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书房中的交谈
午夜时分，黑伦山上仍旧灯火通明。
随着刺耳的声音，古堡花园的铁门被人推开，一道瘦弱的身影走了进来。
芙蕾雅一脸疲惫地走在花园中的石子路上，她深深低着头，将俏丽的面孔隐藏在黑暗中。
她悲伤的在心中默数着死去的年轻男孩，一个，两个......
“一共三百名参与战斗的男孩，只回来了不足一百二十名......”
她握紧了拳头，将那张俘虏名单抓在手心，身体微微颤抖。
“莫兰镇的未来，被我葬送了一半......”
她颤抖的呼出一口气，紧紧抿着有些苍白的嘴唇。
“吱呀——”
古堡的大门被人推开，芙蕾雅抬起头，看到玛雅太太和米娜正一脸微笑地站在门口。
“欢迎回来，芙蕾雅小姐。”
两人弯下腰，齐声说道。
“你们......”
芙蕾雅有些迷茫地看着面前带着神秘笑容的两人，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芙蕾雅小姐，大人吩咐了，您回来之后可以去书房找他。”
玛雅拿起一件针织羊毛衫，披在了芙蕾雅瘦弱的肩膀上。
“已经是十二月了，小心着凉。”
她温柔地说道。
“谢谢，谢谢你，玛雅太太，”芙蕾雅紧抿着嘴唇，“哦，当然还有你，可爱的米娜小姐。”
“那么，我就先过去吧，两位早点休息，不早了。”
玛雅抿嘴笑了笑，而一旁的米娜则笑弯了眼睛。
芙蕾雅不敢看两人的眼神，逃一样地向着楼梯跑去。
看着少女越来越轻盈的脚步，玛雅与米娜对视一眼，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转弯来到二楼，芙蕾雅脚步越来越快，终于来到了位于二楼尽头的书房门前。
在门前站定，少女深吸一口气，随后伸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伸出手敲了敲门。
“请进。”
一道少女无比熟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她的心神不由得为之一颤，只得颤抖的吐出一口气，这才勉强稳定。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打开了房门。
壁炉的篝火照亮了宽大的书房，房间三面摆满了高大的原木书架，上面整齐的码放着一本本书籍。
其中大部分都是莱恩凭借脑海中的记忆亲手抄录下来的珍品，只有少部分是古堡内原本自带的书籍，或者是玛雅前往泰尔斯城采购时为古堡内的孩子们买的启蒙书籍。
书房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深棕色书桌，莱恩坐在书桌后面一张高大的真皮座椅上，书桌的一脚摆放着一盏明亮的煤油灯，莱恩正借着火光仔细阅读书桌上如山般的文件。
这些都是需要莱恩亲自处理的重要文件，那些不太重要的都又芙蕾雅和执政府的官员们处理了，只有极其重要，只能由莱恩决定的文件芙蕾雅才会拿进这间书房。
“来了，坐吧。”
莱恩的鼻梁上挂着一副眼镜，嘴中叼着一个冒着烟的烟斗，头也不抬地伸出一只手示意了一下对面的椅子。
芙蕾雅有些失望地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到椅子旁坐下。
借着火光，芙蕾雅出神地注视着面前男人那完美的面孔。
仔细看的话，芙蕾雅发现莱恩的脸上其实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稚气，想想莱恩之前曾经说过的话，芙蕾雅不由得感到有些心疼。
“19岁的年龄，却经历了那么痛苦的事情，还独自一人经历了千年的绝望囚禁，他......”
阅读完手中的文件，莱恩拿起一旁插在墨水瓶里的羽毛笔，在文件上批注了几句，这才放到一旁。
抬起头，他立刻皱起了眉。
“怎么了？”他有些疑惑，“我脸上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不不——”
芙蕾雅回过神来，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手足无措地想要解释什么。
“我......你......那个......”
“呵。”
莱恩摇头笑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从一旁拿过了一份文件。
“辛苦你了，芙蕾雅。”
刷的一声，宛若一道闪电划过脑海，芙蕾雅僵在了原地。
“原来，原来他没有忘记我......”
