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深爱过你

一觉醒来，许柔揉揉眼睛，看到身边还在轻轻打鼾的吴愁，昨晚的情景像电影倒带一样滑过脑海。她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看到自己还依然衣裤齐全，知道在自己睡着之后，吴愁并没有趁人之危，尽管两人睡前也做了许多边缘性行为，但她还是没有让吴愁做了最关键的事情。
  许柔蹑手蹑脚地走出吴愁的卧室，悄悄地走下楼梯。在一楼，许柔遇见了兰渺，她告诉兰渺，昨晚她虽然和吴愁同床共枕，但是和衣而睡的。然后，最后她说：“我必须走了。刘诺在等着。”
  兰渺给了许柔一个同情的微笑，然后说再见。
  许柔上了刘诺的车，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回到宿舍，一路上大都在流泪，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愧疚，而是因为自己处在两难的境地而感觉十分无助。
  许柔将如何向刘诺解释这一切？许柔知道许柔必须要解释——许柔不能对他撒谎，但把事情和盘托出，这会对他造成无与伦比的伤害。
  如果离开陪伴了十多年的刘诺，许柔感觉自己就是个残忍的人，可怕得不可饶恕。那，为什么许柔不能远离吴愁？离开他，还来得及。
  在许柔汇入校园里的上学人流之前，许柔已经尽可能地让自己平静下来。许柔走得尽可能慢，让自己有更多一点时间来考虑将如何面对刘诺。
  许柔忐忑地打开房间的门时，许柔发现刘诺躺在许柔的小床上，盯着天花板。当他看到许柔进来，他跳了起来。
  “许柔！你整晚都去哪儿了？我一直在不停地打电话给你！”他喊道，声音之大，不敢说是绝后，但一定是空前。他们以前有过争吵，但他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吓人过。
  “我很抱歉，刘诺。我去了兰渺的家，因为吴愁喝醉了，他砸破了很多东西，我和兰渺花了很长时间才清理好一地的垃圾，真的很晚了，我的手机没电了。”许柔说着，脸上镇静却苍白，心头狂跳似撞兔。
  许柔不敢相信自己会当着他的面如此肆无忌惮地撒着弥天大谎。他一直都陪在许柔身边，从小到大，而到了如今，许柔背叛了他，对他极尽欺骗之能事。许柔知道许柔应该告诉真相，但许柔不忍心当面把感情的匕首插进他的心窝。
  “你为什么不用别人的电话一下？”他用力地说，但随后停顿了一下。“不过，没关系。吴愁在破坏东西？你自己没事吧？如果他有暴力倾诉，你为什么留在那里过夜？”
  许柔觉得他一次问了许柔一千个问题，让许柔不知道所措。
  “他只是喝醉了，他不会伤害我的。”许柔说，捂住嘴，拼命地希望能把最后的话捂回去。
  “你的意思是他不会伤害你？你对他可不是很了解，许柔，”他说着向许柔走了一步。
  “我只是说他不会在身体上那样伤害我。我非常了解他，知道这一点。我去那里是想帮助兰渺，他也在那里，但我跟他说的话不多。”许柔回答说，感觉自己手心在出汗。
  “我以为你不会和那些人有什么交集的，你不是答应过我和你妈妈，你会洁身自好吗？许柔，这样做对你不好。你开始喝酒了，还整夜呆在外面，你把我晾在这里整整一夜。我真不明白，如果你要离开我，你为什么还要让我来这里。”他坐在床上，把头托在手上。
  “他们不是坏人，你不了解他们。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说话如此刻薄了？”许柔问他。本来许柔想乞求他原谅自己的不好，但许柔对他的话感到恼火了，感觉刘诺不应该把他们视为坏人。
  特别是吴愁，吴愁不是坏人，许柔的潜意识提醒自己，许柔想打刘诺一巴掌。
  “我不做评判，但你以前从来不会和那些非主流一起出去玩。”
  “他们不是非主流，刘诺，他们也是像我们一样的上进青年，是社会公认的学霸。”许柔说。刘诺脸露惊愕之色，许柔突然感觉到自己对刘诺有了轻蔑之意，不觉自己也有点惊讶。
  “嗯，我不喜欢你和他们一起出去玩，他们正在改变你。你不是我爱上的那个许柔了。”
  “嗯，刘诺——”许柔正要说下去，门被突然推开了。许柔和刘诺，一起朝门口望到，看到愤怒的吴愁冲进房间。
  许柔看了吴愁，然后又看了看刘诺，再次看吴愁，心里头像一个纠纠结结的麻团，无头无绪，只有慌乱。
  “你来这里干什么？”
  许柔问吴愁，尽管许柔不想听到答案，尤其是在刘诺面前。
  “我想来问你，你在我睡着的时候从我身边偷偷溜走，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哼了一声。许柔屏住呼吸，听着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刘诺的脸上闪过愤怒，许柔知道他应该是开始把脑海里那些零零碎碎的画面拼凑起来，成为一幅凌乱而不堪入目的图案。
  许柔试图向刘诺解释发生了什么事，也想试图向吴愁解释许柔为什么离开，但无从开口。
  刘诺走在他们中间，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城墙面对吴愁挡在许柔面前，许柔惊讶。

