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杨恪一剑诗百篇 翩然一剑仙
蓦地杨恪感觉身子一轻,那犹如附骨之疽的劲力淡去,杨恪猛然松了一口气,终脱出致命的威胁了。
这时,杨恪并未趁势逃走。
早就明白了,逃不掉了。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一首《锦瑟》,
庄生梦蝶,是人生的恍惚和迷惘;望帝春心,包含苦苦追寻的执著;沧海鲛泪,具有一种阔大的寂寥;蓝田日暖,传达了温暖而朦胧的欢乐。
玄慈和尚也不知从中感悟得什么,竟然收敛了气息。
而这时杨恪口中不停,一首《雨霖铃·寒蝉凄切》道出。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
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奉旨填词柳三变,这流传千古的词章,像是触动了玄慈和尚。
杨恪知晓他和一位江湖恶女有着冤孽,更是间接的因他犯下滔天大罪,九死尚且不足还一。
武功不成,杨恪就以诗词动人心弦,一首《锦瑟》,一曲《雨霖铃·寒蝉凄切》,玄慈脸上竟现悲意。
此时,杨恪哪敢怠慢,唯恐浪费了这般好的机会,他虽然脑海清明,清楚记得曾经读过的那些诗,可这是有限的资源,念一首少一首,杨恪怎么甘心浪费?
手中剑无声无息的出现,内敛剑气,杨恪没有逃跑,而是一剑出!
“轰!”
剑气触及,发出劲气交击的声音,似闷雷般的激响。
杨恪心叫一凛,知道眼前敌人究竟是何等级数的敌人了,只凭这毫无防备,仍旧自动护身的惊人气劲,杨恪全力一击,都仍旧给震得手臂酸麻,
这般敌人,哪有什么战斗的余地?
逃!
只能逃了。
心中想着,也就是一刹那间,杨恪就变幻身姿,借势飞退,朝着河岸奔去。
而玄慈和尚,宝相庄严的自天而降,恰恰挡住了杨恪。
“阿弥陀佛,少王何必如此拼命?”
玄慈和尚似笑非笑的面容,宛如一尊佛,可杨恪只觉得他像是一个魔。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杨恪不待他立定,大喝一声,诗出,人剑合一,不拘泥是什么招数了,只有一个目标,杀了这敌人,或者溅他一身血!
若是旁人瞧见,恐怕只会看到一道闪电般正往一和尚头上劈去。
都只会觉得,这和尚恐怕是遭了天谴!
空中一道红芒,划出一道超乎任何俗世之美的弧线,还不住作微妙修正,精彩纷呈地攻向地榜第一人。
这一招下,杨恪已然将所有的一切,都化入剑中,只见剑身,此时忽地展现,一紫一青两道气流,正在剑身上流动着。
上古之时的一个黎明,古卫国郊外一片松林里,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一双手缓缓扬起。
双手合握之中是一截剑柄,只有剑柄不见长剑剑身,但是,在北面的墙壁上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剑影只存片刻,就随着白昼的来临而消失,直到黄昏,天色渐暗,就在白昼和黑夜交错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剑影又再次浮现出来。
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古松,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南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
天色愈暗,长剑又归于无形,远古的暮色无声合拢,天地之间一片静穆。
这把有影无形的长剑就是承影剑。
而显然,杨恪所御使的,显出紫青双芒的自然非是承影剑了。
杀意大幅度削弱。
杨恪倒是未曾察觉。
他全力一招下,剑气随风而起,面对此剑,玄慈和尚,那一直似笑非笑的脸上,这时也露出了一丝凝重的神色,身体忽然生出非任何笔墨能形容的微妙玄奇变化,倏地晶莹如玉的手从袖中探出,漫不经意的指尖点出,手如莲花。
佛祖拈花,迦叶一笑。
这是少林绝技‘拈花指’。
拈花指源于佛家佛祖拈花,迦叶一笑的典故,是南少林七十二绝技,北少林三十六绝艺之一。
为软功外壮,属阴柔之劲,专练指头拈劲之一种功夫,练时内外同修阴柔兼阳刚之劲。
功成之后,三指拈物,无论如何坚实之石,都能应指而碎,伤人于无形之中,是不可多得的防身绝技。
一指之下,杨恪立即攻势全消,还被带得往外旋开,连转三匝,才在距玄慈三丈处,方才站定。
玄慈和尚,这时毫不在意自己的战果,仍旧含笑道:“少王已得剑道真意,至难得的是能别出机杼,也令贫僧好生为难。”
杨恪这时,一边回气调息,一边问道:“和尚有何为难之处,我有一句诗,和尚可听得: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杨恪这一句寺,丝毫没触动玄慈,他仍旧似笑非笑道:“少王好心性,好诗才,经能做得这般诗句?”
