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番外
“叔叔阿姨下星期五过来是吗,那我记一下日程,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机场接机。”
车上,陶尔梨仓促地拿起手机记录备忘录。
她抬头的时候,嘴边的话跟着脱口而出:“叔叔阿姨有喜欢的花吗,到时候我给他们订一束哦对,我还不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呢,要提前预定一下餐厅,叔叔阿姨能吃辣的东西吧?”
盛正开着车,眼睛盯着前方路段平稳地行驶着,他“嗯”了一声后,侧头睨了一眼副驾驶位上聚精凝神低头敲着手机的人。
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随着车载音乐,他的手指轻叩着方向盘,“到时候站在我爸妈面前,可不要过度慌张,保持平常的样子就行了,他们又不会把你吃了。”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慌张?”陶尔梨瞟了他一眼:“我才不会那样。”
“你现在记个日程都这么紧张,抓着个手机问东问西的,”盛正质疑的目光扫了她一眼,逗趣道:“就这么想在我爸妈面前表现完美吗,看来你非常想当我过门媳妇呢。”
陶尔梨:“别废话,乖乖告诉我。”
“好啦——”盛正伸出一只手,宠溺地捏她的脸:“我的建议是,你做好平常的样子就行了,等接到爸妈的时候你再问他们,也刚好有话题可以聊,他们也更能了解你不是吗。”
“”
“我相信你。”盛正轻轻一笑,说道:“你的直觉向来很灵敏,肯定能在谈话中了解到我爸妈的一切,你又细心体贴,我爸妈也绝对能感受到你的好。”
他对她说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甜腻。
别人都说男人得到了就会因没有征服欲而慢慢冷淡女人。陶尔梨并没有这样的感觉,跟盛正在一起后,甚至在那晚海边求婚之后,他对她的温柔成倍增长,不管什么时候,他话里话外都是赞许她的一切,一点都没有对她产生过否定。
在公司里,同事里里外外讨论她的,都是说她工作能力好,职业技能实力不凡,但在生活中,没有人提过她是个体贴入微,心思细腻的人。
但是,盛正就会很认真地说给她听,说她是个看起来才高气清的人,可做起事来心细如发,可靠沉稳,是个难能可贵的职场女性。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他的眼里是个这么好的人,也因为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如此优秀的人。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语言也可以成为提升自我价值的媒介。
“这次我爸妈过来是临时起意,其实也是我催的他们,”盛正说完,像被自己逗笑了一般,“我想尽早去你家里提亲,早点确定好时间,我就不用着急干等着未知的日子了。”
他把那副“我很想早点娶你回家”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陶尔梨望着车窗外,行驶的道路越渐熟悉,他们正在开往鹭滨市的途中,因为盛正的父母即将来女方家里提亲,他们今天回鹭滨市就是为了将这事告知她家里人。
其实这件事通过电话传达也是可以的,盛正却坚持要当面通知未来岳母岳父,于是他们挑了个周末休假的时间赶回来。
当车驶入鹭滨市中心大道后,陶尔梨拿起手机想通知一下家里人她们已经到了市中心。
她发出信息没多久,就看见周月实回复了几句,家族群里噌噌噌弹出几条信息。
陶尔梨本还温和的表情霎时凝重,嘴里不自觉“啊”了一声。
车刚好停在红绿灯十字路口前,盛正转头看她。
“怎么了?”看见她僵直的模样,他微微蹙眉,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陶尔梨的头像机械玩偶一样缓缓转向他,眼神里有一丝不可置信的意味,“我二妹回家了。”
“啊?”这下子轮到盛正傻眼。
