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月夜怪客 夫妻同御剑
砰!
一声闷响——
气劲碰击之后,侯希白一阵气血翻腾,差点咯血。
始知自己比着魔门中掌门一级的高手,差的还不少,和安隆比拼,那是侯希白真的得了石之轩的传承。
那般妙招,也是石之轩悟得授予他的。
这才能和安隆,拼了个不相上下。
却也是安隆没有多少战意,杀心虽足,却是惜命。
可这时,过了一招之后,侯希白就彻底明白,他若是要和尤鸟倦这种当代凶邪动手,硬碰硬之下,不出三五招,怕就要立毙当场。
当然,这也是因为侯希白,身受暗伤的缘故。
若是没有受伤,他也至少可以周旋,一二十招。
尤鸟倦乃武道宗师,这时立刻看出端倪,却是愕然道:“原来你受了内伤,难怪看你招数如此高明,但眼神却黯然无光,连我都险些看走眼。”
侯希白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哂道:“彼此彼此,只听你的声音,即知老兄你亦内伤在身,便让我们拼个一起内伤迸发,看谁先死去。”
尤鸟倦刚要出手,侯希白竟哈哈一笑,忽地横移半丈许,却是半点痕迹都不显,移到这山道挨着的山崖边沿处。
这般丝毫不见烟火气的身法,尤鸟倦止住自己的杀意,按捺住心中的惊奇,大惑愕然道:“你这是甚么武功?”
侯希白这时,猜知自己已然令他生出警戒和顾忌,显露这一手身法,已是他现在所能办到的极限。
而这手段,他也是悟得不久,甚至还不足半天,和杨恪接战之时,若有所悟,和安隆一战,方才明悟,这时,第一次使出,果然建功。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这并不是一句虚言,不说那些天榜大宗师,武林中,始终有一批人,威名卓著!
那就是以‘盗’为名的那些人:
盗帅、盗圣、盗神、盗王——
等等名头,哪个不是号称俱有一大笔钱财,哪个不是牵扯着许多武林秘密。
可他们身上,背负着六扇门的通缉令,却还是安然无恙,这就要归功于,他们的轻功了。
就和那田伯光一样,做为武林公敌,本该早早被屠,首级悬首示众。
但却屡屡逃得性命。
都是因为他们的轻功实在太厉害了。
敌人追上不了他们,自然让他们逃出生天,声名一日比一日兴隆。
更是被江湖人称帅称王称神称仙——
侯希白显露这般身法,就是如此,也果然暂占上风,吓得尤鸟倦不敢寸进,加上先前露的那一手,都异曲同工的令对方不敢冒进。
侯希白这时,以带点不屑的口气道:“尤鸟倦你还算我圣门中人吗?连幻魔身法都未见过。”
尤鸟倦眼中首次射出惊惧神色,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侯希白,沉声道:“石之轩是你的甚么人?”
侯希白这时,冷哼一声道:“这个不用你理。”
高傲的姿态,那是显而易见。
这却算不得什么,魔门其实有三大巨擘,庞斑、向雨田,石之轩——
有一段时间,则是向雨田、石之轩、庞斑三人。
向雨田是上一代的魔门邪极宗宗主,如今至少二十来年未听说他的踪迹了,不过他之名,仍旧存在每个魔门中人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石之轩和庞斑,应该是同代之人,只是,本该双星耀世的局面,却在十来年前,其中一人踪迹就淡出世人的视野中。
江湖中人,以为他死了,可魔门中人,却都知道他没死。
甚至还在暗中直接或者间接的操控着中原的几派魔宗——花间派、补天阁、天莲宗、灭情道。
如此人物,十余年了,魔门中人闻听其名,仍旧心惊胆战。
尤鸟倦双目间的凶光顿时敛去,故作淡定的道:“纵使你是石之轩的传人,尤某人已十五年没踏足江湖,容貌亦大有改变,你凭甚么猜到是我。”
侯希白心中忐忑,他也不知自己能不能骗过这位魔门宗师。
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漠然无动于衷的样子,淡淡道:“这个我更不用解释,我只想知道,你是否仍要动手?”
尤鸟倦这时,哈哈笑道:“既是‘邪王’石之轩的传人,尤某人怎敢开罪,小兄弟你请。”
还以夸张的动作摆出请君先行一步的姿态。
侯希白心中顿时大叫不妥,他是立即就醒悟过来的,也找到了自己是在何处露出破绽的。
因为若真是魔门补天阁的传人,例如杨虚彦那死鬼,怎会轻易暴露身份。
补天阁的传人,和花间派的传人岂能一样?
一个刺客和一个名流,岂是相同?