杨恪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说道:“做诗能难到哪里去?”
玄慈仍旧那般模样说道:“少王的剑法已臻至技进乎道的大家境界,能化繁为简,似拙实巧,人剑合一之境。
而贫僧虽然自诩天才,也是在三十岁武功大成后,始达此境界。
贫僧又岂能无惜材之意。
最令贫僧心许的,就是少王那一句句诗了,当面听得少王这一句句诗,平生方知,仍旧是小看少王了,阿弥陀佛。”
杨恪皱眉问道:“和尚想要如何?要杀便杀,我恐怕是不会皱半个眉头的,”
玄慈仍旧那番模样道:“少王一句诗,贫僧已然明少王心如何刚硬,枯坐寺中十年,贫僧早失去逞雄争胜之念。
今趟出手,实非所愿,只是想问一句,少王之剑,究竟从何练得,贫僧翻遍少林典章,也未曾见得只言片语,尚是初次得睹。”
杨恪这时,微微一笑,谦虚道:“此剑一半受天启,一半出于自创。”
同福客栈时,杨恪悟得些许自身的秘密,更知晓了这‘莫名剑法’,似是自己所独创的,乃是独门绝技。
或许不是,不过杨恪也厚着脸皮,当做是了。
玄慈此时脑袋终于动了,这时摇首轻叹,高呼一声佛号后道:“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贫僧今日方知此话丝毫不假。
莫非果然有天人之姿,事关重大,贫僧不得不咄咄逼人,这一次,贫僧只以少王一般功力,你我二人印证武学,若少王胜,就请自便,若贫僧技高一筹,那就请少王随贫僧回北少林一次吧!
请少王出招吧!”
听得此言,杨恪大吃一惊,不知为何玄慈要放水。
以弱胜强,杨恪不是一次了,莫非这玄慈,舍却自己的地榜第一不要,这是要成全自己?
败了他,自己是不是就能一步登天,名登地榜,从而开始自己横压一世的畅意人生。
这或许终究不是一篇虐主文。
杨恪双目精芒大盛,脊挺肩张,显示出强大无匹的信心,浑身散发着坚凝雄厚的气势,沉声道:“和尚请。”
这时,玄慈身子微微一晃,又像是未动,可杨恪看见时,玄慈的身影,已经在原来方位,朝前跨出一大步了。
杨恪大吃一惊。
要知他一直以气势紧锁,浑身劲气凝聚,对方若有任何行动,无论是拳掌腿脚,在气机牵引下,必会迎来他的狂攻猛击,岂知这时,玄慈竟然就这般动了。
最令人诧异的是,杨恪脑海中,还印着他留在原地的景象。
可明明他已经到了眼前。
幻术!
有人会觉得,这像是入了魔,可杨恪猜测到,这是一门极其高妙的幻术。
这和尚,练的竟是这般根本法,杨恪想起,之前和那几个贼子决死时,也是又一次落入陷阱的算计。
本以为是错觉,可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这简单的踏前一步,竟能把整个对峙的气场转移重心,偏又能令他欲攻无从,且陷进劣境。
就像是剑客和枪王交战,本来是一寸长一寸强,可这时,剑客却已经到了眼前,那就是一寸短,一寸险了。
和尚仍旧那般微笑道:“少王小心啦!”
一袖挥出。
僧袍的衣袖在杨恪眼前扩大,竟看不到玄慈的身形步法,本是袍袖飘拂,忽然又化为修长晶莹的仙手,其神妙处怎都形容不出来。
袖里乾坤,北少林三十六绝艺,杨恪曾经亲自体验过,还是玄难和尚亲自赐教。
本以为玄难和尚已经是最厉害的了,可这时,见到玄慈的‘袖里乾坤’,杨恪才知道,这门武功的厉害。
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当然,玄慈和尚的武功,哪怕是再强上百倍千倍,恐怕也不及杨恪这句诗的一二玄妙。
毕竟,这是凡间。
也不需要这般厉害的神功,就是此时玄慈和尚的‘袖里乾坤’,杨恪也远远不及了,甚至连躲避的可能都没有。
杨恪别无选择,未有一招举火燎天挡格。
勉强使出了几个变化,最后掌沿和剑锋毫无花假地硬拼一记。
杨恪闷哼一声,给震得踉跄跌退,气血翻腾,心中叫苦;若如此给玄慈和尚迫得招招狠拼,以对方的功力,做多十招,他就只有弃剑认输,任人宰割的了局。
玄慈和尚高呼一声佛号后,没有乘机追击,杨恪心中那个阴险毒辣的形象,倒是有些改观了,这时,听着和尚仍旧那般似笑非笑说着:“贫僧刚才并没有留手,少王仍可硬挡老夫一击,令贫僧实在难以相信。”
倏又欺近,手掌拂出,明明是平实无奇,毫无花巧的招式,但被和尚施展出来,却有变化无方,令人无法捉摸的迷幻感觉。
这一次杨恪闭上了眼睛,手中剑似慢似无,手掌都未动。
可就在那一瞬间,一道紫芒一闪。
“蓬!”