在等待几秒后,她没有说出后话,才让盛正相信她说的意思仅仅是一句“二妹回家了”的话,而不是二妹遭遇不测之事的担忧之意。
盛正:“那正好,晚上家里不就热热闹闹的。”
话毕,他的脑中搜寻着有关陶尔梨妹妹的信息,很可惜并没有任何印象,唯一能想起来的,就只有在她家客厅里见到的那张全家福照片。
照片上,那个比陶尔梨小一些,略显活泼调皮的女孩子跃然出现在他脑海里。
“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陶尔梨收起手机,侧身向着他:“她就是给我出谋划策的那位军师”
盛正恍然大悟:“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那招。”
“她呀,从小就是这样,鬼点子特多。”陶尔梨难为情地瞅了他一眼:“你是第一次见她,最好还是做做心理准备吧。”
绿灯刚亮,车起步行驶着。
盛正一听,不免好奇:“被你这么一说,你二妹像个猛兽一样。”
陶尔梨叹息道:“猛兽倒不至于,不过你要习惯她的挑剔。”
“挑剔?”盛正更不懂了,“我还能有什么可挑剔的。”
陶尔梨:“”
井堂街西八号。
盛正刚坐下,抬头便与对面沙发上一个女生对视。
她身穿一件宽松黑衣,牛仔短裤,肤色有点暗沉,颧骨上透着一点异常的红色,像是被晒伤的痕迹,不过还是难掩她精致的脸庞,特别是那双睁得大大的杏眼,眨着眨着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
盛正的视线不仅仅在此,即使她拥有那双瞩目的大眼睛,外人的目光最终还是被她那有些奇异的头发给吸引了过去。
黑发及肩不为奇,就是那个坑坑洼洼没一处体现整齐的刘海很夺目。
“你就是”对面的女生绷着脸开口道:“我未来的姐夫?”
“可以不用加前缀,”盛正持以平静的微笑,“直接叫我姐夫我会更开心。”
陶尔梨瞥见客厅里的情况,走了过来,在盛正的身边坐下,介绍道:“她就是我二妹,陶语应。”
陶尔梨刚要转头跟陶语应介绍盛正时,只见她眼神尖锐而古怪。
“刚刚姐夫已经介绍过了,”陶语应扬起手,制止了陶尔梨要说话的前奏,“我只要知道他长什么样就好了,反正以后见面我也只叫他姐夫,名字就不用说了,说了也是白说。”
这是承认盛正是她姐夫的意思?
陶尔梨有些懵圈了。
下一秒陶语应扬起灿烂的笑脸,伸出手对盛正道:“姐夫你好啊!”
她前一秒虎视眈眈,后一秒喜笑颜开,盛正眉尾一挑,对此有些诧异,不过还是伸手礼貌握了握。
“手刚劲有力,面相仪表堂堂,眼神中才气外露,”陶语应满意地点了点头:“姐夫,我姐以后就交给你了。”
陶尔梨错愕地看着陶语应,仿佛面前这个人不是她二妹,毕竟以前只要是看过周月实给自己介绍的相亲对象照片,一定能被她从鸡蛋里挑骨头地从头挑剔到脚,照片里微笑怡然的脸被挑得最后一无是处,看起来都像是苦瓜脸了。
陶语应凑上前,盯着姐夫那张顺眼的脸:“不过我先提醒姐夫你,我姐她一画起画来就会摆着一张高冷脸,你别介意,这是正常现象,平时她一认真做起事来也很容易两耳不闻窗外事,你跟她说话她听不到,好像无视了你”
她转头往陶尔梨脸上扫了眼,而后又看着盛正,一脸正直道:“其实她就是无视了你,你不要感觉委屈,因为她性格就是这样,你一定要多包容包容她。”
听完她的话,盛正憋笑地睨了眼身边人,小声说:“这就是你说的挑剔妹妹,我怎么感觉她不挑剔啊,相反,她对你比较挑剔吧。”
陶尔梨:“”
盛正对这位古灵精怪的二妹承诺道:“你姐的所有样貌我都喜欢,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不介意的。”
“哦豁!姐夫眼光独到!”
陶语应给他施与一个赞赏的目光,不过很快她换了张脸色,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姐姐:“哦对!上次我给姐出的那招听说是不是最后没用成,我就知道!这种是技术活,姐你不懂得灵活运用,不过没关系,最后还是解决了问题,说明咱这招数还是管用的。”
陶尔梨露了个惨笑,随后应道:“你这招是管用,你姐差点就被恶人磨了。”
陶语应讪笑两声:“别这么说嘛,谁也没想到对方不是恶人而是奸人。”
周月实拿着一盘水果过来,往陶语应大腿一拍,逼着她往旁边挪挪。
陶语应吃痛地叫了一句:“妈!你干嘛?”
