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惨案

妇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入眼一位半大少年仰着头望着远方，一双手向后背着，晚风吹着衣袖白锦飘飘，忒是好看，就是那少年装模做样的姿势瞧着有些可爱。

        虽说眼前之人曾经并未谋面，但是看起来一身贵气，加上自己也是走投无路，妇人权当死马当活马医，便将自己的事情向秦小白诉说了起来。

        “公子，我家住在香乐镇，我那该死的丈夫整日混迹赌场，不干活也就算了，还偷偷地拿家中的东西出去典卖，前些日子输得急了急了，连我也输了出去，幸亏他还有些良心，在赌场押人之前帮我逃了出来。

        我本想着连夜赶路，可是孩子却受不了，一直哭不停，只得寻个地方休息一晚再做打算，哎，也不知道我丈夫怎么样了。”说罢眼圈发红，忙用衣袖掩面抽泣不止，惹得孩子也哭了起来。

        妇人停下动作，抱起孩子轻轻拍着孩子的背部，口中反复念叨；“小虎不哭，没事没事，都会好的，都会好的。”说给孩子听也说给自己听。

        掌柜的认出了秦小白，连忙解释道：“少爷，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敢收留她们，赌场的打手除了银子六亲不认，这妇人的丈夫如此行事，恐怕已经惹恼了那些煞星，估计他也是想到了自己凶多吉少，才让她带着孩子跑了出来，不是我斤斤计较，实在是怕惹祸上身。”

        听到掌柜说道自家丈夫恐怕凶多吉少，妇人气血上涌，大脑一片空白，加上又困又乏，眼前直冒金星，一下瘫坐在地上，想到幼子却不敢这样昏死过去。

        她咬着舌尖强撑着保持清醒，向秦小白不断叩首，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言语已经失去逻辑：“请公子救救我们母子吧，求求公子谢谢公子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秦小白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心中对那赌馆和那妇人丈夫火冒三丈，却又想起那妇人丈夫现在恐怕已经凶多吉少，叹了口气，“你不必着急，今晚就住在这里，等明日我差人帮你去打听消息。”他转身对孙掌柜说道：“还烦请孙掌柜开一间上房。”

        孙掌柜将妇人搀扶起来进入店中，“公子，我这就去收拾，但是公子要是那赌场的打手今晚寻过来可如何处理。”

        秦小白想了想，觉着此事是自己决定要管，便说道：“麻烦孙掌柜再去收拾间屋子，我今晚住在这里，那些赌场打手所求不过银两罢了，大不了到时候，我替那妇人丈夫将银子还给他们就是了。”

        掌柜竖起大拇指夸道：“公子颇有侠气，将来必有一番成就，也多谢公子理解我们这些生意人的难处。”随后备了一桌饭菜招待秦小白与妇人享用。

        饭桌上妇人连连道谢，孩子见到这么多吃食也不再哭闹，乖巧地依在母亲怀安静地吃着食物，一双明亮的大不时地偷瞄偷瞄向秦小白，待秦小白看向他时又赶忙把头埋了起来。

        秦小白见着孩子可爱，也不忍这孩子从小便没了娘亲，心中便合计着帮着妇人还了赌债，再帮她寻一份活计让她与丈夫断了往来，带着孩子好好过活。

        用完餐后，妇人带着孩子担惊受怕的逃了一整天，早已支撑不住，便早早地上楼上楼休息了。

        秦小白也来到房间，时间尚早也无睡意，便跟掌柜索要了一本市面上流行的小说看了起来，打发着时间，太阳的余晖渐渐褪去，月光与星光开始淹了过来。

        他只觉得着眼皮越来越重，睡意如潮水般涌了起来，扔下小说便连衣物也懒得脱，合衣躺在床上，隐约听到隔壁传来声响“咯嘣咯嘣”的声响，像是吃豆子的声音，也未多想，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一声惨叫吵醒了秦小白，随后“哐啷”一声，大概是铜盆掉在了地上，没多久就听见七七八八的脚步声冲向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娘”和那孩子的哭声。

        “莫非是赌场的打手寻来了？”秦小白赶忙起身，拿起帕子蘸了清水随便抹了一把脸，拉过袍子推开门跑了出去。

        刚走一步，发现脚下发粘，低头一看，才看到是鲜血浸湿了地板，他心生不妙，三两步跑到隔壁房间，见掌柜和店员们围着床站了一圈，哭声和血腥味就从里面传来。

        秦小白扒开店员朝里面瞅了一眼，只是一眼却让他腹中翻涌腿肚发软，床上躺着一具无头尸体，伤口血液已凝结发黑，除了头颅，尸体还有半截胳膊消失不见。伤口和颈部一般也是参差不齐，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看衣着打扮，应该就是昨晚那位妇人。

        秦小白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被小虎的哭声拉回了心神，他上前赶忙把小虎抱了过来，一边捂住他的眼睛，一边对孙掌柜说道：“孙掌柜，我去报官，你带人看好现场，派人将孩子交给徐管家好生照看。”