侯希白大为后悔,若这时再说自己花间派的身份,那尤鸟倦恐怕也只会将信将疑——
何况,这身份就真的有用吗?
不过此时,侯希白绝对不想动手,不然,这一身暗伤,就是逃了,也得再重上几分。
可他还得寻找师父的行踪,告知他安隆出事的讯息,还有那阴癸派的男子——
努力想方设法的补救一二,片息后,侯希白故意皱起眉头道:“你绝不用因石之轩而卖人情给我,因为他与我没半点关系。”
尤鸟倦大惑愕然。
他本打算拼着内伤加重几分,也要把这奇怪青年给折磨死,只要没人发觉,管他的师父是天王老子。
既然身名为‘倒行逆施’,尤鸟倦的修行心法也是有些相仿。
通过折磨一些青年才俊,名门淑女,他就能从其中获益,从而治疗伤势,说不得还能让武功再进一步。
尤鸟倦这时,摸不清眼前这青年的关系,更是感觉棘手。
片刻后,他才言道:“你刚才施展的可是幻魔身法,你却说与石之轩没有任何关系,此事确是奇哉怪也,小兄弟能否解释一二。”
魔门各派,皆有奇技。
阴癸派招牌的天魔劲,花间派的虚实劲,天莲宗的天心莲环,灭情道的紫气天罗等等。
补天阁一脉,却是传自上古刺客一宗,除却那无声无息或者悍勇一击的刺杀手法之外,就是这隐踪藏匿,变幻莫测的幻魔身法了。
这门身法,在石之轩身上,给他推演至无上之境,那也是他的招牌之一,尤鸟倦做为当年的受害者,自然认得清楚。
侯希白这时,装模作样的问道:“尤宗主为何会忽然客气起来?
须知我这人一向受软不受硬,即管透露少许让你知晓。
但此事关系重大,你必须以本门魔咒立下誓言,保证不泄露与第三者知道。”
尤鸟倦这时仰天长笑,笑的喘着气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凭甚么动不动就要我立咒誓,只要把你擒下,那时我要你唤我作爹恐怕也行吧!”
侯希白眼目一闪,凝望着尤鸟倦,然后哈哈一笑道:“真是笑话,你当我是可手到拿来吗?看招!”
说话间,侯希白身法一纵,倏地移前,以两只收,施展着花间派的精妙武学,尤其是传自石之轩的那些奇招,直接朝着尤鸟倦的要害按去,道道气劲,有明有暗,虚实相生。
尤鸟倦登时色变。
侯希白的来袭,非是令他吃惊的原因。
他之所以色变,其一是侯希白现在的表现,根本不像个受伤的人,那么他这般是为何?
唯一的解释是他在装模作样,令自己失去戒心后,才全力出手对付自己。
这想法使他进一步猜估对方是有心在这里拦路挑战,趁自己内伤未愈收拾他。
否则又怎会知道他是尤鸟倦?
其二,就是这似曾相识的招数了,当初,石之轩横行天下,为江湖一邪,邪魔本不相容,怎能看得有同道耀武扬威,自然有人寻上他,去找他晦气。
只是,死的也不少,逃出生天的自然也有,尤鸟倦就是其一,更是因此,十来年未曾履足江湖。
也是近些年,实在听不见石之轩之名头了,又得了些消息,这才重出江湖。
可这般熟悉的招数,和当年石之轩所使的,颇有几分相似,不问可知对方与石之轩必然有某种关系。
这些念头电光石火般掠过他脑际,亦使他作出认为最正确的选择。
尤鸟倦顿时怪叫一声,不敢接招,迅如鬼魅的朝侧飞返,刹那间消没在夜色中。
侯希白一招使尽,也再支持不住,喷出小口淤血,颓然盘膝坐下。
他暗叹一声侥幸,结合种种形势,暗自揣度敌人的精神,这才迫得敌人遁逃,实在是邀天之幸了!
