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丧夫寡妇

以往贾敏虽然心知母亲待三个庶姐着实苛刻，待大哥更是有捧杀之嫌，但这终究是发生在旁人身上，感受不深。

        既使后来她也知道不对，贾敏也是昧着良心偏着自个母亲，毕竟一个是疼她宠她的亲娘，另外几个不过是感情不深的兄姐，但这一次针扎在自个身上，当真是疼的她入心入肺，足足痛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贾敏性子高傲，虽然知道自己错了，但也拉不下脸向大哥道歉，只能变着法子照顾几个侄儿、侄女，各种好东西如流水般送到四个孩子的房里。对贾赦也能温和的说上几句，甚至有一次还给了个大笑脸。

        如此大的转变也着实让贾赦吓了一跳，还以为贾敏也被穿了，好在拿几句现代的话如：‘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试过之后，贾敏都没有半点反应，这才确定贾敏还是原装的。

        且不说贾敏突然缓了过来让贾赦一家吓的皮皮挫，另外一方面，贾敏也将自己带过来的几房陪嫁好生的检查了一番。

        她从来没提防过自个亲娘，母亲给什么便接下，一味认定母亲给的必定是好的，也没怎么怀疑过自己的几房陪嫁，这一查，着实让贾敏气了个仰倒。

        偷懒奸猾还是好的，偷盗她的嫁妆变卖也是小事，更甚者还有人利用她的名头强买强卖，欺压普通百姓，气的贾敏一个不落，尽数发卖出去，又拿自个的私房赔偿苦主，这才把这些事儿给压下去。

        虽是解决了家中恶仆，但贾敏也着实是被气的很了，她这胎本就怀的艰难，再加上精神上受了如此大的打击，更是时时胎动不安，闹的三不五时请太医。

        最后还是温太医放了狠话，说贾敏要是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怕是会胎儿不保，贾敏才勉强收敛心神，专心养胎，虽是如此，但她仍时不时为贾母算计自己一家之事而抑郁。

        当然，贾敏最不明白的就是贾母怎么能如此待她，要不是她和贾母的容貌有几分相似，做不的假，再加上贾赦与王嬷嬷都拍胸脯保证她百分之百是贾母亲生的，她绝对怀疑自己并非贾母所生。

        别说贾敏不理解了，就连王嬷嬷也不明白，事实上，连林如海都忍不住私下问了她几句，这话里话外都是疑心贾敏不是贾母亲生的，毕竟以先前贾赦的例子，这种倒是极有可能的啊。

        当然，最后证明大家都是想多了，贾敏的确是贾母所亲生，而贾母之所以会狠下心来舍了贾敏这个女儿，还不是因为钱闹出来的事呢。说起来，这事还多少跟贾赦他们有一些关系呢。

        因为贾珠和贾瑚的暗手，京城贾府里的日子一日比一日艰难，不只是当年分家时分得的钱财早就尽空了，就连王夫人和贾母的嫁妆都动用了不少，这几年来，贾府竟是靠着变卖家中女眷的嫁妆渡日。

        没银子，自然让他们也动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之所以会对林家出手，一方面是因为甄家许以重利，另外一方面也是想着林家五代单传，要是林如海过了身，这偌大的林家家财自然会落到了贾敏的手上。

        虽说古代女子没有继承权，但丧夫寡妇的日子艰难，律法上自然也为寡妇保留了一些生机。

        丧夫寡妇可承夫分，能继承一部份的夫家财产，甚至还有夫家财产的经营管理权，虽说寡妇死后这夫家财产少不得归还夫家宗族与嗣子，但在寡妇在生的这段时日，这夫家财产终究是握在她手里的。(注一)

        而林家的情况就更特殊了，林家五代单传，即使想立嗣子也无人可立，又无亲近宗族，更无人能分林家家产，这林家财产不给贾敏还能给谁？而京城贾府做为贾敏唯一的亲人，落到贾敏的手上和落到他们手上有何区别。

