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人类工业上的皇冠027
唐邯青带着纸条回到了公司, 他是个行动派，没一会儿功夫就将纸上记录的小企业分给了公司里他信任的一些人。
他吩咐道：“全都上门跟他们谈。”
唐邯青的对面站着一排人，全都表情严肃, 郑重点头。
虽然他们手中拿的都是小企业，但他们相信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离开之前, 齐东又扫了眼纸条,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天材星？”
天材星作为一个敢于上法庭的公司，自然不可能受克里斯亚德家族支配和威胁。只是……
齐东说：“听说天材星快倒闭了, 工厂都停工了，咱们还需要去吗？”
“去。”唐邯青语气肯定, “天材星我去谈。”
————
一个小时后，唐邯青就站在了天材星的工厂前。
系统看着紧闭的工厂大门, 说：“齐东的消息没错，天材星的工厂已经停工了。主人，你这一趟白来了。”
“进去看看。”
唐邯青不仅没有转身, 还纵身一跃, 翻墙进了工厂。
系统：“……”
他差点忘了, 0471号还是个体力值200的怪物。
工厂里的布局都差不多, 分成了厂房、办公楼和宿舍区三部分。
厂房门口已经用大铁链子锁了起来。系统还以为0471号会暴力破开, 但还好他只是绕了一圈就离开了。
宿舍楼和办公楼倒是没有锁，唐邯青在宿舍楼简单绕了一圈之后就进了办公楼。他没有在办公楼里绕圈, 而是目的明确, 直奔董事长办公室。
终于让他找到了人。
唐邯青站在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口, 透过窗户看到了里面的人。
办公室里面的人同样看到了他,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还会有第二个人出现在这里, 他脸上带着意外的表情。脚边的办公椅遮住了他的小腿, 他正举着双手, 手上拽着一条——白布。
窗户内外，四目相对。
天材星的董事长，程力，做好了一切准备打算自杀的他，被一个意外闯入的陌生人打断了。
十分钟后。
程力坐在了一家烧烤摊前，面前摆着一排烤好的串儿和两瓶啤酒。
对面坐着唐邯青。
想到刚刚的场面，就连系统都有些发憷，他不停念叨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念了一会，系统说：“还好主人找到了他，要是晚一点他就自杀了。你怎么知道他在公司而不是在家？”毕竟工厂都已经关门，一般人都会转而去家里找人。
唐邯青：“一个事业失意的男人是不愿意回家的。”
对面的程力双手撑着大腿，苦笑着开口：“你来找我干什么？是找前辈讨教呢，还是提前看看自己的下场？”
在来烧烤店的路上，唐邯青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汗青，只报了个公司名字程力就知道了。
“都不是。”唐邯青开口，声音平静又好听，“我跟你不一样。汗青比你走得更远。”
程力点了点头，却又觉得有些好笑。
天材星当年连官司都没赢，汗青确实比他们走得远，那场庭审他也关注过，赢了，赢得真漂亮啊，轰轰烈烈，就连他这个失败者当时都被鼓舞了。
可结果呢？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汗青就走上了跟他一样的道路。
唐邯青在烤串上又撒了一层辣椒面，说：“既然官司输了，为什么不干脆跟克里斯亚德家族合作？”
汗青如今这局面全因为克里斯亚德家族在市场上放了话，唐邯青早就知道。
天材星只要按照他们的话来做，加入围剿汗青的大部队，公司就一定能活下来。
程力冷哼了一声，说：“他们打我，我还要凑上去跟他们合作，我就这么贱吗？”
这么多年以来，克里斯亚德家族打压的公司不止天材星这一个，但做出跟他一样选择的人并不多。
大部分人被打疼了打怕了，为了活下去，最终还是选择了跟克里斯亚德家族合作。
唐邯青：“你既然是个硬骨头，又为什么这么快认输呢？”
程力是个硬骨头，宁折不弯。但也确实差点就折了，如果不是唐邯青到的及时。
程力愣了很久，一个硬汉突然就红了眼睛，他用发涩的声音说道：“我走不下去了。”
天材星是他一手打造的，他也曾意气风发，也曾豪情万丈，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谁也不会选择走上自杀这条路。
唐邯青没有露出同情的表情，也没有安慰他，反倒拿起一支羊肉串吃了一口，然后说：“够辣，你吃吗？”
程力摇头：“没胃口。”一个已经打算赴死的人，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吃东西。
唐邯青：“吃点吧。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话有点长。”
一会儿功夫，唐邯青已经吃完了一根串，他将空的签子放到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汗青准备继续走下去。”
程力终于抬起头，漆黑一片的瞳孔里有了第一丝波澜。汗青如今的情况比天材星好不到哪里去吧，面前这位青年准备拿什么走呢？
唐邯青：“如果你是克里斯亚德家族，下一步，你会怎么做？”
程力：“他们有的是方法逼你放弃，国内施压不行就上国际。我要是他们，就找个名义上的第三方国家，假惺惺地做个技术仲裁。”
说是技术仲裁，其实他们早就提前进行了游说。仲裁的结果只有一种：技术归他们。
“技术仲裁。”唐邯青重复了他的最后四个字，说，“汗青就准备走这条路。”
唐邯青平静地看向对面，说：
“我等着他们申请技术仲裁。”
“这条路，你准备跟吗？”
说完，他朝对面递过一根羊肉串。
