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新年
北方的冬天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只是一下午的时间，大雪就铺天盖地的覆盖了整个浅南。
苏秦站在102看着窗外的洋洋洒洒的大雪。
木木身上的毛很软也很暖和，总是喜欢窝在苏秦腿上，渐渐的一直特别怕冷苏秦在老房子里也没有那么的冷了。
今天是跨年夜，隔壁牛姨家一早就开始忙碌。
自从几年前实施了‘不让放烟花政策’后，苏秦觉得什么节日都少了热闹。
“小秦啊，晚上来牛姨家吃饭啊。”牛姨敲了敲门。
“行。麻烦牛姨了。”
牛姨的儿子过年都不一定着家更何况是跨年夜。每次一有节日牛姨总是第一个叫上苏秦，说是家里多个孩子也热闹些。
“他就该毕业了吧……”苏秦摸了摸木木的毛自顾自地说。
过完年就是叶杋在一中的最后一个学期了，以后就再也碰不上了吧？
☆
天色暗了。雪也停了。从牛姨家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苏秦打算再熬一熬，等跨年夜和奶奶说一句，新年快乐。
日历撕到了最后一页，12月31日。
该换了。
苏秦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走了过去，听到了牛姨家门开的响动，是牛姨的儿子回来了吧？
他突然觉得隔壁的灯火通明和自己家里漆黑一片的情景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可他也不知道该开灯给谁照明，没人需要家里的灯，但有人需要家。
他笑了笑继续蜷缩在沙发一角，任窗外寒风凛冽也只是看着那处被路灯照进来的光映亮的地方。瞳孔渐渐没了焦距。
真冷啊。
牛姨家里，叶杋正在桌子边上熟练的拆着电脑主机。牛姨很快就认出来了叶杋“哎，小同学，你是一中的吧？”
“是的。”叶杋回过头回答。
跨年夜他不想在郑念南家里过，显得他格格不入，所以就找了个理由溜了出来，去了之前一直打工的网吧，正好多挣点钱。
没想到刚到不久，老板娘就告诉他附近有个她的老姐妹电脑坏了，让叶杋来修一下。叶杋正好闲来无事就穿上外套来到了牛姨家里。
不曾想竟是苏秦的那位邻居，再三确定苏秦不在这里后叶杋才安下心来。
“呦呦呦，我就知道！就是你那天给我们家小秦送医院的吧？”牛姨一脸感激的笑着，恨不得上去就给叶杋颁发一个三好学生奖。
“哈哈哈，是我。”叶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哎呀呀，你看看这热心的孩子就是什么都会。”牛姨笑得眼都弯了“对了，上次我们家小秦请你吃饭了没有啊？”
叶杋突然想到那个吃了一半的蛋糕“请了。”
“哎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啊？”牛姨一拍脑袋“你瞧我这记性，老是忘。”
“……”叶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清川。”
“对对对，就是个名字。你看看我这记性。”牛姨笑呵呵的说着。
“没事，阿姨你的电脑已经修好了。”叶杋将主机外壳一下子合上“下次用的时候小心点就行了，您这电脑有些时候了，别总是长时间插电。”
“哎哎哎，好嘞。”牛姨去桌子上拿手机给叶杋扫钱“谢谢同学了啊，我们家小秦以后也需要你在班里多多照顾啊。”
“没事阿姨，应该的。”叶杋拿着工具箱就准备离开。
“同学，这个你方便给我送到隔壁吗？”牛姨拉住了叶杋，递给他了一串钥匙“这是刚刚孩子在吃饭的时候落我这里的。”
“行。”叶杋接过钥匙，反正也是顺手的事情。
苏秦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沙发，走进了卧室里。
墙上的老式闹钟也走到了十一点。
苏秦坐在桌子边上，看着桌子上那张和蔼可亲的照片，他要把这一年的事情都告诉奶奶。
“叶杋哥哥来了，我们今年三月就碰见了。他很好，只是我没有那么好……”
“他运动会会把第一让给我，会无限的纵容我……会给我买花，会照顾我的情绪，会很在乎我的细节。”
“会说……他喜欢我。”
“可是啊奶奶，我不能说喜欢他，他也不能喜欢我。”
“我以后要是讨厌他了，就像丁逸飞一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说他是因为我来的浅南……他说他不值得……”
说到这里苏秦早已经泣不成声了，在黑夜里，苏秦在外面照进来的微光里轻微的颤抖。
“可是真的……不能再掉了，真的……”
“自从我能看见情绪透支度之后……我就没有这么难受过，奶奶。”
“我以为相见离开都不可避免，我以为我能做到漠视每一个人的离开……”
“但我不能……我真的不想离开叶杋，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可是……”
‘啪——’
是苏秦落在牛姨家的钥匙串狠狠的砸落的声音。
他抬头看向发声源头，眼里蕴着的氤氲雾气挡住了他大部分的视线，他只能朦胧的看见那人的残影。