        在原著里，贾家不也借着林黛玉，硬生生的把林家世代累积的家产给挖走吗？现在也不过是早了十来年罢了。

        贾母再怎么心疼女儿，总是越不过儿子和自己，眼见能从贾敏手里得来的银子越来越少，再加上甄家劝说，便动了这见不得人的心思。

        贾赦将这事与林如海一说，至于林如海之后要怎么报复贾母和贾政，那就是林家的事了。

        且不说知道这事的那一瞬间林如海的神情说有多狰狞就有多狰狞，另外一方面，林如海郑重的跟贾赦道了谢，“这一次当真多谢舅兄了。”

        要不是贾赦这次让温太医给他们瞧瞧，温太医又是出了名的‘大嘴’的太医，只怕他们一家子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贾赦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也没什么。”

        “不过……”贾赦好奇问道：“甄家是怎么说动贾老太太的？”

        贾母固然是个狠人，但她绝对不是没脑子的狠人，自从当年贾母被撤了诰命之后，贾政那六品小官的官位也没了，全京城贾家也就只有贾敏这么一个嫁到林家的女儿勉强和官扯上了关系。

        以贾母的性子断是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弃全家里唯一一个有出息的女婿，要让她狠下心舍弃林家，想来这代价不小。

        “呵。”林如海皮笑肉不笑，“也不过就一个官位罢了。”

        贾政当年被撤官之后，没少四处奔走，想要把官职给捞回来，但他本就无能，又背了一个算计兄长的名声，谁人敢用？

        是以这些年来银子花了不少，但落到实处里的，一个都没有。为了这事，贾母甚至曾亲自写信给他，希望他给贾政搭把手，不过他知道二舅兄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敢应了，因为这事，他没少被埋怨，没想到贾母竟然走了甄家的路子。

        林如海眼眸微沉，虽说明面上做出这事的人是贾母，但他不信贾政会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前段时间他监视甄家的人回报说贾政连写了好几封信到甄家，但因为甄贾两家本就往来密切，再加上他素来瞧不起二舅兄，也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没想到他这次当真大意了！

        “这个甄家当真太胆大了。”贾赦倒不奇怪甄家会拿官位引诱，对贾政这个官迷而言，有什么比官位更重要的，只不过甄家也太小看贾政的无能程度了。

        要知道，贾政可是做个不管事的学政都能差点闹出民变的厉害人物，给贾政官职，即使是一个芝麻绿豆官，都是件危险的事啊。

        贾赦也不在乎甄家和贾政私底下的交易，他轻轻敲着桌子，问道：“这事，你不会打算就这么算了吧？”

        忍气吞声可不是他的性子，想来也不是林如海的性子。

        林如海轻拍一旁的信匣，淡淡道：“如海早就准备好了！”

        这事他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做为巡盐御史，他有暗折之权，可直达天听，甄家这些年来没明面上对他下手，还不是忌惮他的暗折之权！

        以前看在圣上的份上，他对甄家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人家都要起他的命了，他要是不反击，岂不是让人误以为他软弱可欺。

        贾赦拿过折子随意的看了几眼，不屑道：“你是第一天认识圣上吗？”

        这种不轻不重的折子，即使递到了圣前，圣上也只会当做没看到。

        他提醒道：“别忘了，甄家还有个奉圣夫人。”

        只要奉圣夫人还在，他保证这事只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林如海眼眸微垂，淡淡道：“奉圣夫人的年纪也大了，怕是没多少年头，况且这些年来，甄家行事也有些过了。”

        他有耐心，大不了等奉圣夫人过逝后再说，况且这些年来看不惯甄家的人可不少，到时树倒猢狲散，甄家最后的下场绝对不会比贾政好到那去。

        贾赦摇了摇头，“太慢！”

        这要等到何年何月？况且甄家一计不成，少不得会再来一计，林如海避得了一次，不见得能避得了第二次，说句不好听的，说不定林如海还不见得能活过奉圣夫人。

        他缓缓道：“我有一个想法，你且听听。”

        接着，他把他的打算缓缓说了出来。

        听完后林如海张大着嘴，久久回不了神，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大舅兄私下有一个贾疯子的外号了。

        他突然怀疑自己和大舅兄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的，不然怎么同样都是人，但脑洞的大小却差距这么大呢？

        隔日一早，贾赦直接带着三个儿子，外加数名亲兵打上了杨太医的医馆。

        他不客气的直接让亲兵把杨太医绑上府衙，告其毒害林氏夫妇，意图绝人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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