“有你这样说你姐的吗,嘴里吐不出一句能听的话来。”周月实气不打一处来:“还有,你这是什么发型,那么久不回家,一回家就想着给你爸妈一个‘惊喜’是不是?”
“这个啊。”陶语应扫了扫额前参差不齐的刘海,“乡下日子太难过了,好多天才洗一个头,好不容易出来了,我就去县里找个理发店,哪知那小哥给我剪成这个样子啊,不过最后人家没要我钱,我就当免费剪了个头发呗,这不是挺好看的吗,前段时间流行过这种刘海,叫狗啃式刘海。”
听着她一脸神气的语气,周月实都要气笑了:“你还挺骄傲的呀,好像赚到了。”
盛正暗笑了一声,附到陶尔梨耳边问:“你妹妹去做什么呀,还挺特立独行的。”
陶语应耳尖听见了:“姐夫,我是去做伟大的事业!”
陶尔梨没理她的话,跟盛正解释道:“她喜欢去拍记录片,自大学起一有空就往外跑。”
盛正感到有些意外。
“我这叫走进生活,观察现代不同人群眼中的世界。”陶语应给自己找补。
陶尔梨:“所以喜欢去乡下拍一些老年群体,展现这一代老年人的生活写照?”
“算了,说了你们也不能理解。”陶语应戳了一块水果,塞进嘴巴里。
陶尔梨也没继续揶揄她,倒是关心起她的今后:“你这次回家打算待多久?下个目的地又要去哪个村?”
陶语应鼓着嘴咀嚼,视线向天花板飘去,思考了一会儿:“不走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终于要回来鹭滨市乖乖待着的时候,她吞下水果,说道:“我老师叫我去学校当助教,过段时间开学我就回大学工作了。”
周月实清了清嗓子,拿起水果刀削果皮,陶语应倏地坐直身体。
陶语应:“妈你别冲动,刀下留”
还没说完话,只听周月实叹声叹气:“去去去,就只知道整天往家外乱跑,家都留不住你”
陶尔梨给陶语应示意了个眼神,后者领悟过来,抬手大方地搭上周月实的肩。
陶语应好声好气道:“妈,我这是去工作了,不是整天乱跑,你不用担心,以后假期我就回家见见你俩老。”
陶俨生和陶烈这会儿也朝客厅走来。
陶俨生合起手中的报纸:“你这漂亮话就别说那么多,安慰完你妈后说不定过两天提起鞋子又跑了。”
“爸你可真了解我”在接收到母亲的死亡视线后,陶语应立马话锋一转:“说什么呢,这次我去工作可是真的!我一老老实实的人会轻易食言吗,小烈你说是不是?”
陶烈:“”
陶语应只觉得这弟弟白疼了,忙转移话题:“唉!今天是大姐和姐夫宣布好事的日子,聊我干什么,晦气!爸妈,你们赶紧跟姐聊聊提亲结婚的事,今天要喜庆,喜庆点!”
