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打不过说几句还咳上了。
他递了一碗热水，又沉默不语算他是在自悔，看来报复得逞，雪念面红气喘，接过热水润着干涩的唇喉，也不言谢。
冷寂好一会，雪念拢着被褥，正经说了一句：“不怪你，你也只是他人棋子。”
他眼眸一滞，勉强配合问：“看来病真的好了，那你说说谁是执棋人？”
“总有一天他会露出马脚。”雪念并非胡乱怂他，记得李大人说过，会揪出他背后之人，他神色停滞一闪而过。
便走至窗前轻推窗户。
“看来我说的没错。”雪念道：“我突然长大，你们为何没有一人感到震惊，你们早就知道对吧？那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雪念不知道萧含川对此更加疑惑，但凡有一点能合理解释，萧含川也不至于在暗处把她守得那么紧。
“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对，你那块玉是从何得来？”
“玉？是它吗？我记事起就有了。”雪念从衣襟里掏出冰玉，“我死里逃生不是三娘救我的吗？”
三娘早把她忘记的事传信给萧含川，窗外院中白霜覆盖，冷气越窗，萧含川道：“是你的玉救了你。”
“你是怎么知道？”细细摩挲着冰玉上的飞龙。
又装高深莫测不理人。
大年初一，天地归于白茫。
老拐替李光传了信，几人挤在烧了碳火的堂屋，只觉这屋子被挤小了，萧含川往人中一坐，哪怕他一句也不说，大家便黯然失色。
唯有李光像是彻夜未眠，面色憔悴，他率先垂范：“老拐你先谈谈。”
今日老拐似乎有意好好收拾一番，人看上去精瘦许多，唯独失去那一只眼睛，夺了不少异样目光。
“事情是这样的，我在打仗时失去了一只眼睛，腿也被打断，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满山遍野的尸骨中。
是墨城城主救了我，为了还他恩情，昆儿进了萧府，我负责暗中保护一个十岁的姑娘，她便是雪念。我就是个大老粗没学识加上这身形象，竟吓了人还不知道。”
这时雪念从寝屋走出来，萧含川问：“你说的墨城城主是谁？他跟萧府有关？”
“这不知道。我们不曾见过他的真面目，昆儿在萧府装聋作哑打探的消息按时传给他，但他并未要求昆儿为他做什么，只让我们尽力保护好雪念，且不能让她知道，所以也让姑娘受惊了。”
保护个人能让对方感到害怕的估计就老拐这样的人，雪念细思往昔，一些解释不了的事好像还对上了，看来是错怪他了。
“那今日你为何让我们知道？”萧含川问：“能描述一下那位城主吗？”
老拐颔首喝了一口水，“后来出现黑衣蒙面人，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庆幸雪念被你带走。
再后来我跟到萧府，雪念已经被杖罚，昆儿便协助我进了黑鬼屋，城主曾告知，雪念在死亡的十二个时辰内动用她身上一块冰玉，便会有奇迹出现。
我去黑鬼屋就是为了找到玉救人，不巧被人发现我急忙撤退，想法再去一趟。
不想后来昆儿打探到雪念活了过来，在整理黑鬼屋时，从床底暗格巧得一封书信，画是昆儿从萧秉弘那临摹得来，就是老李给你们看的那幅，不想还与那封书信对上了。
雪念在短短时间内长大，城主回信让我护好雪念便可，老李不是外人，既然大家同是熟识，有些事也是时候说出来。”老拐像是下了许久的决心，“城主一直在暗处保护雪念，但他却又绝口不提，若我不说，雪念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背后暗自保护。”
暗格里面的东西竟是阿昆拿走的，雪念颇感意外，道：“这位城主究竟什么样？”
老拐眼神像穿透院外的林子，回到当时：“好多年过去了，我脑海里依然清晰记得，他白袍承风，发丝垂落几缕，正随风飘荡，戴着一个银白色面具，但他言语不疾不徐，轻缓缥缈，若不是面具遮盖几分，还真像被贬下界的谪仙。”
怎么感觉说的有几分像鬼公子，雪念神色凝重的看着萧含川，萧含川目光被逮住，连忙转移。
“这么说来一切都是冲着雪念来的。”李光喝了热茶，见靠在门框上的雪念心中生疑：“如此猖獗只为抓到雪念，就因为她有神奇的不死之力还是想夺得她身上的那块玉？除了那位神秘莫测的城主，其他怕是来者不善。”
李光实在提醒雪念小心身边人，雪念领悟疾思，难不成萧含川也是，否则他如何会突然出现好心助人？
迟疑片刻，雪念拿出冰玉放在木桌上，“就它吗？我从来没感觉到它有什么神奇之处，倒是我。”
