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算账

第二天一大早，萧佳人看到谷雨和佳月帮着萧石收拾院子，收拾了院子就收拾仓房，里面的东西都翻出来归置好，腾出大半个屋子给稻子准备着。
杨氏早起喂了鸡鸭，她发现家里还养了两头大肥猪，一家人日子过得好了，连猪都格外胖。
“大姐。”佳月笑嘻嘻的跑过来，从身后拿出来一根大拇指粗细的人参：“人参田里拔的，你要是去看看一定会高兴，拔人参就像是拔萝卜似的。”
“今年先不动，三年做红参，五年做老参，佳月这片人参田可是很值钱的。”萧佳人说着，接过来人参：“这颗留着炖菜吃。”
“成。”佳月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去了屋里，躲在门口看大姐竟拿着菜刀像是切菜似的把人参切成了一片一片的，晒在了篾筐中，松了口气。
“吃饭了，抓紧都洗洗。”杨氏从灶房里探出头，看到萧佳人切人参，那是一阵肉疼啊，不过却过来蹲在旁边：“闺女，这炖汤可能会苦吧？”
“不会，用肉炖汤，养身子的很，待会儿我买肉回来。”萧佳人要出门，她要去聚义楼算账，两个人在一起做生意时间不短了，许多账得算清了。
吃过饭，萧佳人去了河边，让梅兰赶车去青叶县。
一路上都闭着眼睛，两个人回来的一幕幕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固执的要死！
乔谦修的轻功很好，的确很好，跑起来的速度真是够快了，自己都没喊一句人就跑没影了，像是被恶狗追了似的。
摸了摸脸蛋，自己在他身后，他会不会是怕自己留他？自己是恶狗吗？
她心里是很难受很难受的，算账是真的，算明白却不容易，但是她一定要好好算账，三天后见面的时候，自己一定要问清楚了，为什么？！为什么就要把自己踢开，还踢给了朱万青。
聚义楼里什么都没变，萧佳人却觉得挺陌生的，她都不知道门口每次迎接自己的小伙计叫什么，后厨也只认识一个叫郑旺的大厨。
就这么丢给自己了，简直是太不负责任了。
小伙计见到萧佳人，立刻迎过来：“掌柜的，您来啦。”
萧佳人点头，心里更难受了，以前都是叫二掌柜的，二掌柜的，她发现二掌柜这三个字真好听，至少证明有事的时候，上头还有个掌柜的可以当家做主拿主意，如今，自己成了掌柜的了。
走上楼梯，回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计几乎是感激涕零的说：“小的叫丸子，俺娘生俺的时候就馋丸子，没吃到嘴。”
萧佳人勾了勾唇角，真是不负责任的娘呢，多亏是要吃丸子，如果要吃鸡啊，鱼啊的，这孩子的名字就可怜了。
“丸子，去把账房先生叫来，所有账目也带过来。”萧佳人说。
小伙计立刻颠颠的跑去账房了。
进了平日里的屋子，第一眼就看向了平日乔谦修泡茶的地方，什么都在，只可惜红泥小火炉子里没活，茶壶里没茶，茶盏也都整整齐齐的扣在茶海上。
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茶盏，以前总是觉得他整日里就知道泡茶，可是今天特别想喝一杯，好像都忘记了茶是什么味道了。
坐下来，摸着红泥小火炉子，冰凉冰凉的，像她现在的心一样。
点燃了里面的银丝炭，放上水壶，从旁边茶叶罐里用镊子取茶，放进泡茶的茶壶里，坐在这个位置看屋子里的一切，这个视角是乔谦修看到的。
屋子方方正正的，这个位置可以看到窗口的坐榻，榻上的人无论什么姿势，任何表情都可以看到，除非那人只丢个后脑勺过来。
他泡茶的时候很认真，不过萧佳人觉得那只是自己看到的时候，他应该一直都用眼角余光瞄着自己，想到这里挺了挺脊背，就是这样的，自己很美，他又不是瞎子！
