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距离缩短了

　　
邻镇的医院，在途中奔波了两小时才终于被送到了这里。“怎么样？医生？”好像有人在说话，明明就在身边，然而我却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没事，幸好送来还算及时，只要休息一段时间的话就会痊愈的。”
紫苑现在很慌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这样，在病房里来回踱着步。“那，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醒？”快要被不安情绪淹得喘不过气的她在病房门再次被关上的瞬间又猛地抬起头，向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的医生问道。
“没事的啦，别急别急。这种时候，耐心也是很重要的哦—”说完，医生便走了出去。但他临走前的微笑，至少让紫苑多少松了口气。没多久她像是放弃挣扎似的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视线一直盯着躺在病床上的千寻，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紫苑—”
就在睡意混合着墙壁上的挂钟指针转动声一块儿朝紫苑扑来的刹那，她感觉到被人轻轻拍了拍肩膀。“肚子饿吗？我做了便当—”说着，萝拉将手里拿着的蓝色帆布袋打开，从里面取出盒装的两份便当。
“谢谢—”道过谢的紫苑伸手接过便当盒的同时，不禁打了个哈欠。“辛苦你了，萝拉。”萝拉轻轻摇了摇头，又拿出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配菜是我随便放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没关系，我现在正饿着，说不定就算是萝卜白菜也会觉得好吃—”话音刚落，她用筷子夹了一只炸虾放到嘴里津津有味似的嚼起来，“好吃，果然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的料理水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说着，她一边夸；一边又夹起块儿红烧肉丢进嘴里。“说起来，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会儿？”这时候的萝拉把便当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又拿起笔记本写下了这样的疑问。“千寻如果醒了，我再通知你。”
没想到，紫苑毫不犹豫般的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之所以会受伤，全部都是我的错，所以至少我应该在这里守着他，直到他醒来为止。”接着又解释说。
“是吗？”萝拉叹了口气，露出了没辙似的苦笑。“你就是这样的人。”紧接着，她又在笔记本上加了句。这番话，似乎让紫苑有点儿不开心了，她别过脸，有些不服气地说：“难道不行吗？”
萝拉赶忙摇了摇头，紧接着将笔记本轻轻合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我回去了，便当要在完全冷掉前吃完哦？”她指着便当，似乎是想说这个。“知道了—”
紫苑尽管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但依旧微笑着点了点头  。
然后朝快要走到门口的她挥了挥手，“路上小心。千万记得别走暗的地方—”可没想到，刚说完，萝拉就朝自己办了个鬼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那不服气似的表情仿佛到处都在强调着这一点。
萝拉走后，从窗外大大方方溜进来的月光将大半个屋子笼罩在了里面，也隐约拉长了我的倒影。最后，它和身后的茶几的倒影若即若离似的缠在了一块儿。
那之后，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已经记不清了。当然，醒来时也没能赶上日出。不过，本来也没想要看，所以也没什么。这时候走廊里响着零星的脚步声。大概是医生在一个接一个查看病人的情况吧？
正当紫苑这么想着而去角落的柜子前倒了杯水喝的刹那，敲门声就响了起来，“请进—”她用冷静的声音回答说。医生走进来打了个招呼，接着便认真地询问起了昨天的情况。
一边问；一边用笔记录着，紫苑也丝毫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他。“好，这样就好了—！”然后，他在记录完后总算是把头抬起来了，“请问—？”
这时，紫苑忽然发现了一个有些在意的地方，“昨晚难不成没睡好吗？”于是，很自然地就问了出来。没想到，这个像是心血来潮似的疑问倒让眼前的男人愣了几秒，并露出了有些狼狈的表情。
“被看出来了吗？”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将眼镜摘下，“我倒是觉得如果要装作没看出来反而更难。”紫苑打趣地说，表情也比刚才看上去更加放松了些。“是吗？”他一边不好意思地应着；一边挠了挠后脑勺。
接着，就礼貌地掉头走出了房间。
而就在这个时候，千寻似乎也正好醒了过来—慢慢睁开眼睛的他不禁有些混乱，“这是哪儿？”陌生的天花板，加上不停从鼻腔堂而皇之闯进去的各种各样的药水味道，让他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
“这里是医院。”
听到他的声音的瞬间，紫苑开心得不得了。话是这么说，不过走到他跟前时，那样的心情已经被她悄悄地藏了起来。“对之前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多少？”所以，千寻看见的依旧是一张平时已经看惯了的扑克脸。
“我只记得好像和你爸爸打了一架，之后—”紧接着，我努力试着想回忆起各种各样的细节，然而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之后发生什么事了？”
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带着既尴尬又狼狈的表情向紫苑打听起来，“你在离开我家没多久就晕过去了，接着被我和萝拉，还有和泉一起送来这里，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
说完，她从墙角拿了张椅子坐在我面前，“也就是说，我睡了三天？”我不禁瞪大了眼睛问她，“就是这样。”紫苑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慢慢上扬起来。
“不过幸好，你总算醒过来了—”说着，她露出了放心的表情，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忽然很认真似的打量起我来，“怎么了？”顿时，我不由得有点儿紧张......不知不觉躲着她的视线。
忽然，她面对我深深地低下了头......