说起来雪念真有些难为情，“我、我的身体在十岁便停止了生长，直到进了萧府险些被杖毙，他们都说我邪性死不了，其实是三娘给我服用了一颗千年难求的丹药，之后我的身体如同解除了封印，枯木逢春一月不到就长如常人。”
雪念问大家：“这算不算神奇？”
李光神色肃然，心中一动，“这么说来失踪的孩子定与你有关，对方其实大费周章只为找到十岁的你。”
“可是找到雪念又如何？”萧含川不以为然问。
“兴许铜山之事与雪念有关。”老拐思虑道：“我曾有意向城主提及，他避而不谈。”
大家陷入俱静。
一旁的萧含川瞟了一眼冰玉，那夜之事又涌上心头，心中已能确定，是自己的身体让雪念起死回生，这其中秘密那位城主定然知晓。
见到长大后的雪念，萧含川疯狂蔓延的海草却只能在自己体内骚|乱、缠绕、打结，对雪念他是欲迎还拒，只有自己知道越是冷漠她，体内火焰愈发强烈。
李光目光停滞在冰玉上，“这图案乃龙吻女，冰玉通透温润雕刻精致，世间罕见绝非凡物，这不是出自于南武帝国。”
“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须找到墨城城主，或者查清失踪孩童下落。”雪念问萧含川：“你说了？”
他默了片刻，眼神看向老拐，“墨城城主在何处？”
“当年对他就是惊鸿一瞥，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而后消息都是信鸽传送，信鸽每次一换，还是对方养的，纵使瞒你们我也不会瞒雪念。”老拐心下一叹：“不是老李查出失踪那么多孩童，不是见到雪念，我也不会一吐为快。”
“那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漏掉的？”李光白皙的手覆在老拐布满老茧的手背安抚他，“我们谁也没怪你的意思。”
老拐撑头胡乱揉发，须臾，猛地惊醒：“当时他抬眼眺天说了一句话，原话是守住山魔，便守住你我。”
“所以当我告诉你失踪案时，你便猜测与一座山有关。”李光问道。
老拐凝重看他，“可能尾随雪念日子太久，加上脑海时常浮现旧事，不自觉就连起来。”
“守住山便守住你我，这句话感觉像一个人在对另一个人履行承诺。”雪念问：“这座山是铜山？”
绕来绕去都牵扯上铜山，萧含川心中已有答案，只是不便在李光与老拐面前提及。
“他虽未提，但我想除此之外应该无他，若你们要前往，我可让昆儿与你们同去。”老拐望着自家独子。
“这倒不必，何况他不是还要留在萧府吗？”萧含川喝了一口温茶。
雪念望了一眼阿昆，对老拐道：“路途危险阿昆还是不要去了，你诸多不便也需要有人照看。”
阿昆就欲开口，老拐抢了话：“也好，后面有什么支援姑娘尽管开口。”
想来老拐是为了还墨城城主恩情，这么多年随自己流落疾苦，如何也该还清了。
事情大致弄明白，加上雪念身体有所好转，当日告别老拐准备反回。
“小念。”阿昆追出院门喊人，“我不是故意骗你，你不要生我气。”
雪念蓦然转身，嫣然一笑，“怎么会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在萧府你给了我不一样的温暖，就像这样。”
她上前伸臂拥抱他，“有感觉到温暖吗？当时的我像走在无人的寒夜，很冷很孤寂也很迷茫，是你，给了我温暖，让我再次鼓起勇气去面对那些流言蜚语。”
阿昆身体微微一颤，他们第一次这样拥抱，阿昆也是第一次与姑娘有亲密的接触，更重要的是——她叫雪念，青涩与胸腔里的蹦跶都归于这一刻的甘甜。
“吓坏我了，我以为、以为你讨厌我。”阿昆豁然开朗。
“因为、小莲她”雪念顿感悲伤双臂滑落：“她离开我们了。”
阿昆知道小莲已经不在了，他想安抚她抬起双臂，迟疑后终是握住她双肩，“我还在，路上小心，别饿着自己”
“咳！”萧含川突然出现重咳几声，“她饿不饿由我这个主子操心，小鬼就别掺和大人事。”
他无非大了一两岁就称他人为小鬼，雪念与阿昆同时怔然看向萧含川，他不轻不重握上雪念手腕，“马车要出发了。”
阿昆望着被拽离的雪念，心中还惦记那一份甘甜，被不知趣的人打断，酸涩难抑，就听身后老拐喊他：“昆儿。”
“爹”阿昆又道：“没什么。”
“昆儿你还不明白吗？她的道，与我们平行没有交叉，你若喜欢就要越道而行，纵使越过去也可能是条死路。”老拐仰头长叹一声。
院子似乎比往常更加冷寂。
“爹我明白。”阿昆淡淡道：“我只是有句话还没有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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