水滋滋的响了，萧佳人伸出手又停下了，开水不响，这个时候的水会烫嘴，又等了一会儿，水声变得沉闷了，她伸手拿起水壶。
“嘶——-。”水壶好烫，她差点儿没甩手丢出去，就一刹那的时候，脑子里却蹦出来不舍得三个字。
这是他用过的东西，不舍得。
旁边有一方帕子，厚厚的质地，拿起来垫在手里把水壶提起，注水、洗茶、温杯、到再注水，茶香溢出，满室清香。
茶是好茶。
第一泡的茶色泽清浅，味道略淡，她又注水，第二泡的茶，茶味儿浓烈了一些，都倒进公道杯里，在倒进茶盏里，茶汤澄黄。
外面有踢踏的脚步声，萧佳人下意识的看向门口，心跳都快了几分。
“掌柜的，账房先生过来了。”丸子的声音传进来。
萧佳人皱了皱眉，自己好不争气啊，明明知道乔谦修不可能会来的，自己竟傻乎乎的以为他会推门而入，甚至想告诉他，自己其实也会泡茶，泡茶的手艺还不错。
沉了沉心情，她是个很要脸面的人，所以不容许别人看出她的异样。
“进来吧。”
账房先生有五十多岁，花白的头发胡子一大把，手里拿着算盘，微微颔首的样子带出来几分读书人的气度，不是很谦卑，却让萧佳人觉得这个样子刚刚好。
“坐吧。”萧佳人说着，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儿炸开，还不等她皱眉，甘甜的茶香安抚了味蕾，的确是好茶，茶好，自己手艺更好。
丸子抱着一大摞账本子送到萧佳人面前，小心翼翼的放好，转身又出去了。
“先生贵姓。”萧佳人倒了一杯茶，亲自送到了账房先生的跟前，问。
受宠若惊的账房现身急忙站起来，双手接过去茶盏：“免贵姓韩，草字孟德。”
萧佳人对他的态度依旧是很满意，有傲骨也识抬举，这样的人可用。
“韩先生这几日要辛苦了。”
萧佳人转身回到自己的坐处，还未等落座，就听到韩孟德说：“先掌柜的交代过的，账目都整理好了，掌柜的只需要看看就可。”
嘴角一抹苦笑漾开，对了，乔谦修最近一年多进步神速的，好多骨子里的东西都被开发出来了，这点儿小事肯定都安排的妥妥的。
丸子又抱着一大摞账本进屋，这次没有放到萧佳人跟前，而是放在了韩孟德的旁边。
收了手站在一旁，等着吩咐。
“去忙吧。”萧佳人看了一眼丸子，丸子也利索，下去招呼客人了。
“去年和前年的陈账是结算过的，两年净赚了五千八百九十二两银子，扣除杂费三百一十一两，余下五千七百八十一两，当时前掌柜的说是和掌柜的平分，所以掌柜的您应该拿两千八百九十一两银子，半两算整，先掌柜的这么吩咐下来的。”
萧佳人点了点头。
“今年的账目，聚义楼到现在赚了三千四百一十二两……，叶城那边的席子作坊、豆腐作坊一共是九千两，零头没有算进来……，杂项中，郑旺每年工钱一百两，伙计按月，每月五两，账房先生每月十两……。米粮铺子，叶城到上京三十七家，每家的账目……。”
萧佳人神情有些恍惚，她以为只有聚义楼的账，原来两个人之间有这么多生意，她都忘记了，米粮铺子真不少啊，这几年赚了那么多银子，可真算是日进斗金了，要不是奉旨种地，她现在可算得上第一女富户了吧？
耳边账房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越来越远，她品着茶，神游天外……。
“嗯，出去吧，给我一个总账就好。”萧佳人回神儿的时候，发现韩孟德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沉声。
“是。”韩孟德恭敬的退出去了，比来的时候少了许多傲气。
三天，萧佳人看着这么多账目，三天之后他能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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