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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回


第十九回、荣国府长女得喜事、林夫人宴请众夫人

        来人是京中有名的官媒,专门各勋贵人家说亲的,因沾了宫中已故太妃的亲,许多家王爷侯爷的亲事都过了这一人的手。

        一块来二去在京中有了名气,现如今一般亲事还劳动不得她,这次来了必定是有好事。

        贾母连忙要人把她往里让,又要搬了椅子过来,茶也赶紧上。“还不快移了座?去请你们太太来。”

        原本还在捶腿的小丫鬟连忙去请了王夫人。

        这媒婆坐下了,谢过贾母,等王夫人、邢夫人和凤姐到了,才说明来历。“谢过老太太,今儿特意挑了好日子,是头一遭,将来若是成了,光是过礼,也是要走好几趟的。”

        “托我这户人家,您老也知道,最熟悉不过,正是皇城根下那一家。”

        贾母知道这些媒人说话都要绕上几绕,笑道,“您也别卖关子了,说的是哪一位?”

        这媒婆也笑,却也不直接说出是哪一家。

        “什么府上哪一位?那府里也就只有那一位,我才会帮忙张罗。您也晓得,那位郡王当下三十有四,膝下只养活了一个姐儿,今下三岁,还不知能不能长得大。正妃娘娘生养伤了身子,一个侧妃早前一病去了,故而想找个人帮衬。”

        众人听到这里自然知晓是皇城跟脚下的安宁郡王府上,心中便有了数。

        论理也算是个好去处了,只是贾府里上至老太太,下至王熙凤也不敢露出什么来了,免得被媒人看去。

        这官媒婆又说到,“可不就是巧了,您家大姑娘是去过宫里,沾过光的,又有封赏。人品模样也在这儿,礼仪规矩也在,他们府上就托了我来!”

        贾母连忙道不敢,见茶水没了,又要丫鬟添茶。“谬赞了,谬赞了!给媒人看茶,去看看你们老爷回来了没?”

        媒婆一听就知多半成了,料想这荣国府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人家,故而又继续说笑。

        “王妃娘娘也是好相处的,府上的姑娘能理事,将来若是能有个一男半女,这一辈子就有了指望。王妃和郡王也不瞧那些岁数还小的人家,怕不知事,我这做媒的一瞧,比你们两家更适合做亲的,京中找不出第二家!”

        这一户若是平常,荣国府里却也攀不上,也是元春人品在那儿,那边又急着要这么一人,这才得了好运到。

        为了表示姑娘家的矜持,却也没有头一次就应的,但媒人早已探听了口风,余后再来几次。

        “那府上先商议着,我这媒人改日再登门。”

        官媒临了出荣国府时,得了好几匹尺头并一封银子,沉甸甸的。

        又过三日却再登门,已是成了七八分,就等着过了礼大定。

        虽说王夫人明令不准私下议论,但是背地里荣国府上下早就议论开了。

        她们府里的大姑娘,要给郡王爷当侧妃了!

        “我就说咱们姑娘是有大福气的人!”宝玉屋里的坠儿笑道,只盼着大姑娘出嫁,她们也能得一份赏钱。

        不料却被晴雯听着了,当即就大骂!“你们且收敛些,当下还未大定,仔细被人笑轻狂!”

        骂完这一回,晴雯就拿着宝玉的衣裳出了门。

        “她也好意思说人轻狂!”坠儿不忿的做了个鬼脸,对另一丫鬟道。

        晴雯才走出去,路上就遇到了王夫人身边的丫鬟彩霞,要她去老太太屋子里有事情要指派。

        晴雯一到才知,是元春的事定下了日子,当下府里要赶着为大姑娘的出嫁预备嫁衣、帐子、褥子等各色针线,就把平日里做得好针线的丫鬟都叫了来,连带着外面请的绣娘,一道做活,怎么说也要将大姑娘的东西预备好。

        晴雯回去之后,就和宝玉回了话,只到是这一二月不能做屋里的伙计了,日日都要去给元春预备东西。

        宝玉一问姐姐定下的日子,心中大悲,仍是不敢相信,又问:“可是真定了日子?两月后就要接了人?!”

        晴雯点点头,又道,“本是下月就想接过去的,只是日子不好,故而又等了一月,那府里王妃病着,无人理事,要个帮手。”

        宝玉只得放了晴雯走,袭人给她收拾了东西,又嘱咐她要好生做活。

        林家得了消息的时候,林崔氏正和楚彦在那亭子中品酌今年的新茶,林崔氏拈了一块梅子干,觉得酸了,又放了下去,对楚彦道:

        “荣国府上真是好打算,这大姑娘虽是侧妃抬进去的,将来若是正妃娘娘有个好歹,可不是就等着扶了正?”

        楚彦合上盖碗,也笑道:“没法子,谁叫荣国府上要出个妃子,当下也只能那一家合适。今后如何,还是要看造化。咱们只管把贺礼预备好就是。”

        说到此二人相视一笑,为了能将事情圆起来,也只能这般了。

        这时又见林家的管家娘子过来了,对二人道:

        “不得了,咱们家哥儿给姐儿找了自己小时候的衣裳,要教姑娘射箭呢!”