——
夜色中,杨恪探得后续,那群乞丐,被那些所谓的‘苦主’,一顿好打,两方混战之下,也不知倾洒了多少血来。
甚至,一时间,杨恪都不见得有埋伏了。
明月下,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倒是颇有几分浪漫。
当然,忍得那些草中的蚊虫之后,才能体味这种所谓的‘浪漫’。
不过杨恪却不想体会这种‘浪漫’,如今,他的仓库中,已然是个‘百宝盆’了。
各样杂物,应有尽有,也归功于他这些时日,抽中的几个‘乾坤袋’。
【乾坤袋】
【纳须弥于芥子,藏日月于方寸】
【唯一特性:扩展‘仓库’空间(随机)】
这抽奖的物事,还没到手,杨恪都没看个仔细,就淡淡消失于杨恪手中。
当然,仓库空间变大了许多,如今杨恪都不知道,自己的仓库空间有多大了。
也懒得算计,自己的物事,也只能占据现在空间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这还是填满了许许多多的食物之后。
就杨恪在【仓库】中,积累的食物,都足够如今杨恪这‘一家三口’吃用上三五年了。
各种布料,成衣,还有野外生存所需的帐篷——
寻得一处隐秘地,想着不会有人打扰,又洒了石灰和雄黄粉,驱赶蚊虫,本要在这好好歇上一夜,明日再赶路。
两只马儿,被赶到旁边的山洞中去休息了,随意薅了些水草,和可以充作牧草的草料,再添上些精粮,基本就哄得马儿在山洞安歇了。
又苦心,将苗若兰哄睡,杨恪的心意,可人怎么能不明白。
当他这般情况时,就是想要干坏事了,之前,在扬州时,那时可以让卫贞来带孩子,两人尽可——
不过此时,在这山野之地,虽然杨恪做了不少布置,还铺下了厚厚的软垫,被杨恪握着手,可人也觉得十分羞涩。
待可人闭上眼目,正要奉承杨恪之时,就听得一道风声——
这劲风之音,可不简单!
像是一个武功极高的人,正在逃命一般,最要命的是,他正逃向杨恪两人所在。
已然触及可人里衣上绑带的杨恪,顿时停手,侧耳倾听。
这时,那人已然跃身至此。
正所谓,好地方不是一个人瞧中的,杨恪瞧中的好地方,也是其他人苦心觅得的藏身所在。
杨恪掀开帐篷外帘,怒目去瞧,任谁在这种时候被打扰了,那心情都不会有多好!
青衣、瘦高、独脚铜人——尤鸟倦!
自侯希白那里,犹如惊弓之鸟的尤鸟倦,飞身一路掠行至此。
觅得这藏身秒地,立即冲入。
这本来就是江湖人的基本技能,瞧得风水最合适之处,本要借此,休息调息,驱除盘踞经脉中,那一直阴魂不散的那道剑气。
这些时日,他早想驱除了,可总有事情缠身,让他难以腾出手来。
虽然真气自动运转周天,也消磨了不少,可剩余的那点,非得一心一意,运转一二十个周天,恐怕才有希望驱除。
待落地之时,尤鸟倦忽然一惊,眼前那处豪华的帐篷,就令他够吃惊的了。
江湖中,倒是不乏如此做派的,但那些都是大人物,毕竟,寻常江湖中人,大多都是孑然一身。
浑身的家当,大多都在身上放好了,贫穷些的,可能也就一身衣衫加上一柄武器最值钱了,了不起,怀里再揣些碎银甚至铜钱来着。
富一些的,无非也是多点金银锭。
而像是眼前这种,那定然都是有随从的,随从在何处?
尤鸟倦甚至觉得,已然有人在暗中,对自己出手了。
犹如‘惊弓之鸟’的他,甚至感觉有劲弩指着自己了。
待看到杨恪脑袋伸出帐篷时,这时,尤鸟倦大喝一声,闪电冲前,一拳隔空轰至。
他这是在两丈距离外出拳,这般距离,隔空拳力威力也有限,可见只是试探,尽露魔门中人生性多疑的本质。
尤鸟倦虽然身负内伤,不过他这一拳仍是非同小可,凛冽的劲气排山倒海的涌出,其中还暗含相互拉扯的力量,此拳表面上虽声势汹汹,但第一目标却是要把敌人生擒活捉。
杨恪的武功,境界还是真实实力,比着尤鸟倦数十年的积累,还是差了不少,不过他的武功,立意足够高,甚至,比之魔门的至高神功‘道心种魔大法’也分毫不差。
‘鱼龙百变’和‘莫名剑法’,都是当世,一等一的绝学。
杨恪悟得之后,就已然不差于任何人了。
更何况,他还有一分卓于世人的天才资质。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同心同意的道侣。
修炼的是同样的武功,但在不同人的身上,却有着截然相反的结果。
杨恪领悟得龙的真阳至刚,可人却悟得真龙至柔至阴——
而这时,可人至阴至柔的真气,潮水般注进杨恪的经脉内。
夫妻同心,刚柔并济,杨恪剑指,遥遥朝尤鸟倦戳去。
“嗤”!