被她这么一说,还真就气氛斗转,周月实和陶俨生转头与未婚夫妻俩谈了起来。
一直谈到午饭后,陶尔梨本想收拾碗筷,陶语应为自己不被父母多啰嗦,主动担起饭后家务活事宜以表孝顺。
陶尔梨见有空闲时间,便拉着盛正走出院子,往街上散步。
盛正一边想一边笑:“你们三姐弟还真各不相同,弟弟沉默寡言,妹妹外向独特。”
陶尔梨附和道:“是啊,我记得我爸妈说过,我的性格算温和的,可能就是要填补不同的缺憾,结果后来两个孩子一个东一个西,更不好搞了。”
盛正轻笑:“这不是很绝妙的平衡了么。”
两人走了十来步左右,街口处小贩叫嚷的声音越发清晰,顶着大太阳,黏腻的温度灼烧得人的皮肤在发烫。
盛正把她让进了树荫里,斑驳点点的光线在她脖颈肩膀处移动,白嫩的肤质裸露在光下亮得晃眼,他看了一阵,有些被迷了眼。
“我倒觉得你偏南了点。”
陶尔梨转头,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盛正将视线转回路前方街口处的小贩,“有种南方的清婉灵秀,偶尔生人勿近的情况下,就像南极那般冰冷了。”
他的想法总是奇特得令人意想不到,可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又像是蛊惑那般有说服力。
陶尔梨不知道再被他夸上几年,自己会不会变得非常自恋。
到了工作日,盛正和陶尔梨一起上班。
看到公司附近的冰室在卖冰淇淋,盛正将车停在停车场后,领着她走了一小段路来买冰淇淋吃。
他买了香草和巧克力两种口味,一人一种,一路上两个人你尝我一口,我尝你一口地分享,悠悠地走去公司。
盛正注意到离他们一百多米前方有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执手而行,这样的背影在市井气十足的街道小巷里或许很常见,但是在高楼林立的商业大街上倒是少见。
他仿佛看到自己和陶尔梨的样子,竟十分动容。
“你说,四十年后五十年后,我们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呢?”
陶尔梨顺着他的话看去,那两个背影像被时光点了慢倍速一样,缓而静地并肩而行,唯一不被改变的,是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她低头看着被盛正牵住的那只手,此时此刻,她能感受到对方的手劲又加重了一些,紧紧扣住她的手指。
“会啊!”她非常笃定地回道:“六十年七十年都要这样子,你别想放开,不然我就算拿胶水也要把我们的手粘在一起。”
“胶水就不必了。”盛正说:“你的手还要留着画画呢,我怎么舍得占有。”
陶尔梨:“好啊,那我老了不工作了,没什么事就画一画你,数一数每次要帮你画多几条皱纹。”
盛正觉得这种生活很得他意,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说到画画,你接的品牌形象设计得怎么样了?”
“你这是以设计总监的名义问我还是以我未婚夫的名义问我?”
“两者有区别?”
“区别可大了。”
走到公司大楼前,盛正停下了脚步看她:“现在我还是你未婚夫的身份,你要怎么回答我。”
陶尔梨往前走了两步,回身站定:“盛正,工作上的事我会跟专业人员去讨论,这是我自己的项目,我相信以我自己的能力肯定能做好,所以你不用替我担心。”
盛正挑挑眉,没说什么,跟她并肩走进公司大门后,她变了个态度,上前侧身伸出礼让手,示意他先走。
“项目,现在可以说了吗?”盛正乌黑的眼眸凝视着她,收起三分笑,抬脚大步往前走去,倒是有领导人那般谨肃的神情。
“总监,”陶尔梨挺直的腰板不输气度,镇定地跟随他身后:“文件我已经在半个小时前发到你的邮箱了,这次品牌方的诉求有些复杂,具体的问题我到你办公室跟你详谈,不过至于方案我也做了双份,等会你过目完请给我提些建议,我很荣幸接纳。”
话毕,两人一同走进了策划部。
西装革履的俊气男人身后跟着一个职业装束的气质淡雅女人,在职场上看,两人公事公办的态度不像是很熟稔的样子,不过总会有人注意到,男人会在拥挤的早高峰电梯里默默伸出手护在女人周身,目光也会在有意无意中跟随着女人的身影。
要是再多加关注就会发现,每次下班后,两人一齐走出公司门口时,男人准会牵住她的手,以最柔软细腻的笑容看着她。
回到他们的家时,会发现客厅里挂着一幅崭新的有些稀奇古怪的画作。
画作上,画面被分成两半,细分之下有两种不同的作画技巧,像是出自两个人的手笔。
一半是夏,一半是秋,夏中的女人背影与秋中的男人背影平行成一个时空,两人互牵着手。
一眼望去,像是能走到头发花白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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