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立足陆军，放眼三军
按照徐参谋长的要求，陈钧从总部出来后，他直接从路上拦了辆出租车。
直奔彭城家中。
在车上，陈钧又给边涛，朱海兵，老宋，以及蔡金涛这个老参谋，分别打了通电话。
明确告知他们，立刻停止针对炮旅的审查。
后续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们监察部能够插手的了。
接下来。
顺藤摸瓜，怕是一大串人都要被查出来。
要求边涛他们立刻撤回所有人，连热闹都不要看。
缩着脑袋，回单位等待新的主任过去报到就行。
陈钧这么告诫不是没有道理啊。
他又不憨，这次监察部虽说没有出力，都没查出什么东西，全是靠黄志豪提供。
事实上，他不提供，监察部的工作也很难开展，但问题是，这些事外面的人不知道啊。
从表面上看。
这次审查是监察部执行，自述材料又是他这个主任，亲自送到总部。
陈钧若是一走，整个监察部门群龙无首，没有人扛着事，不安排人尽快过去接手主任的话，怕是又要起风波了。
机关的主任工作，再对比黄志豪连续的空降经历，还有黄旅连番的自保操作，也让陈钧切实体会到了这种单位的水有多深。
“呼！！”
坐在出租车后排的陈钧，重重吐了一口气，扭头望着车窗外繁华都市，大楼鳞次栉比，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可他的心绪，却没办法彻底平静。
之前陈钧还纳闷呢，怎么作训部的部长李东阁，还有政委赵普航都去南部战区观看航母下海仪式。
俩人都离开单位不太正常啊。
不管咋说，诺大的作训部，也要留一个主事的。
还有，七十一军总指挥王忠义，那么早就带着冯丘虎，也去参加仪式。
反而七十二军的总指挥刘金卫，却在单位没去，一直到自己过去军部时还在。
但今天大会又没看到刘总指挥，起初这些细节，陈钧都没有刻意关注过。
他只顾着寻思海军这次可高兴坏了，终于扬眉吐气，却始终没注意到，这可能就是上面故意安排。
在他审查期间，一切暗流早就已经涌动了，没明白其中含义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从冯旅那么大方的，在179旅为自己挑二百多名老兵开始，这张大网提拉绳，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手中了。
再看看最近一段时间的人员调动，以及各单位的情况，陈钧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劲。
当然，这还是得益于，徐赫升半公开化的跟他推心置腹了一番，才能想明白。
意识到这些。
陈钧在内心暗暗的啐了一口:“靠，真特么会玩啊。”
他这种在野战单位呆久的人，猛的跑到机关去，还真没那么容易适应。
回去途中。
等心情稍稍平复一些后，陈钧给李海瑶拨了一通电话，简单说下去洪都军事研究生班报到的事。
接到电话的李海瑶，倒是没觉得意外，因为她早就知道炮旅的事情解决之后，陈钧要去上课。
只是没想到能这么快解决罢了。
她从单位请假提前回到家里收拾，至于李武界这小子，陈钧同样将他留到作训监察部。
先跟着边涛混呗。
毕竟军事研究生班上课，这种事情别说一个上校了，就是一个大校也没那个排场，可以随时带一个勤务兵在跟前。
更何况，现在的陈钧，既不是179旅的参谋长，也不是战区直属作训监察的主任，带勤务兵就更不妥当了。
每每想到这些，陈钧内心就是一阵迷茫。
等到车辆停在军属院门口时，陈钧结了车费下车，他抬头打量了下眼前熟悉的环境，整个人笼罩在阳光中。
有那么一瞬间，陈钧真的感觉到疲惫了。
没错，就是疲惫。
自从去西京陆军边防学院开始，自从重新穿上这身军装，立志要在军中借助军改施展自身抱负开始。
在这期间。
没日没夜的训练他经历过，咬着牙流血流汗的争功他干过，挑灯彻夜纂写合成训练大纲他也没少干。
向来在外人眼中犹如铁打的汉子，在这一刻，他站在家属院门口，背对着身后车来车往的繁华，立身在炽热的阳光下。
这个从来都不会喊累的人，终于是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连腰杆子都没原来那么直了。
这种感觉没任何来由。
连陈钧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身上没有任何职位，只剩一个空空的军衔吧。
失去了职位，也就失去了摸不到前进的方向和动力。
这种感觉很不好，也很让人心慌，或者说是仿徨。
“陈钧！！”
就在陈钧怔神，望着眼前的家属楼呆呆发愣时，一道坚定却也柔和的声音响起。
请假提前到家的李海瑶从小区里走出来，她脚步轻柔的走过来。
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李海瑶对自己这位枕边人，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陈钧身上的锐气消失，李海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李海瑶挽着陈钧的手臂，双眸有些担忧的抬头看着他。
“没，没事。”
为了不让李海瑶担心，陈钧快速缓过神来，哈哈一笑道:“炮旅的事结束，我也要去洪都了。”
“那没什么啊，洪都距离这又不远，七百多公里，军事研究生班都有星期天，我可以去看你，你也可以回来啊。”
李海瑶如今已经晋升少校，工资加上科研津贴，每月能达到一万六七。
陈钧上校加上特殊人才的补贴，工资只比李海瑶高不会比她低，两人的生活条件还是蛮不错的。
所以，他们两人偶尔浪漫一下，学学异地恋的小情侣，倒是也没什么经济上的负担。
“走吧，咱先回家。”
陈钧笑了笑，算是默认了李海李海瑶的提议。
“嗯，回家吧”
