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和阳县
文书上短短几行字,却让安宁觉得有点蹊跷,再配上那手绘的图。
案件发生在和阳县,距离这里倒不远。沈氏上吊身亡,被人发现时已回天乏术。经过仵作细察,并无特别,非他杀。其夫君陈甫魁将其安葬,等葬礼之时,棺木突然被掀开,前来吊唁的人纷纷惊恐而逃。衙门的人前去调查,陈甫魁明言已请了天师降伏。
“以自杀结案?就没有疑点吗?”安宁心想。
沐心双手紧紧抱着安宁,在她耳边惶恐地问:“不会吧,不会吧,哪有这样的事,尸体怎么会无缘无故跳起来!”
安宁想到自己和姐姐的特殊情况,一时三刻也有点说不清,但这件案子让她心里有些忐忑,直觉告诉她,并不简单。
“要不,我们去一趟?”
“这这,我”,沐心磕磕巴巴地,但转念一想,诈尸,好歹还是有身体的,若真遇到什么危险情况,大不了她冲过去砍几刀,砍到她趴下为止。安宁不知道沐心脑子里的血腥。只见沐心摇头晃脑片刻,就答应她了。
安宁向门外的同僚通报一声,他们点点头,没什么反应就让安宁走了。倒是笑眯眯的中年官员侯振将一份小册子递给她,让两人带着去。
褐色的小册子简略地列明各县官员的名称,审查的步骤,需要填写的资料等。安宁和沐心谢过后,直接去找凌之敬,路过佛像时,沐心还特意双手合十地弯腰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安宁凑过去听,不外乎是求保护,赐自己力大无穷的力气,保佑两人平安。
安宁失笑地望着她,沐心注意到她的眼神,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老祖宗说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等安宁取过令牌,凌之敬也点了两名守卫跟着,告诉她明天便会在安府门外守着。安宁走出刑部,左右环视,沐心瞪着那双充满好奇的双眼问,“安宁姐,在看什么呢?怎么时不时地就要扭头看一圈啊?”
“没什么,留意下周围环境罢了。”其实是找静曦。
沐心一听,不愧是考上科举的人。像自己,知道有人,恐怕就是迷烟一点,或者只会等敌人来到面前,才会用武力制服。于是她也捏紧藏在袖中的匕首,装作无意地扫视。虽然只能看见那些各异的塑像。
“放松,还没出门口呢。”
“安宁姐,天色见晚,要不上我哪儿吃顿饭?”
安宁看着静曦面色平静地缓缓走来,转身答应了沐心。
藏在塑像后的林若宇看着自家娘子体态轻盈地走向那两个女孩,郁闷地抿嘴。可再郁闷也只能憋着,等下次,等下次一定要娘子笑起来。
沐心带着人来到醉仙楼,安宁看着与醉仙楼相隔不远的醉日楼,好奇地问为何名字如此相似。沐心又是呸的一声,双手抱在胸前,大大的双眼闪着火光,生气道:“还不是看我家生意那么好,也整了个跟我们家差不多的,抢生意呗,可真不知羞。”
醉仙楼楼高两层,褐色栏杆上横着道道祥云纹饰。夜色降临,此处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安宁还未进门就闻到一股花香,淡雅的香气引得人也优雅几分。
醉仙楼内里是各种精心雕刻的石柱,柱柱纹路不同,有的是纯粹山野风光,有的是亭台楼阁,还有突露的流水小山。这里出了名的是花酒,是各种鲜花酿成的酒,而且还不定时举办百花宴,宴上的各色菜肴通通都是用花酒烹饪而成。
听着沐心的介绍,安宁是口水都快要滴到地上了。静曦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双眼微微发亮,因为她也能闻到这股香气,可惜碰不到那般美味。
沐桂庭从里间走出来,见沐心带着安宁来。那熟悉的样子如今换上女装,沐桂庭摸摸花白的胡子向宁小郎君,不,是安宁点头示意。带着两人去了包厢。准许沐心去刑部看看文档的沐桂庭便问,
“沐心,今日去刑部可还好?”
“阿爹,挺好的,就是看看文件。啊爹,我我,我明天要去和阳县一趟。”
沐桂庭皱着眉,
“为何?”