        也不等孙掌柜应答，便将小虎交给了他，披上袍子冲下了楼，顾不得清晨沾满露水的杂草，一路抄着那些没有铺石板的近道，急匆匆地来到衙门前，

        “开门，我要报官！”秦小白奋力地拍着门，过来一会一个睡眼惺忪的官差骂骂咧咧地打开门，看到是个少年有些不耐烦地骂道：“一大清早的喊什么喊。”

        秦小白顾不得衙役的不耐烦忙说：“悦来客栈发生了命案，我来报官，麻烦官爷和我走上一趟。”

        听到命案，看门官差也不敢马虎，请来衙内捕头随秦小白前往悦来客栈，在路上秦小白得知此人正是镇上素有清名的张龙张捕头，当捕头已有十年，破获大小案件不下百起，秦小白带着张捕头和捕快刘山赶到了客栈。

        孙掌柜已经清空了店内客人和店员，他带着张捕头来到二楼，指着妇人的房间说道：“官爷，死者就在这间房内，是负责添水的小厮发现的，他说有客人昨夜住店时，让他今天早上端一盆热水用来洗漱。

        他今天一早便打好热水上了二楼，一上去便闻到一股血腥味，但是天才麻麻亮，他也看不清楚，直到走到门口，才看见门缝中流出一滩血迹，叫了两声门无人应答。

        担心出事，便硬着头皮捅破了窗户纸查看，只看到屏风后流出一滩鲜血，吓得打翻了水盆，慌忙喊人我们帮忙，我们赶了上来，合力破开门带走了小孩，封锁了现场，清空了客人，然后我家少爷就请官爷过来了。”

        张捕头也未回答，径直进入房间查看尸体，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皱了皱眉头，然后又四处打量了一番说道：“看伤口，头颅与手臂应该是被人生生扯了去，房间内也未有挣扎的痕迹，你们早上才破开的门说明门锁完好无损，真是奇怪。你可知死者是什么人？”

        孙掌柜欲言又止，偷偷看了看秦小白。

        秦小白知道此事自己撇不清关系便将昨日收留妇人的缘由都告知了张捕头。

        张捕头问到：“孩子现在何处？”

        孙掌柜说道：“孩子哭闹不止，加上此处血肉模糊，便让人先送到秦家去了，张捕头可要我派人带来？”

        张捕头摇摇头朝着带来的捕快说道:“不必了，刘山你去请仵作验明死亡缘由，带人保护现场、收敛尸首。”又朝秦小白说道：“秦少爷烦请带我上你家中询问那孩子一番。”

        秦小白点头答应。

        秦家，张捕头看着哭闹不止的孩子也问不出来个所以然，便放弃了询问，告知秦小白不要随意走动待在家中以待调查，自行离去了。

        秦小白心烦意乱，心里也没有个主意，一边的徐伯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安慰着秦小白，“少爷我已差人去喊回老爷回来，估计老爷他们后天就能赶回来，少爷你就放心吧。”

        秦小白愁眉不展，连哄带骗地问小虎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个刚失去了娘亲的孩子能问出个什么来，只是一个劲地哭闹。

        问了一整天，什么都没问出来，不过总算止住了哭闹，晚上睡觉之时，小虎吵着要和娘亲睡，秦小白看着他满脸的泪痕，心中觉着可怜，他还不知道她娘亲再也不能抱着他，哄他睡觉，便上前抱起来小虎进了房间说：“你娘亲出去买糖了，你先和哥哥睡，明早你娘就回来了。”

        小虎对这个秦小白也是信任，没有再哭闹，怯生生地爬到床角抱着被子说：“晚上有大马猴，我怕”

        秦小白摸了摸小孩的头说：“没有大马猴，就算有大马猴，哥哥也能把他打跑，你快睡吧，你娘回来了我再叫你。”

        小虎抱着被子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秦小白熄了灯也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却是睡不着，脑海中老回想早上的看到的尸体，只觉得周身发冷，不由得紧了紧被子，想着想着思绪便不受自己控制，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门外一点野猫发出的响动，秦小白都浑身一紧，觉着是不是小虎母亲的亡魂回来看小虎，想把头用被子蒙起来，又在心底不断的宽慰自己哪有什么亡魂，说书老人行走江湖那么多年都未曾遇见鬼怪，难道就能让自己遇上？

        夜越来越深，他的呼吸逐渐均匀，迷迷糊糊有了睡意，朦胧中听到旁边“咯嘣咯嘣”的声音，他迷糊地问道：“小虎你干什么呢？还不睡觉？”

        小虎的语气略显怪异：“我吃炒豆子呢，咯嘣咯嘣。”

        秦小白很奇怪，今日没有给小虎炒豆子呀，他哪来的炒豆子，莫非是他之前就有的？虽是奇怪也没有多问，也懒得去想，闭上眼睛打算就此睡去。

        小虎问问：“你吃不吃？”

        秦小白回答：“我不吃，你吃吧。”

        小虎又问：“你吃不吃？”

        秦小白再次回答：“我不吃了。”

        小虎将手伸到秦小白身前说道：“吃吃！”显得有些急切，秦小白有些不耐烦地转过了身，没再理会，听到小虎失望地叹了口气，有些于心不忍，想要去接一两颗豆子，却是抵挡不住睡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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