旁边是袅袅的烟火，耳边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孜然和辣椒的香味。
程力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年轻人。那双眼睛很漂亮，黑色的瞳孔闪着光，就像是黑色夜幕里的星辰，有笃定、有坚韧。
不由自主地，他接过这支串儿，咬了一口，说：“真辣。”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感觉到自己从死亡边缘回到了人间烟火。
对面青年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
这场谈话确实很长，一直持续到了半夜。
这天凌晨三点半，汗青工厂。
由于缺少供应商，汗青工厂又回到了一天一班的工作制。深夜的工厂，空无一人，安静地可以分辨出每一只蚊子的声音。
突然，一束白色的灯光亮了起来。
灯光的源头反射出一点蓝色，是一顶蓝色的头盔。
“踢踏、踢踏、踢踏……”
空旷的工厂里能听见清晰的脚步声。
脚步声并没有持续很久，对方似乎目的地明确，很快就停了下来。
接着，白色灯光熄灭，屏幕大小的绿色灯光亮起，照出一张绿莹莹的脸，兴奋与扭曲在这张脸上共存，仿佛一只夜行的鬼。
十分钟后。
绿色屏幕熄灭，白色灯光重新亮起。
“夜行鬼”的手上握着一个——u盘。
“吱呀~”
工厂的大门被关上，里面重新恢复了安静。
只有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一个小小的红色光点在不停闪烁。
唐邯青的宿舍里，他的电脑上亮起了红色的光点，以同样的频率闪烁。
“呸，下作。”
说话的人并不是唐邯青，而是程力。
吃完烧烤之后，程力又跟着唐邯青回了宿舍。
“啧，我白天刚暗示我电脑里有重要文件，晚上就有动作了，够快的啊。”
又有一个人凑过来，说话的是齐东。他也正在唐邯青的宿舍。
两人正盯着盯着小小的电脑屏幕。
程力：“啧，哈戴斯和克里斯亚德家族比我想得还要无耻。”
唐邯青扫了一眼，说：“人都走了，别看了。我还打包了一份烧烤回来，吃吗？”
“吃。”
“吃。”
两人立马回头，异口同声地说。
程力率先坐下囫囵咬下一串羊肉，又喝了一大口啤酒。白天已经举着白布万念俱灰的他，此刻比沙漠里的仙人掌还要生机勃勃。
“这条路我一定跟，就是卖房子卖车我也得跟。”程力三两口就一瓶啤酒下肚，豪气万丈。
齐东也坐下喝了一口，说：“我今天去谈的那些企业全都同意了。”
……
已经安睡的城市里，有一盏灯彻夜通明。
三人吃着夜宵，半点没有公司被围剿的忧愁，一直畅谈到了天明。
他们身后的电脑屏幕一直在播放着——监控画面。
————
第二天，唐邯青接到了沈氏的电话，沈儋辛打来的。
最近一段时间，沈儋辛已经很少会主动打电话给他了。有什么事都是沈氏总裁办来通知，不过总裁办的电话也不多，沈氏总体对汗青处于放养的状态。
沈儋辛：“克里斯亚德家族派人来沈氏谈判了。”
“巧了。”唐邯青开口，扫了眼密密麻麻挤在办公室里的人，说，“他们也来汗青了。”
沈儋辛：“我没同意。”
唐邯青：“我这里也没人同意。”
沈儋辛的电话总是这样，简单、直接、直入主题。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两人就挂掉了电话。
沈儋辛给出的消息让唐邯青心情轻松了一些。
克里斯亚德家族直接去找沈氏资本这件事他预料到了，但沈氏的态度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也在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当初跟沈氏签投资合同的时候就写明了：汗青保留有51的股份和绝对自主权。
即使沈氏出售了这49的股份，这一条也保证了他们有周旋的余地。当然，这是他所预想的最坏局面。
好在，他当初精挑细选的投资方没有让他失望，沈儋辛没有把汗青卖掉。
这无疑让他减轻了不少压力。
他抬头看向面前围绕在他桌前的人群，公司汗青的所有高层和核心技术人员全都在。
齐东将一张纸放在办公桌上，说：“克里斯亚德家族给我出的报价，要买我手上的股份。”
聂工同样摊开一张纸，说：“我也收到了克里斯的报价。”
又一个上前，说：“这是我收到的报价。”
后面不断有人上前，“这是我收到的报价”、“这是我收到的报价”……
克里斯亚德家族给出的报价单排满了整张办公桌。
他们这是在用行动向唐邯青展示：报价单我们收到了，但是我们不会卖手中的股份。
每一位拥有公司股份的人此刻都站在办公室里。每一个，无一遗漏。
在场的没一个人认输，全都愿意跟着唐邯青走一条极为艰难的路。
随着这一张张纸的排开，办公室里莫名染上了悲壮的氛围。
太严肃了，齐东想让气氛轻松点，笑嘻嘻地说：“啧，他们可真有钱。我都有点后悔了，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唐总，为了你，我损失不小啊。”
聂工的也笑得眯起了皱纹，说：“我没想到啊，我这个老头子居然还挺值钱。”
办公室里其他人全跟着笑了起来，甚至有人开玩笑说：“唐总，你可得给我们的后半辈子负责~”
“我一定负责。”唐邯青也难得笑了起来，他指着桌上的一排报价单，说，“这些就当时我欠你们的欠条，不用等后半辈子，不出五年，我一定给到你们这个数字。”
“好，我们可都等着。”
大家说着说着又笑起来了。
此时，大家还只当这是句玩笑话，谁也没有真的奢想唐邯青真能兑现这些“欠条”。
直到五年后，大家看着账户上的数字才明白，唐邯青的这句话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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