劲气走三焦玄关,通百脉,直接化为一道剑气,往敌人刺去。
“叮”的一声——
杨恪指尖戳出的剑气猛刺在拳劲上,竟然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最奇异的情况发生了。
那剑气和尤鸟倦拳劲接触,碰撞间,竟丝毫不见衰退,甚至一下子把尤鸟倦的劲力拉扯了一小半过来,那道剑气甚至在独自壮大。
尤鸟倦立时色变,拳化为掌,画个圆圈,且朝后飞返,狼狈之极。
就是杨恪这个敌人,亦要佩服尤鸟倦不但魔功深厚,应变的能力更是迅快高明,竟能在发觉不妙时,临时变招,收回劲气,改硬拼为卸避,巧妙至极,否则必难全身而退。
甚至,待那一道剑气临身之时,结合尤鸟倦身上,一直藏蕴着的那道剑气,定然能让他,狠狠吃上一个大亏!
尤鸟倦上身一晃,这才立定,脸色变得难看至极点,双目凶光迸射,厉声道:“小子,你究竟用的是什么武功?移花接玉?乾坤大挪移?斗转星移?”
这三门武功,都是擅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神功绝学,尤鸟倦自然知晓。
那吸纳劲力,再临敌壮大,以敌之力御敌——
杨恪这时,端坐在那里,显得极其从容,又微笑着摇了摇头。
言道:“斗转星移乃是慕容家的独门绝技,杨恪一没入赘,二也不姓慕容,自然非是;乾坤大挪移乃是明教的镇派神功,杨恪坐不得明教教主,自然不会得传——”
尤鸟倦愕然道:“你刚才使的难道是移花接玉吗?”
说着话,他上下打量杨恪,如今,已然被天下称之为‘剑仙’之名号,只这一个‘仙’字,就可见杨恪形貌之英俊了。
非如此,不能被称之为‘仙’。
而且,除却这‘剑仙’之外,那‘诗仙’之名,也非同凡响。
如此人物,拜入移花宫,那两宫主肯定不会拒绝吧?
说不得就是那两位宫主培育出来的——
杨恪这时,仍旧摇头道:“东海移花宫,杨恪也从未去过,阁下当知,武功一道,到了最高境界,均有异曲同功之妙,只需要领悟的至阳至刚至阴至柔两者其一,就自然能把真气随意之所指,千变万化,层出不穷。”
尤鸟倦想要反驳,但张张口,却丝毫没有反驳的言辞。
片刻后,他不禁有点泄气地半信半疑道:“那你究竟修炼的是何门武学?”
这个问题,不只是尤鸟倦想要知道,天下南北,无数人都想知道,那可是价值一枚少林【大还丹】加上一门北少林绝技的。
杨恪这时微笑道:“你想知道还不容易,到地府去问阎王,想必他老人家不会让你做个糊涂鬼的。”
尤鸟倦蓦地变了脸色,狞笑道:“好!让我再称称你这‘剑仙’,是否有这样的斤两。”
三百斤重的独脚铜人,这时已然来到他的手上。
杨恪这时,两只手,两根手指,同时点出。
尤鸟倦这时,嘲笑道:“你的功夫是否坐在地上才能施展?”
说话时,他手上独脚铜人随着两个急旋,于势积蓄到满溢的一刻,在离着丈许外,就全力击出。
这一击目的在一举毙敌,声势自然非同凡响,独脚铜人带起的呼啸声,有若催命之音,在短短一段距离下,那三百斤重的独脚铜人仍在速度和角度上生出微妙的变化,令人不知它会在何时击至,取的是何部位——
举重若轻的劲力变化之外,还有种种奇招——
这般实力,足以显示出这魔门的知名凶人,一身修为确是名实相符,若非他身负暗伤,杨恪也不会这么托大,这般正面硬碰。
虽然杨恪已然全力出手,脑海中藏蕴着,无数的武学。
就这‘指剑’之法,杨恪知道的都非只一门。
而这时,他和可人真气同流后,脑海中生出阵阵明悟,自然而然的就悟得这‘指剑’之法。
御使‘莫名剑法’,更是得心应手。
虽然,比着那‘草木竹石皆可为剑’的境界仍旧差了不少,不过,比着之前,杨恪的武功,再次有所进步。
莫名剑法就是如此的恐怖。
只要你的资质足够,悟性足够,每一次的领悟,就是一次进步,直接反应在实力上。
两道剑气,犹如两支剑,遥制对方迎头捣来的铜人。
尤鸟倦的独脚铜人,已然击中了那两道剑气,忽然就生出虚虚荡荡,无处着力的难过感觉,矛盾的是自己手中的铜人忽地变得像是重逾千斤,却难作寸进。
这感觉,让他难受的想要吐血,更要命的是,这时,尤鸟倦感觉经脉中,生出一丝异动。
那许久未曾动弹,像是将被消磨干净的一丝剑气,这时忽然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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