真龙灼热劲力下,玄慈和尚猝不及防下,竟用不上全力,难以借势追击,让杨恪往外退开。
杨恪微弓身体,双目射出凌厉神色,提剑指向眼前这可怕的大敌,凝视敌人片刻,杨恪沉声道:“和尚,我这一剑如何,我有一诗,和尚可听得: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直于此刻,他才勉强扯平均势,怎肯错过进招良机。
尤其是感觉这一首诗下,手中剑器都灵动了几分。
但玄慈和尚似乎仍旧没有丝毫变化,丝毫不在意这般嘲讽,站得稳如山岳,使人生出难以动摇其分毫的感觉。
杨恪一声长啸,剑再出,犹如雨落,招招精妙,一瞬间就洒出至少五十招变化。
玄慈和尚这时首次露出讶色,如此奇招,他尚是首次遇上,手掌在胸前似动非动,连连化为印诀,玄奇深奥至极点。
杨恪是完全摸不透他的底子,这时自顾自的将剑势展开,招招莫名其妙。
玄慈和尚仍就是似笑非笑的模样,这会以单手应战,潇洒随意的拨、扫、挥、劈,没有丝毫花巧,却守得杨恪难越雷池半步。
令杨恪水银泻地式的攻势全不奏效,在剑气包裹下,两道人影闪电般移形换位,进退起落,令人目眩。
“蓬!”
杨恪给玄慈和尚一掌重劈在剑身上,震得他挫退近十步。
玄慈忽然一声佛号后道:“假若再有三五年,即使是贫僧也奈何不了你了。”
杨恪这时,轻咳出两口血来,伸手拭去嘴角血渍,却是斗志昂然道:“和尚再来试过?我有一诗:
多少事,从来急;
天地转,光阴迫。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杨恪一句念完,玄慈和尚高呼一声佛号,竟是赞道:“少王确是英雄了得,如此之才,贫僧领教了。”
杨恪正想继续问,眼前一花,人影不见。
杨恪只以为看错了,再看,却真的没人了。
这玄慈和尚怎么回事?
追了自己这么久,就这么放过了?
许久,杨恪踏步离去,等他离开之后,山崖上,出现了几个身影,其中一人,白眉白发,脸上也满是皱纹,只是身形高大,身子挺的直直的。
像是已然年老,却还不服老。
“北少林寺方丈玄慈,佛祖拈花,迦叶一笑,毙南少林净念禅院主持了空,为大宗师境,登临兵器谱第十位。”
“大唐吴王李恪,一剑诗百篇,宛若谪仙,蓝关古道,力战安隆、尤鸟倦、辅公祏、左游仙、白板煞星、青海一枭、五毒童子等,毙五毒童子、白板煞星、青海一枭,为先天境,执掌承影剑,登临兵器谱第十四位。”
那白发老人,在崖山说着,片刻后,一群飞鸽扑棱棱的飞走。
——
兵器谱又出新版了。
百晓生这兵器谱,实际上是赔钱卖的,毕竟那栩栩如生的画影图形,那一个个印证的人,百晓生一口口吐出的血——
一本一两银子,实在太便宜了些。
江湖人虽然多,但是一次能卖出一万本,已经是销量大好了。
而这次,万象门却是印了十万本,一朝卖空,几次加印。
倒也没人做盗版,实在是不敢,因为百晓生也是会杀人的。
身为青龙会三龙首,自创寒江城,称得上武林一传奇了。
虽然百晓生所录的奇人榜上,没有他自己,但谁都知道,江湖第一奇人,还真得是他。
哪怕有泥菩萨无卦不中,哪怕有大智大通知晓一切,可仍旧不及百晓生名声大。
说到底,江湖看的还是武功,百晓生的武功如何,许多年未曾显露了。
自担任青龙会三龙首之后,白玉京在上,谁敢放肆?