苏秦眨了眨眼睛，视线清晰后，叶杋一脸疑惑的表情被苏秦尽收眼底。
他在祈祷叶杋什么都没有听见，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他稳了稳声音“你怎么来了？”
对面的人半晌没有动静，苏秦慌了，果然叶杋和那群人一样……
他抬脚走到叶杋面前笑了笑“我刚才……就是——”
苏秦的解释戛然而止，他被叶杋死死的抱住，而那串带着企鹅钥匙扣的钥匙串就安静的躺在苏秦的脚旁边。
熟悉却久违的的感觉再一次包裹住了苏秦。
他刚刚的无数种解释皆湮没在了叶杋的那一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里。
“……”
“你现在能看见我的是几？”叶杋聪明，就哪怕听的不全他也能推出个大概。
“九。”苏秦的声音闷闷的响起。
“负数会怎么样？”
“我不会让他掉到负数的……”也许是长大后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说这个话题，苏秦多多少少显得不自然了点。
“会怎么样？”叶杋执意要个答案的样子和几个月前一般无二。
“会讨厌你……”
“像……丁逸飞那样？”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
“我问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叶杋气极了，却也说不上为什么在心疼。
苏秦吸了吸鼻子撇过头去“因为……你会觉得我是个疯子…”
“如果你是个疯子的话……那喜欢上疯子的我……又算得了什么呢？”叶杋的声音微微颤动。
“……”
苏秦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刚刚所有自我安慰的话都梗在喉咙里，化作呜咽。
“苏秦。”叶杋松开他直勾勾的望着他的眼，语气里是难得的严肃“当我孤注一掷来浅南找你的时候，我就想过我会输，我不是不敢输也不是输不起。”
“但我不能接受分明两情相悦却要被分开的结局。我不怕你讨厌我，因为就算你讨厌我，我也会一直缠着你，缠到你习惯我的存在为止。但，我就怕你连喜欢我都不敢。苏秦，现在，你明白了吗？”
“叶……”
“叫哥。”叶杋再一次将人拥入怀里。
“哥……”似乎那一刻成了苏秦情绪的宣泄口，挤压多年的情绪都被释放，苏秦哭的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我在……”
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是我知道的太晚了，你一个人承担了太久了。
“小秦，我不是那道你及时止损的数学题……”
“你是那朵我想抽身已经来不及的三色堇。”
“而且我早就说过了……世界这么大……我想留的地方唯你身边而已。”
hereusedtobealotofplacestogo,butnowijustwanttostaywhereyouare。
☆
苏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大雪又下了起来。雪光反射进屋里将一整个屋子都照的好亮。
苏秦还记得昨天晚上叶杋压着点跟他说的那句“新年快乐。”
他也记得当时叶杋眼底的无尽温柔。
只是起床后旁边空无一人，让苏秦自嘲的笑了。
哪里会有人清醒过后还会相信这种连小孩子都不屑相信的东西呢？
他推开卧室的门准备去洗漱，却看见桌子上饭菜还在冒着热气。
下一秒就是叶杋推开厨房的门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粥“醒的好早啊。”
“你……”
“嗐。”叶杋将粥放到桌子上“你别不相信我做的饭我给你说可好吃了。”
苏秦一把抱住叶杋。
“怎么了？”
“没怎么。”苏秦啜泣了几下“我就觉得你可傻。”
“好，我们家小秦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叶杋笑着揉着苏秦的脑袋瓜。
“哥……你真的相信吗？”
“信啊。”相比苏秦的局促不安叶杋显得无所谓极了“为什么不信？”
“其实……我看不见那个了……”苏秦刚刚与叶杋对视的一刹那就知道了“你现在还会信吗？”
说出来苏秦自己都不信，哪有这么戏剧化的事情。
“会啊，如果这是能解释你这几年变化的唯一说法，多荒唐我都信。”
“哥……”苏秦顿了顿“元旦快乐。”
原来没有感同身受，也会有人无条件的信任你。
而苏秦很幸运，他找到叶杋了。
墙上挂历的最后一页在昨天已经被苏秦撕掉了，早起的叶杋将它换成了新的。
2022年1月1日。
而在今天情绪透支度成了过去，叶杋成了他的未来。
情绪透支度为什么会出现，苏秦也大概了解了，四年前他没有家了，可现在叶杋就是他的家。
那片没被奶奶撑起来的半边天，叶杋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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