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

微弱的嗡嗡声不停地在许柔的梦中飘忽不定。
  为什么它不会停止？许柔翻了个身，不想醒来，但令人讨厌的声音坚韧不拔地非要把许柔弄醒不可。迷迷糊糊中，许柔忘记了身处何处。当许柔意识到吴愁在李彤彤的床上时，许柔是彻底醒过来了。
  烦人的铃声来自哪里？在窗外路灯提供的昏暗光线下，许柔朝着噪音源看去，目光落在吴愁的裤袋上。
  许柔纠结着是否要把手伸进他的口袋里，许柔的目光集中在他紧身牛仔裤前袋里的手机印上。
  当许柔到达床边时，铃声停止了，所以许柔又有了个机会偷偷凝望吴愁在睡梦中的平静脸庞。
  许柔叹了口气，转过身要走开，但嗡嗡声又开始了。许柔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吴愁的口袋里。可他的裤子很紧，许柔很难从他的口袋里掏出手机了。
  “你在干什么？”吴愁睁开惺忪的睡眼，嘟囔着。
  “你的手机响了，它把我吵醒了。”许柔低声说。
  许柔静静地看着他掏出手机，摁了接听键。
  “什么事？……哦……我今晚不会回去。我在朋友家。”
  许柔尴尬地站着，把体重从一条腿转移到另一条腿上。
  “不，你不能进我的房间。你知道这一点。我现在要睡觉了，所以不要再吵醒我了。我的门是锁着的，所以不要浪费时间去尝试。”
  吴愁挂断了电话，脸露愠色，许柔本能地退开了。许柔重返李彤彤的床上，把毯子拉到胸前。
  “对不起，我的手机吵醒了你。”他平静地说：“是莉莉。”
  “唉。”许柔叹了口气，侧躺着，面对着房间对面她自己的床。吴愁给了许柔一个小小的微笑，好像他知道许柔对莉莉的看法。
  “你不喜欢她，是吗？”他完全侧着身子，头发乱糟糟的。
  “确实不喜欢，但请不要告诉她，我不想要闹事。”许柔恳求。
  “我也不在乎她。”他喃喃地说。
  “是的，你似乎真的不喜欢她，”许柔尽可能讽刺地说。
  “她很有趣，但她很烦人。”吴愁承认。
  “好吧，那么也许你应该远离她。”许柔说，滚动身体，仰面朝上，这样他就看不到许柔的脸了。
  “我有什么理由不该接近她吗？”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认为她很烦人，那为什么要继续接近她呢？”许柔逼问。
  “为了让我保持忙碌吧。”
  许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谈论吴愁和莉莉的事，对许柔的伤害比她原本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流畅的声音打断了许柔嫉妒的思绪。“躺下吧。”
  “来吧，躺到我身边来，当你靠近我时，我睡得更好，”他恳求道。
  许柔坐起来，看着他。“什么？你说什么？”
  对吴愁的话，许柔有点惊讶，并且早无法掩饰的惊讶。不管他是不是随口说的，但许柔的内心还是融化了。
  “当你和我在一起时，我睡得更好。”他打破了眼神交流，低下头。“上周末我睡得比任何时候都好。”
  “可能是归功于烈酒，不是我。”许柔说。
  “不，是你。”
  “现在什么都不说了，晚安，吴愁。”
  许柔翻了个身。如果他不停地说这些话，而许柔继续听，许柔就会再次被他吹捧得令人不安。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他几乎低声说。
  “因为你总是这样做：你说了一些好话，然后你接着就贬我，我最终都得哭了。”
  “你也会哭？”
  “是的，经常。”许柔说，紧紧抓住李彤彤的毯子。
  许柔听到他的床轻轻吱吱作响，许柔闭上眼睛，出于恐惧，出于别的东西。吴愁的手指抚摸着许柔的胳膊，他已做坐到了李彤彤的床边。
  凭感觉，许柔知道现在应该是凌晨三四点左右，这已经太晚了——不，是太早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哭的。”
  许柔睁开眼睛，抬头看着他。
  “不，你是故意的。每次你对我说伤人的话时，你都有让我伤害的意图。”许柔说完，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深邃难测的眼睛，继续说：“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和我玩的猫捉老鼠游戏。你有时很好，但有时说话很刻薄，有时，你说的话和做的事又相互矛盾。比如，你告诉李彤彤，如果我在你身边，你会毁了我，而后来，你又想开车送我回家。”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我会毁了你，我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有时也有口误的时候。”他说，双手穿过头发。
  “你为什么不再修文学课？”许柔最后问。
  “因为你要我远离你，我需要远离你。”
  “这两者有必然联系吗？”许柔意识到他们周围电场在悄无声息地增强。不知不觉中，他们贴得更近了，他们的身体只有几寸的距离。
  “我不知道，”他气喘吁吁地说。他双手搓在一起。
  许柔想说点什么，许柔很想告诉吴愁，许柔不想让他远离，许柔每天都在想他。

  最后，他打破了沉默。“我想问你一些事情，你要如实回答我，好吗？”
  “但问无妨。”
  “这周你想我了吗？”
  这是许柔最不希望他问许柔的事情。许柔眨了几下眼睛，以理清许柔疯狂的心绪。许柔害怕诚实地回答这个问题。
  “是啊，”许柔喃喃自语，双手捂住了整张脸，可吴愁马上就把它们拉开。他热得发烫的手触碰许柔的手腕，也点燃了许柔的皮肤。
  “是啊，是什么呢？”他的声音很紧张，好像他渴望许柔的答案。
  “我想念你。”许柔吞了吞口水，期待最坏的情况。
  许柔没想到的是他的松了一口气，他俊秀的脸上绽放着如初春太阳般明亮的笑容。
  许柔想问他是否也想念许柔，但他在许柔之前抢说话了。
  “真的吗？”他问，似乎不相信许柔的话。
  许柔点头回答，他给了许柔一个腼腆的微笑。吴愁也会害羞？可以肯定的是，他对许柔的承认感到高兴。
  “现在我可以重新睡觉了吗？”许柔抱怨，现在真的很深夜了。
  “那我也要和你一起睡了，在同一张床上。”他笑了。
  许柔叹了口气，喃喃地说：“哦，吴愁，我真的无语了。”许柔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吴愁“噌”地跳上床，躺到许柔的身边。
  许柔拿起唐老鸭布偶，把它放在他们俩之间，作为一个屏障，脸上带着微笑。
  “这样也好，现在你可以睡觉了，安全可靠。”吴愁说。
  “晚安，”许柔咯咯地笑，侧身睡过去。
  “晚安，许柔。”他笑了起来。
  但突然间，许柔几乎不困了，总感觉有一个强大的磁场笼罩在整张床，所以许柔只是盯着墙，希望这种电流能消散。
  几分钟后，许柔感觉到枕头在移动，然后吴愁的胳膊缠绕在许柔的腰上，把许柔拉到他的胸前。许柔没有动弹，也没有主动地使劲贴过去，只是静静地享受这种感觉。
  “我也想念你。”吴愁对着许柔的头发低声说。许柔微笑着，知道他看不到许柔脸上偷偷绽开的笑容。然后，许柔感觉到他的嘴唇轻轻地压在许柔的颈背上，许柔的心如迎接着绵绵春雨，温暖而湿润。尽管许柔非常喜欢这种感觉，不想睡去，只想静静地感受这种温馨，但她的眼皮不听使唤了，她沉沉地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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