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活该
回去的路上陶愉辰感觉自己坚信了十七年的世界观就那么不可控制的崩塌了。
都出来了两三百米远了才憋出一句话“晨姐，你觉得……小杋子开玩笑的几率有多大？”
陈晨看着他局促的样子，毫不犹豫的选择告诉他真相“零。”
“不是，你也太淡定了吧？”陶愉辰说“虽说你们女生磕cp跟不要命一样，但这种事情……发生在现实不会觉得……”陶愉辰尽量组织措辞，尽量说的委婉“别扭吗？”
“同性恋并不恶心。”陈晨却是直接明白了他的意思“恶心的是那些打着同性恋旗号明目张胆的渣别人感情的人。”
“那你们这……”陶愉辰的世界观感觉还在崩塌重建中“你刚才就不惊讶？叶杋喜欢男的？”
“不惊讶，其实我和晴晴都知道这件事。”陈晨云淡风轻回答着“没有什么事是真正意义上的空穴来风。”
“这……”
“其实晴晴很坚定的时候我还在怀疑，但真的，叶老板看苏秦的眼神就不一样。”陈晨也不知道为什么肖晴每次磕他俩的时候都那么的激动和坚定，但后来发现自家叶老板偏心都快偏到太平洋了。
“可这种事情……你是怎么接受的？”
“我？我有什么好接受的，我喜欢的又不是同性。”陈晨一把搭上陶愉辰的肩膀“再说了，作为叶杋的朋友，我们应该做的是让他努力的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成为他的阻碍和偏见。”陈晨说到这里就有些惋惜了“毕竟……世俗对他们就是最大的阻碍和偏见。”
“可……”
“可什么可啊，大老爷们儿的磨磨唧唧。就这么说吧，叶杋喜欢苏秦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他告白失败也是定数了。综上，你会讨厌他吗？”陈晨怕他因为自己的立场会有心理负担，准备再加一句的时候听到了身侧之人坚定的一句
“不会。”
☆
苏秦中午回宿舍脱掉上衣，入目的便是白净的皮肤上好几处青紫的瘀伤，腰腹那里可能是被树林里的尖锐树枝划了一道，猩红的一道伤从腰窝下端一直往上延申伸，乍一看有十几厘米那么长。
其实他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受过伤，更不会处理。小时候贪玩受的伤有父母和奶奶照顾，长大后基本上没什么人能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低头看着这些与自己白净的皮肤格格不入的於痕，被睫毛遮住的眼里情绪晦暗不明。
而后抬眼，眼里没有愤怒更没有疑惑有的只是觉得自己活该和眼尾不经意间泄出来了的不甘心。
他很担心叶杋，他想去医院看他，而事实是他也这么做了。
“主任您好，我是苏秦。”他拨通了张漾的电话。
叶杋没有上课就一定是请假了，请假不管是什么情况流程一定会通过张漾的同意。
“苏秦啊？这是怎么了？”苏秦不怎么给他打电话，刚接到电话的张漾也是一愣“你不会也请假吧？”
“不是，主任。我是想问您……”苏秦顿了顿有些迟疑“叶杋在那个医院您知道吗？”
“嗯……怎么问这个啊？”
“是这样的，我听说叶杋学长住院了，我想以高一代表的身份今天下课后前去探望一下，也祝学长能够早日出院。”
“不是，你和叶杋不是从认识开始就哥俩好的不行吗？”张漾那边吐出一口烟雾“怎么？他没有告诉你他在哪个医院？”
苏秦沉默了，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作答。
“算了算了，你们的事主任也不过问。你这个出发的意图很好啊，咱们一中的同学就应该是这样团结友爱。”
“老师……你能先跟我说他在哪个医院吗？”苏秦可没心情听他在这里瞎扯半个小时的价值观“我今天看完您还能出一篇报道不是？一中就要招新了不是？”
“对对对，好像是第一人民医院来着，不过啊，不知道具体位置，你问问陶愉辰他们，他们玩的好应该知道。”
“好的！谢谢主任了！”苏秦问出来了医院就不想跟他瞎扯那么多“主任再见！我上课了！”
“哎……”张漾还想说什么，苏秦那边就挂了。
“嘟——”电话里只剩下对方挂断后的忙音。
“这才12点多啊？上哪门子课？”张漾按下挂断键后看了看时间不解的说。
“第一人民医院……第一人民医院……”苏秦点开地图找着医院地址。
不知道具体位置不重要，他知道叶杋是胃出血住的院。再不济他住院部一层一层的找也行。
第一人民医院离一中三公里还多。苏秦拿上外套门也不锁的就冲到宿舍楼下，疾步奔跑在北方正午的烈日下。
熟练的避开摄像头，翻墙到学校外面。手机软件打的车正巧也来了，苏秦一开门报了尾号就随着车的背影消失在一中的长街尽头。
在苏秦催命似的催促着司机十几分钟后，载着苏秦的那辆出租车停在了第一人民医院的大门口。
“谢谢了叔。”苏秦扫码付款拉门下车一气呵成。
“这小伙子……”司机看着苏秦刚一下车就蹿的没有的背影感叹了一句。
苏秦一头扎进门诊大厅，略微喘着气问志愿站的小姐姐“您好，请问胃出血的病人都在那个住院楼啊？”