“所以怎么了！”我吓了一跳，连忙问。“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错害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真的对不起！”然而她的声音眨眼间便盖过了我的声音。“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所以已经没关系了啊！”
带着有些狼狈的笑及语调，我这么说道。可她完全没在听，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有那样的父亲，真对不起，把你卷进来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开始发抖，片刻之前的冷静已经荡然无存了—“够了啦，我之所以帮你又不是为了听你在这说对不起的。”刹那，我不由得提高声音向她抱怨说。“我知道，可是......！”
可紫苑虽然接受了我的说法，但她依旧不肯把头抬起来。
有些无奈的我挠了挠头，接着对她说：“看见你被他打成那副样子，我觉得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坐视不理，所以你用不着自责的。老实说，除了这样的结果我有点无法接受之外，真的挺值得的—”
紫苑双眼湿润着抬起头来，表情非常吃惊，“难不成，你以为你能赢得了他？”才听完她的话，我就有些不服气地纠正她说：“老实说，我没觉得我能赢。可是，我想赢！不行吗？”
没想到我刚说完，紫苑便被逗得笑个不停，“你啊，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怎么可能赢得了啊！”她一边笑一边说，然后，偷偷地把脸别了过去。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别忘了，我们只是大学生啊—”
“可你不觉得，那个人就该被狠狠地揍一顿吗？”
我不服气地抢着说。“虽然我也承认，比力气我确实比不过—”紫苑看着我的脸，好几次又被逗得哭笑不得。紧接着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靠近我—“谢谢。”
话音刚落的瞬间，轻轻地抱了过来。顿时，非常慌乱的我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想要回应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任由她抱着了。这时候，我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都很僵硬。
她肯定也感受到了吧？“对不起，再一会儿就好了—”紫苑一边说；一边小声啜泣着，“以前，每当我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从没有人会站出来帮我，邻居总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旁观，同学总是拿这事儿在背后一个劲儿地嘲笑我......”
她的声音很小，只有我们俩能听见。“所以，那个时候的我没有朋友，也不相信任何人。”听着这些话，感受着这些文字里蕴藏的悲伤的我不由得轻抚起了她的脑袋。
“老师，虽然到家里来过好多次，也没有任何效果。渐渐的好像也放弃了。”现在，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可能，她也不想让我看见吧？“所以，当你对那个人说你是我的朋友时，我真的好开心！谢谢你，千寻......”
紫苑用非常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小声说着，但是—
现在，她为什么流泪呢？我不知道，这眼泪里面到底藏着喜悦，还是悲伤？老实说，我也不敢胡乱揣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这一身伤，倒也值了。”
我有些狼狈地苦笑说。
“而且，我直到现在才终于知道，原来你也是会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的啊......”可能是心血来潮想要捉弄一下她吧？说完，我在后面又补上了一句。
“不行吗？”
顿时，紫苑好像有点生气似的反问我说，那语调就好像在闹别扭一样，虽然有些孩子气，但是非常可爱！“没说不行，只是，你以前对我不都挺冷淡的吗？”
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刹那，房门被和泉一口气拉开—“紫苑，千寻怎么样啦—？”话音刚落，就看见她精神百倍的出现在了房间里，“喔？千寻，你已经醒了吗！”
她看起来非常开心，立刻冲到我眼前一个劲儿地捏着我的脸问。“是的，所以你先冷静一下，很疼的啊！”我一边挥开她的手；一边用嫌弃得不行的语调说。
“总之，没事儿就好！”和泉边说边从墙角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话说，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没想到，才刚坐下，她就提出了这个非常尖锐的问题。—和泉的目光轮流在我和紫苑之间来回溜达，而我们则拼命躲避着她那尖锐又困惑的视线！
尤其是紫苑，她现在连耳朵根大概都红透了吧？“我们来的是不是不巧呢？”这时候，和泉坏笑着又问了一句。顿时，紫苑以最快的速度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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