来往的商队太多,实在是没有再多一间了。”客栈老板客气地解释道。
顾南越朝着老板点头道:“两间就两间,阿昱,先坐下吃饭吧。老板,备些好酒好菜来。”
“好,好,马上就来,您几位稍坐。”
“敏敏,你家不是你爹做主吗?怎么会让你兄长把你卖了?你家不是不缺钱吗?”刚一坐下,顾南越便有了这一连串的问题。
“怎么?你想反悔啊?”敏敏瞪大了眼睛反问道。
“怎么?不可以吗?我可没说我是君子。”顾南越耍起无赖谁都拿他没办法。
敏敏看他那架势,只好乖乖答道:“我爹爹病了,家中一应事务就交给了我兄长,他和我不是一个娘生的,为了利益,就把我卖了。”这简单的三言两语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仔细听来又觉得言语间透着无奈与无力。
“那你还敢回去?不怕你兄长把你抓起来吗?”沈昱庭问道,他觉得凭敏敏一个人,回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天大地大的,我自己一个人能去哪,况且我爹爹还在家里,他原本就病着,”说着说着,敏敏的眼眶忽地就红了,她低下头吸了吸鼻子,然后又抬起头郑重道:“我得回去,他这次能把我卖了,说不定下次会向爹爹下手。”
“可你回去能做什么呢?”沈昱庭接着问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会有办法的。”敏敏自己下定了决心,沈昱庭也不好再问,他直觉敏敏的身份并不像她说的兰城富户那么简单,可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并不能十分确认,他抬头看了看顾南越,恰好此时顾南越也看过来,两人的眼睛里似乎有同样的疑问,沈昱庭微微摇了摇头,寻了别的话题岔开了。
吃过晚饭,三人一起上了楼。
“你们晚上睡一起啊?”敏敏走进房间正准备关门,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房内伸出头向走过去的两人问道。
沈昱庭的身影顿了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了,就算是在昏黄灯光下,也能看出他红了耳朵,顾南越察觉后立刻转身,挑着眉皮笑肉不笑道:“客栈老板说柴房也能住,敏敏姑娘高风亮节,若是能匀一间客房给我,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敏敏听完,适时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非常识相地赔笑道:“失陪。”
顾南越提起嘴角笑笑,转身快走两步追上沈昱庭,跟着他来到了房顶坐下,“今晚的夜色不错,美景、美人,可惜少了美酒,要不要我下去拿一壶?”
沈昱庭不理他,抬头望了望这漫天低垂的星光,彷佛伸手就能摘下一颗来,不免赞同道:“确实不错。”不一会儿他收回目光,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阿越,你对沙月王知道多少?”
刚到云州时,他们在街上借着买东西与人攀谈,也探出不少消息来,毕竟这里汇集了天南海北的客商,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在这里交换流转,城里这些日子说的最多的就是沙月了。据说老沙月王病重,时日无多,长子虽未继位,却掌了实权,且手段强硬,最近在严查过往的客商,惹得大家颇为不满。
顾南越收起玩笑的心思,坐在一旁问道:“怎么了?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沈昱庭对上顾南越的眼睛,突然不想辜负这漫天星光,索性往后靠在顾南越身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安心赏起景来,夜晚的云州如同星空一般安静,四周吹来微凉的风,屋顶上的某人有些心猿意马,但是又不想破坏这一刻的美好,便努力不再让自己乱想,也认真赏起景来。
“阿越,你当初为什么突然决定考科举?”沈昱庭还是开了口,这是他心里长久以来的疑问,顾南越的这个决定一点预兆都没有,他把自己关在家里近一年的时间,好似变了个人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果真就温起书本,好在他原本学问就好,最后金榜题名倒也不是很意外。
旁人只道是顾家大公子洗心革面,迷途知返,只是沈昱庭却觉得这其中必有缘由。
当初他曾问过好几次,顾南越却铁了心的不开口,只把自己关在房里废寝忘食地读书。沈昱庭无法,只好每晚悄悄地跃进顾府的高墙,有时是在院内站一站,有时在屋顶坐会儿,有时看一眼便走,走之前再把手里的食盒放在门口。
后来,他随父出征,再回来时,已过了将近一年之久。
顾南越半天没说话,他不知从何说起,从遇见沈昱庭的那个除夕吗?还是从明白自己心意那一天?还是决定把这份情意永远埋在心底那一刻?又或是决定进入朝堂守护沈昱庭开始?他只能摇头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咱们一文一武不好么?”
话虽简单,沈昱庭却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历朝历代都延续着重文轻武的政策,大周虽然没有明确的法例条令,可他们沈家父子身在其中,却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端倪,每每打了胜仗回朝,便会有文官参你东一处西一处的鸡毛蒜皮,处处提防着。如果他猜测的没错,顾南越此举就是想要免除他的后顾之忧,“阿越,你不必如此的。”
顾南越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嘴上却满不在乎道:“我原也没有什么雄心大志,现在这样也算歪打正着,也没白白拖累你的名声。”即便他已经被过继给大房,顾侯爷的继室仍会在各家女眷闲聊之时,不经意地透露一些关于顾南越的“奇闻轶事”,他二人那时形影不离,流言蜚语难免也会捎带上沈昱庭。
“你浑说什么!”
“你忘了那时京中都是怎么说我们的了?”
“难不成你是因为这个?”
“当然不是。”
话没说完,只见顾南越警惕地坐直了身子,沈昱庭也发觉不对,两人交换了眼神,速速向暗处隐去。
霎时间,小小的客栈里落雨般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跑向了二楼,看样子是奔着敏敏去的,顾南越迅速做了决定,他撕下衣服一角给自己蒙上脸,另一块递给沈昱庭道:“我去引开一些人,你去救敏敏。”说完便飞身下去,黑衣人见状立时便分了五六个追上去。
沈昱庭也蒙了脸,跟着落到敏敏房间门口,几个黑衣人正准备往屋里吹迷香,他立刻上前抓住那人的肩膀往后扯去,未等那人反应,便一下把人打晕过去,不清楚对方身份,他也不欲伤人,只能先打晕了再说。
其余几人见状一起追过来,好在走廊里空间狭小,这几个黑衣人并不能成围堵之势,沈昱庭尚能防守,接连打晕三四个以后,他突然抬头看见在后面的一个人正要趁机潜入敏敏的房间,情急之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把刀猛地劈过去,还是晚了一步,让那人跑了进去。
正在他焦急之时,却见那人被重重地踢了出来,随后敏敏一脸怒气的出现在门口,沈昱庭这才松了口气。
敏敏转过头,正瞧见沈昱庭背后有一人趁他不备,高举长刀朝他重重砍了下去。
“小心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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