“诶呀,就是去玩玩吗,和阳县不是出了名的首饰物美价廉嘛,想带着安宁姐姐去见识见识。”沐心缠着她啊爹,脸上挂满了笑容。
沐桂庭无奈地转头,看向安宁,
安宁收到沐心楚楚可怜的眼神,倒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
沐桂庭多年的阅历也不是白来的,恐怕是去审查吧。暗地里数算着要派多少暗卫去的沐桂庭不露声色,摸了摸女儿的发丝,像是勉强答应道:“可以,但要小心行事。安宁,沐心尚是年幼贪玩的性子,你要看好她,莫要让她扰了事。”
安宁应好,静曦则是细细留意着这位老人家,手上的痕迹像是练了许久的兵器留下的茧子,配合之前的沐心哥哥们上战场一事,或许是解甲归田的士兵吧。
沐桂庭也不多留,对沐心告诫一番后就离开了。剩下两人对着桌上的菜肴大快朵颐,什么蜜酱鸭、八宝鱼的。可惜沐桂庭不让两人喝酒,上的都是花蜜茶,浓郁的芳香配上细润的甜,让人神清气爽啊。往日时不时偷喝两瓶酒的沐心静悄悄地拿出一个小瓶子,倒了半杯给安宁,剩下的自己喝了,毕竟自己喝惯了,要是安宁醉了怎么办,啊爹肯定骂死她了。
这瓶花酒是用桂花酿的,带有桂花那种诱人的淡香,酒也不辛辣,反倒是温润顺滑。静曦嗅嗅弥漫在空气中的桂花香,馋的舔舔嘴。安宁将半杯酒再两分,沐心看她将其中一杯放在旁边,疑惑地问。
“太好喝了,留着待会喝。”
“是吧,等我下次再偷几勺。”沐心得意洋洋地说。
静曦坐在一边,细细闻着。
晚饭过后,沐心让人守着安宁回府。
一进府,便见青岚等着。静曦去晒月光了,而弄好一切后,安宁也将去和阳县一事说了。
青岚停下整理的手,背对安宁问:“小姐,我能跟着出吗?”
“不用了,凌伯伯说派了侍卫跟着,我很快回来的,也就是去看看。”
“好的。”青岚温柔地说。
等回到下人的房间,青岚将东西整理好,对外放了个信息,也就静静地等明天的到来。
沐心学着安宁,也带了个袋子,等安宁收拾好,就和安府门外两个名为蓝景和蓝棋的侍卫一起走,两个侍卫是少见的双生子,样子几乎一模一样。哥哥蓝景样子周正英俊,就是有点不苟言笑,弟弟蓝棋倒是笑嘻嘻的,眼角划了一道疤痕。凭此足以区分两人。
青岚看着众人走远,换了身衣服,悄无声息地离开。
和阳县是大县,所以交通颇为发达,众人坐马车也不到三个时辰就倒了。一路上,倒是沐心和蓝棋在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
安宁则是想着那桩诈尸案,她可相信自己的直觉了。毕竟也是靠直觉才躲过其他人的陷害。在现代,总有人会因心理落差而试图谋害其他人。安宁也承受过,为了成绩,被人诬陷作弊,幸好直觉让她当天就找老师换位,让那人算计不成,最后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进入和阳县后,四人一魂一路走走停停。安宁不急着去府衙转交文书,倒是让蓝景先去找间客栈投宿。他们边吃边打听所发生的事。也许是看他们茫然不知,或者是人们心里的表现欲太强了,倒是将这事说的活灵活现,临走还要大赞那位法师的无上功德,愿意为他们解决此事。
茶楼里,
“这可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个面色蜡黄的书生说。
“沈家夫人上吊了,流着沈家血的估计就剩她儿子沈如林了吧。”面容粗犷的回应。
茶楼众人早就暗自打听,如今有人问,自然就畅所欲言了。
“就算沈夫人还在,那沈家名下的产业不都归她夫君陈福管吗?”
“还陈福呢,早改名了。叫陈甫魁!你别说,就这入赘的,我还真看不起,说不定,沈夫人上吊就有他的事。”
“人如今或许还没死呢,不是说诈尸了?”
“那具诈尸都被关了七天了,那味道,可臭了。”
“你怎么知道?莫非?”
“别把火烧到我身上,就是去送菜的时候闻到的,就像就像,就像半个月没倒的夜香吧”店小二擦着桌子,加入讨论。
“可别说了,快擦桌子。”掌柜督促店小二,转头也加入战局,“说来,那入赘的女婿不见得有多爱沈夫人吧,我前些日子去歌舞坊,可是见着他了。”
“男人嘛,只是这妻子刚死,不太好吧!”
“沈家那么有钱,要不是沈家人接连意外身亡,你以为轮得到他?”
“不是请了天师,等做法时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陈福好像下个月就公开做法,诸位,且等着吧。”
“还好那段时间没什么事,胆子大的,就且见见。”一个豪爽的声音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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