        楚彦看了看天气这么好,就是个该好好活动的日子,便交代下去。

        “在家中也没个玩法,你们仔细些,莫要伤了人。”

        林夫人也觉整日对着花花草草,关在家中无趣,于是也有了主意,对楚彦道。

        “我瞧着这家中也够冷清,吃了荣国府那么多席,我这做夫人的也该还席才是。来人,取了帖子过来!”

        下人们取了林家的帖子来,林崔氏就要黛玉的夫子一张张写了,给荣国府每个女眷都下了铁子,连王熙凤不认字的大姐儿都得了一张。

        贾母本就爱热闹,又是林家的事,自然是要来的,贾母一来,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并几个姑娘,包括宝钗、宝玉在内都来了。

        谁都没来过林家,也来此处瞧个新鲜。

        “还是你们南边的会收拾园子,虽说不大,但是精巧。”贾母在林家园子里逛了一圈,笑道。“咱们家中置园子,也该问一问你们家中的匠人才是。”

        林家夫人笑答。“老太太也就疼惜小辈,夸奖几句叫人高兴,我们还等着您那边的园子建成,能去开开眼。”

        又扶了贾母到堂中上坐。

        王熙凤见林家专门给大姐也下了帖子,可孩子不能来,专门给林崔氏道恼,“赶巧我们家大姐儿有些不好,倒是没这个福气来瞧一瞧。”

        林崔氏想着这凤姐也是不该把孩子没福气挂在嘴边,一会儿她这个大姐儿真的没福气了,于是答到,“即是病了,小孩家就好好养着,以后再来就是。”

        贾母正问林崔氏为何不请了戏班,林崔氏只答:“家中戏台还没搭好,姑娘们来了一处说话玩笑就是,若是听着咿咿呀呀唱戏,倒是不好谈天了。”

        贾母听了也点点头,毕竟那几出戏,她也听腻了。

        “太太,南安太妃和北静王妃到了!”林家的管家奶奶来回话。

        贾母听说来的是这二人,也不敢坐了,连忙要鸳鸯扶起来,又问林家夫人,“今日还有人来?”

        林家夫人连忙说明缘故,“这倒是我这个晚辈不周了,早前王妃下了帖子请我去,我已是给府上送了帖子要招待,故而写明了原由,与王妃娘娘致歉。”

        “不想王妃娘娘说刚好能吃我一顿,若是得空也要来,一时没有说定,可见今日是得闲的。”

        贾母听到此,心中受用,见林家这个夫人也算敬着荣国府,将她们放在前头。

        说话间南安太妃和北静王妃先后进了内院,倒是将一干仆妇甩在了身后。

        北静王妃年轻,一进来各自见了礼,就拉了林崔氏,要讨说法。

        “林夫人可真是,有了好吃的好玩的,还有这么些可人的姑娘一道,却是漏了我,可是要罚的!”

        众人一边说笑,一面将两个王妃往里让,林崔氏只笑着说不敢。

        贾母王夫人等纳罕这二人怎么如此相熟,必定是有什么交情在,可也不是她们能过问的。

        南安太妃见黛玉就在旁边,又一把将她拉了过来,故意问她。“玉儿,你过来说说,要如何罚她们,我给你做主!”

        弄得黛玉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楚彦在暗处看着这几人,心中只到她们倒是玩的欢,比那唱戏的还要投入,又听北静王妃给黛玉解围,笑道。

        “去把你夫子喊来说话,太妃老了,就爱听故事!”

        拜托,几位姐姐,婶婶,可饶了她吧!

        楚彦刚想避开,那遣来喊人的丫鬟已经要走到跟前了。

        元春见这两位王妃与那一位仙长交好,心中有些不自在,想到那日这个道姑说的话,任谁听了都跟咒人似的。

        只是元春虽然与安宁郡王定了事,进门也只是个侧妃,位份不及这几位,安宁郡王在圣上跟前也不如这两家得青眼,以后怕是还要有交道。

        元春也不想因此坏了自己在她们心中的印象,故而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南安太妃与贾母说了会儿话,见过林家大爷,又见了宝玉,便要逛园子,只让姑娘们各处去玩,别守着她们一群老货。

        宝玉一味缠着林律,想要知道黛玉住在何处,才一开口就叫林律狠狠瞪了一眼。

        “那是女儿家住的地方,你是何人?如何去得!”

        宝玉便不敢问,只又道,“我只是见你们家中服侍的人太少,唯恐委屈了她,你瞧瞧自己屋里,有几人?”

        在宝玉看来,林律是林崔氏亲生儿子,尚且是这个待遇,那黛玉这么个继女,就更别想讨了好。

        林律白了宝玉一眼,又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没手没脚,事事都要人服侍?我妹妹是女儿家用的人自然比我的多,我又不是残废!”

        宝玉被他说的无法反驳,只得灰溜溜走了,想要去找黛玉她们,但是两位王妃也在,他不好再到跟前厮混,郁闷极了。

        正各处随意走着,又见早前林律和黛玉二人玩弓箭时收的东西,又道,“林兄弟若是喜欢骑射,自己玩着就是来,何必领着林妹妹同你一道,她身子骨弱。”

        林律见他啰啰嗦嗦,又道,“我妹子哪里身子弱了,你莫要咒她,瞧着你也该练一练,你才弱呢!”

        宝玉当下愈发委屈,滚下泪来。

        眼见林家那一弯池水,噗通一下,跳了下去。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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