  “不要对柔柔大喊大叫，”他警告吴愁。
  许柔被冻在原地，而吴愁的脸在愤怒中扭曲。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就因为许柔不辞而别？亦或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是男人们的出厂设置？
  “吴愁，不要这样，你先回去，好吗？”许柔恳求。如果他现在离开，许柔可以好好向刘诺解释发生了什么。
  “柔柔？”吴愁问道，在刘诺周围走来走去。许柔希望刘诺保持距离。
  许柔不认为吴愁能轻而易举地把刘诺拿下。刘诺是绿茵场上的健将，与瘦削的吴愁相比，吴愁无疑略显单薄，但许柔毫不怀疑吴愁不畏强敌，而且身经百战的他很有胜算。
  许柔担心刘诺和吴愁真的打起来。
  “吴愁，你走吧，我们稍后再谈这个问题。”许柔说，试图化解事情。
  刘诺却追问道：“谈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柔？”
  天啊。
  “你不妨都告诉他。”吴愁说。
  许柔知道，这会有多残忍，并且残忍之后可能会有更残忍的事情要发生。
  “告诉我什么，许柔？”刘诺紧追不舍，目光咄咄逼人，但在他注视着许柔数秒后，那种咄咄逼人变成了失望的哀伤。
  “没什么，你知道了的，仅仅是我昨晚住在吴愁和兰渺家。”许柔撒谎。许柔往吴愁望去，希望他不再火上浇油，不把真相大告天下，但他立即将目光移开。
  “告诉他，许柔，不然我就亲自来了。”吴愁咆哮道。
  许柔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许柔开始哭泣。
  “刘诺...我……我和吴愁一直......”许柔真的很难说下去。
  “哦，天啊，”刘诺结结巴巴地说，他的眼睛开始流泪。
  刘诺是如此善良，许柔的话，这种欲盖弥彰的真相，是一把铁锤，重重地砸在刘诺的心上，碎如齑粉。
  刘诺的手按到他的额头上，他摇了摇头。“你怎么能这样，许柔？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泪水从他明亮清澈的眼睛流到他脸上。
  许柔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愧疚，是许柔掘开这七尺男儿的眼泪之堤。
  许柔看着吴愁，厌恨顿生。许柔推了他，吴愁措手不及，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
  “刘诺，我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许柔冲向刘诺，想拥抱他，但他伸出双手拒绝让许柔碰他。
  “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刘诺说，眼中带着遗憾和受伤的表情。“我现在不认识你了。”
  说完，刘诺摔门而出。许柔想，这下，刘诺要走出许柔的生活了。
  “刘诺，等等！”许柔冲向门口，但吴愁抓住许柔的胳膊，试图把许柔拉回来。
  “许柔！”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这么狠心！这很low，吴愁，这太卑劣。”许柔尖叫着，把许柔的胳膊从他的抓握中抽离出来。许柔又用力推了他一把。在今天之前，许柔这辈子从来没有推过任何人，许柔现在非常讨厌他。
  “如果你去追他，那就结束了。”他说，许柔张大开了嘴巴。
  “结束什么？结束我的愤怒？我恨你！”许柔强压心中的怒火，不想让他看到许柔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许柔放慢脚步，语气更平静。“我们从未开始，谈何结整束？”
  他的手垂到两侧，嘴巴张开，但没有说出任何话。
  许柔冲出门外，穿过大草坪，终于在停车场追上了刘诺，但刘诺加快了脚步。
  “刘诺，你听好。对不起，很抱歉。我喝了酒。我知道这不是借口，但我......”许柔擦了擦眼睛。
  “我不能再听你的谎言了......”他说。他的眼睛红了，他瘦削的脸平静得像一块苍白的大理石地砖。许柔伸手去抓他的手，但他迅即抽走了。
  “刘诺，拜托，我很抱歉。请原谅我。”许柔现在不想失去他。
  他走到车前，用一只手拂过他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然后转身面对着许柔。
  “我需要一些时间，许柔，我现在脑子一片混沌，我需要时间来重新思考我们的关系。”
  许柔沮丧地叹了口气，许许多多的无奈随着这口气从心口长长呵出，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只有祈愿，但愿他只是需要时间来消化今天的事情，但愿他们可以重归旧好。
  “我深爱过你，许柔，”刘诺说，然后他吻了许柔的额头，然后爬上他的车，绝尘而去，这让许柔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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