也根本不用他动手了,青龙会三百六十五分坛,三十六总舵,十二分堂——
这般实力,却是已经不用怕任何人了。
青龙耀世之时,那真是有成为天下一极的可能。
九大门派阻不得,九大帝国挡不得。
只是白玉京消失之后,这一切就成空了,死后青龙分裂,几位龙首各自创建势力,瓜分了青龙会。
可那庞然大物,就这么消失了。
江湖中无人相信,这个从江湖存在,就存在这个江湖中的神秘组织,就这么消失了。
无非是沉寂下去,等待复苏,或者等待王者归来。
待白玉京重出江湖,那时——
杨恪又多了一个惦记的人,百晓生。
看着自己名登兵器谱第十四,又有记载的那些战绩。
那些诗还罢了,终究不是力量。
但那些战绩,杨恪清楚记得,自己哪里杀过?
不过在看到第十的玄慈和尚后,杨恪顿时一愣。
了空死了?
看这描述,就是在和自己决战之前,玄慈和了空先打了一场。
了空杨恪仍有印象,虽然没见过,可按着原著来说,这可也是一个大高手,恐怕也大宗师之境了。
就算是没到,也不会差多远,可这般高手,就这么死了?
杨恪这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凶险。
也不知是什么触动了那和尚,让他没下辣手。
而看着两人的战绩描述,杨恪猜测真相应该是玄慈和尚和自己交战时,那百晓生恐怕就在一旁窥视。
而他来的时间,就是玄慈忽然变脸之后。
甚至,杨恪隐隐猜测,玄慈是受了伤的。
没一点损耗就杀了一个同级的高手,这不可能。
思及玄慈种种的表现,杨恪觉得仍旧是一团雾。
本想要问那个问题,可话还没出口,那冥冥之中的危机预感,让杨恪只能闭嘴。
若是问出,肯定要死!
佛祖拈花,迦叶一笑;谈笑杀人!
想起玄慈和尚的种种,尤其是那似笑非笑的脸,配合着那宝相庄严,本是佛像,可杨恪思来,那恐怕已然随时准备着杀他了。
拈花指力,就差一着了。
——
弃灞水走陆路,杨恪直奔终南山。
这世界,那位本应该年轻时亏损的身体,早早逝去的重阳祖师,这时仍旧在世。
再兴全真一脉,基本上等同开辟玄门一道了。
不知此世,他是否还和那位林女侠有牵扯?
也不知那后山,是否还有活死人墓一脉。
那清冷少女,可还曾枯坐古墓?
问题很多,杨恪准备一一去验证。
虽然知晓危险很多,可和玄慈一战,那生死危机的催逼下,杨恪也领悟了许多。
若是能将这领悟参透,必然剑法再上一台阶,到时,不遇到大宗师,只是寻常宗师,两三个一起来,杨恪都能宰了。
——
“新的诗集——”
“《雨霖铃·寒蝉凄切》《锦瑟》——”
“买了!”
书肆中,不时有人来翻看,然后迅速买下,多是少女。
以往这等所在,都是士子书生们的雅聚之所,可现在,却多了许多脂粉气。
有些书生不甘愿如此,指责老板,印些艳俗之辞。
可这等人,往往会被忽视。
天下这会,四处传唱: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
一句句诗,就这样传遍天下,传至深宫,传至东海。
甚至就是东瀛之地,都知晓中原出了一位‘诗仙’。
至于‘剑仙’之名,百晓生按在杨恪头上,却也没人会在意了。
武功好的,没杨恪帅气。
剑耍的好的,没杨恪会写诗。
单纯只有一张脸的,却没杨恪的武功,也不会写诗。
——
这剑仙之名,好像也被天下人默认了,杨恪登上终南山,本以为会遇到些挑衅,可却始终未见到。
尤其是领路的那道士,叫赵志敬的情况下。
怎么他就不窥觑自己的‘承影剑’呢?
怎么他就不想知道自己练的什么武功呢?
怎么他就不想看看自己的剑呢?
本以为要剑拔弩张的,杨恪都做好了准备。
当然是准备逃了,甚至拜山前,杨恪还绕山前山后转了一圈。
也没寻见什么古墓。
也或许是全真占据的地方太大了,杨恪是前一天到的,寻看地形都花了一整天,这才登门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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