“啊？”小姐姐正在看书，被苏秦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好在刻在骨子里的职业素养将她拉了回来“哦哦哦，住院部3号楼。17、18层都是，你可以去问问。”
“谢谢。”苏秦问到具体位置就赶紧往外跑。
路上火急火燎的抓住了几个医生问路，五分钟后苏秦的人影才出现在3号楼。
医院本来就人满为患，即使现在是工作日也不例外，苏秦到电梯口的时候六个电梯前面都挤满了人。
苏秦几乎想都没想，直接跨步走到楼梯间。
也就17层嘛，不多。
苏秦一步几个台阶的往上走着。
“手下留情。”
“下次一定。”
可惜没有下次了。苏秦只觉得自己活该。
等到17楼的时候，苏秦撑着膝盖弯腰喘了口气，拖着快废了的两条腿往护士站走去。
“您好，请问一下这一层有没有一个叫叶杋的患者？”苏秦扶着前台的瓷砖，微微气喘的开口“口十叶，木凡杋。”
“您是他的……”前台小姐姐开口。
“同学。”苏秦回答“我们学校让我代表年级来看望。”
“好的。稍等。”小姐姐查了查电脑“您好，人不在这一层，估计在楼上。”
“好的，谢谢。”
十七楼的楼梯间，苏秦费力地抬着腿往上走着，要不是抓着栏杆苏秦感觉自己能随时摔下去。
偏偏这时候电话响了。
是徐毅林。
苏秦稳了稳声音“喂？”
“苏秦啊，你这节课又没来上？”徐毅林担忧的声音从手机对面传来。
“嗯，不好意思老师，有急事，实在是没来得及找您请假。”苏秦略带歉意的说。
“怎么了这是？”
“家里有人住院了。”苏秦回着话还不忘往上走。
“严重吗？需要不需要给你批个长假啊？”
“没事，我就来看看，查寝之前一定回去。”
“行，那你自己小心点，早点回学校啊。”徐毅林似乎也有急事了解情况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那就这样，老师还有事先挂了。”
“好的，老师辛苦了。”苏秦收回了手机。
借着栏杆的力把自己往上拽。
没人会查306，即使是两个月后的今天也没人会查。他就算不回去，一直呆在医院也不会有人知道。
可他不会一直呆在医院。
18层的人比17层多，估计是这两天新住院的人都在18层办手续。
韩竹秋刚从电梯口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苏秦正在人堆里扎着，好像要问什么。
一中的校服？
韩竹秋一眼就认出来了苏秦身上的校服，鬼使神差的空出来只手上前拍了拍苏秦“同学？”
苏秦扭头就看见一个长得白净的男孩子拎了碗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要跟他说些什么，凭着最基本的礼貌和教养苏秦从人堆里挤了出来。
拉了拉被挤皱的衣角“您好，有什么事吗？”
“你是一中的？”面前这个男孩正半眯着眼上下拉量着苏秦。
“是的。”
“你来……”
“看望个学长。”
“叶杋？”
“你认识叶杋？”苏秦欣喜的抓住韩竹秋，声音里有些激动。
韩竹秋被抓的不自在，往后缩了缩。
“不好意思。”苏秦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放开韩竹秋。
“没……没什么。”韩竹秋有些局促的回答着。
“你真的认识叶杋？”苏秦心里有事也顾不上在意一个陌生人扭扭捏捏的行为。
“认识……”
“冒昧问一句，您是他……”
“嗯……邻居……”韩竹秋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他是我……对象的表哥。”
韩竹秋在提及‘对象’这两个字的时候总有些不自然，苏秦自然没有多在意“那你能带我去看看他吗？”苏秦又觉得现在见面不合适“是这样的，我们学校老师让我代表高一年级来看望他。就在门外就好，不进去打扰学长。”
韩竹秋以为苏秦是社恐，出于自身经历理所当然的答应了“好。”将人带到门外，苏秦透过门上的玻璃正好能看见叶杋躺在床上正睡着。
“咳，是这样的，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喝了很多的酒，胃本身就不好，现在是胃出血阶段。不过医生说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大概过个几天在输几天的水就可以了。”韩竹秋察觉出来苏秦的心疼，以为是和他一样都比较心软，就开口解释道。
“谢谢了。”苏秦回神“那个，那我今天就先离开了，毕竟也没带什么东西来看学长，进去不太好意思。”
“嗯，辛苦了，麻烦你回去跟张漾说叶杋没事，就不麻烦别人再来看了。”韩竹秋点了点头，目送苏秦离开后推开了叶杋病房的门。
叶杋并没有睡着，听见声响后就扭头朝门外看去“阿秋啊，你怎么来了？不上课？”
“你比上课更不让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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