少女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我要感谢你帮我守住了莫兰，”莱恩埋首在文件中，轻声说道，“仅凭三百名预备役士兵，二百名卫队老兵和一千名守卫骑士就能在三千余名苍鹰骑士和一名第五序列魔法导师的手中守住我们的城市，你真的很棒。”
他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比我厉害多了。”
“不，大人，”芙蕾雅连忙慌张的挥动双手，手足无措地说道，“我不敢和您相比。”
“不要妄自菲薄，芙蕾雅，”莱恩继续看起手中的文件，嘴中吐出一道白烟，“我并不擅长指挥战争，从一开始就知道。”
“你的天赋属于战场，你拥有无与伦比的战斗直觉，同时拥有极强的指挥天赋，这一点从五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就可以看出。”
莱恩打了个响指，从一旁的书架中飞出了一本深红色封皮的大书，准确的落在了莱恩手中。
“这本书是在这座古堡中找到的。”
“书名叫做《女武神传》。”
少女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向莱恩手中的书。
“书，书中都写了些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眼睛中闪过一丝痛苦。
“这本书中，没有交代你的结局，”莱恩抬起头，眼中带着怜悯说道，“傻姑娘，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不，大人，我相信你会懂的，”少女垂在桌子下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她死死的咬着自己干裂的嘴唇，颤声说道，“被背叛的滋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莱恩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少女倔强的脸庞，他叹了口气，随手将书丢向一旁。
“啪”的一声，书落在了地上。
“你很优秀，虽然这句话我已经说了无数遍，但我还要再说一遍，”莱恩的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用略带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你真的很优秀，你是我这么多年见到的最具战争天赋的人。”
“天生的将领，天生的领袖。”
“说实话，”他苦笑起来，“其实你比我更加适合这个......”
“大人，请不要说这些话，”芙蕾雅腾地一声站起身，面色严肃地说道，“您是领袖，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清楚。”
“我可以被替代，”她指着自己，“一定有人比芙蕾雅更加适合您之前所说的话。”
“多伊尔也可以被替代，达西也可以被代替，我们所有人都可以被代替。”
“只有您不可以被代替。”
芙蕾雅的眼中闪亮着光芒，用激动的语气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有不敢回首的往事，是您给了我们新的家园，让我们能够为之奋斗的家园。”
“您，是独一无二的。”
莱恩翻动文件的动作停住了，过了一会，他深深叹了口气，伸出手摘下了眼镜。
“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漆黑的双眼凝视着眼前的少女。
异样地感觉从两人心中升起。
不知想到了什么，莱恩的双眼暗淡下来，他低下头，继续阅读手中的文件。
芙蕾雅将眼前的一幕全部看在眼里，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
“泰尔斯城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听到莱恩平淡的声音，芙蕾雅立刻将心中纷乱的念头压下，重新调整好了情绪。
“他们已经答应将约书亚和贾巴尔释放回来，但多伊尔还在他们手中。”
“嗯......”
莱恩突然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随后便不再言语。
少女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我们该如何处理？”
“很简单，”莱恩将手中的文件放在通过的那一堆中，随后重新拿起一份新的，“以我的名义发送一份声明。”
“声明？”
“没错，声明，告诉他们，我很生气，要求他们一个月内释放掉多伊尔，同时向他们索要一定的赔偿，并且之前定好的装备我要一个不落的在莫兰镇的装备库中看到。”
“哦对了，”他抬起头补充道，“盖上我的私章。”
“就用您的那枚贵族私章吗？”
“嗯。”
莱恩推了推眼镜，薄薄的镜片上反射出一道诡异的光芒，“如果他们还是不肯释放，等我从那里回来后，会亲自登门拜访。”
他不着痕迹的加重了登门拜访这几个词语，却让芙蕾雅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大人，根据我们收到的情报，这家商会的身后站着不止泰尔斯城的主人一个贵族。”
“那又如何？”莱恩突然笑了起来，“没有人能够扣押我的属下，即使是几名贵族。”
“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没有人能够阻拦我前进的脚步。”
“即使他是一名上位神。”
“好了，”莱恩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要走了，这些文件就交给你处理吧。”
“您这就要走吗？”
芙蕾雅也站起身，眼底藏着一丝不舍。
“当然，我可不能离开太久，不然那群教会的家伙会察觉出不对的。”他笑着说道。
“可是，这些文件我没有权利......”少女犹豫着说道。
莱恩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你可是我的副官，当然有权代我处理这些文件。”
“我什么时候成您的副官了？”
少女一脸惊讶。
“就在刚刚，”莱恩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怎么，你不愿意？”
“我愿意，吾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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