“对了，我刚才到家时，大伯打电话说，见到你的时候让你回个电话。”
“大伯？”
陈钧闻言，他神情一怔。
李海瑶口中的大伯，显然不可能是自己老家那个融安一高的教导主任，而是西部战区参谋长李洪涛。
老爷子的长子。
“大伯没说什么事吗？”陈钧有些好奇，毕竟，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也只有过节才会相互联系一下。
不管咋说，他这个侄女婿都算是半个外人，平常没事可不会有人找他。
“没有。”李海瑶摇了摇头:“大伯应该在忙，刚才打电话听说你还没回来，就只叮嘱让你回来之后回电话。”
“好，那回去吧。”
不管是因为长辈的缘故，还是首长的原因，这回个电话，都相当于命令了。
陈钧可没敢犹豫啊。
两人快步回到家中，这回回来，他没打算再去看父母，因为出发去洪都的事情比较突然，若是让二老知道，难免又会多想。
反正他不在家，又不是啥稀罕事，以后再说也没事的。
趁着陈钧回到家中，忙着换掉衣服，五月份的天已经很热了，在外跑大半天，出了一身的汗。
李海瑶则是在这个空挡，走到房间轻轻掩门，拿出手机给179旅后勤部门之前的认识的干部，打了一通电话。
陈钧没有注意到李海瑶的动作，他脱下衣服后，匆匆冲了个温水澡，立马换上一身便装，拿出手机走到阳台的位置。
拨通了大伯李洪涛的手机号。
听筒中没响几声，里面就出传来了李洪涛略显低沉的声音。
“陈钧。”
“到！！”
“大伯，我是陈钧。”
很少通过私人电话联系的他，此刻显得有些拘谨。
反倒是另一边的李洪涛，坐在天府战区总部办公室室内，将身躯舒适的靠在椅背上，淡笑道:“我听说你最近在监察部审查的工作，干得不错啊。”
“怎么样？徐老头接下来，有没有说让你去哪里？”
听着对面随和的声音，陈钧原本的拘谨也慢慢放开。
“大伯，徐参谋长说让我去洪都陆军学院军事研究生班报到。”
“嗯，不错嘛。”
李洪涛显然是了解内情，他点了点头道:“洪都还是你们东部的地方，陆军学院这次筹办的军事研究生班，是战区联合陆军总部举办的。”
“主要也是为了分批次提高军官的各方面军事素养，你能被安排去，看来是接下来有大任务交给你了。”
“这个研究生班我知道，目前招生人员还没满，我原先想塞几个人进去跟着学习，都被你们沈总指挥给拒绝了。”
“你既然能去，就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这个班牵扯了战区还有陆军总部的不少计划，专业涵盖也很广，我听说是有军事战略，有战役学，还涉及军事指挥，军事后勤，军事装备这些。”
“同样也包含一些特定的军事专业学位。”
“你去了，要加把劲啊。”
李洪涛的话，听得陈钧嘴角直抽抽，他可是记得很清楚。
当初徐参谋长给他报到函时，绝对没有说这些，并且还十分明确的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已经在班里挂着了，课上不上无所谓，只要考试能过就行。
这规模，特么的也不像是去不去都行的样子啊。
亏他之前还寻思着等审查的事了了，去问问都需要准备哪些考试内容。
没成想，连这个都是徐参谋长编瞎话诓他的？
实际上这个军事研究生班，压根就不是之前那种走个过场，而是战区联合陆军总部专门设立的培养机构？
尼玛，为了让自己审查炮旅专心一点，这徐参谋长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这么大的事，作为当事人，竟然在出发前还被蒙在鼓里。
靠！！！
陈钧现在只想爆一句粗口，他自问自己虽算不上太过心黑手脏之辈，但至少也算是懂点套路啥的。
这次跟徐赫升一比，他就是妥妥特么的小学没毕业的水平啊。
要不是李洪涛提醒，他怕是还抱着这种心思，去参加这次的重点培训呢。
对于陈钧这边的心情，另外一边坐在办公室的李洪涛显然是没办法共情了。
他叮嘱完之后，听着陈钧那边没有动静，干脆继续道:“陈钧。”
“到！！”
“你们那边炮旅的事，我大概也知道一些，你的情况我也大致能够猜到。”
“是不是觉得突然没有奔头了？”
“没，没有。”
陈钧听到大伯这么问，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赶忙摇头否定，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怎么可能让李洪涛知道？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老一辈的精明。
听到陈钧矢口否认，李洪涛冷哼了一声，语气也从刚才的随和变得凌厉。
“没有？我告诉你陈钧，老子走过的路，见识过的人，比你小子多多了。”
“你以为自己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
“你们这辈军人啊，生在了好时代，一点小小的挫折和经历都受不住。”
“你小子就是走的太顺了，顺得让你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初衷，更失去了作为一名军人，最基本的信心。”
“东部还有很多任务等着你们这些后辈去完成，一个军区两个重装旅的方案已经通过了总部的议会。”
“未来陆海空天火箭部队的发展，绝对不再是空想，你将会真正看到一个空前的盛世。”
“小陈，打起精神来。”
“你要走的路还远着呢，这次军事研究生班只是对外的说法，你必须要重视再重视。”
“只有这样，我们这帮老家伙才能放心的让你们年轻一代抗起国防的大梁。”
“等你毕业，针对你个人的发展，上面应该就有定论了。”
“我不要求你什么，但至少要有立足陆军，放眼三军的气魄，新时代已经来临。”
“你要清楚，狭隘的目光和格局，已经不适合当下的局势。”
“更要记住，军人的使命是让祖国复兴，这条路走到今天不容易。”
“这条路就如逆水行舟，容不得半点马虎。”
“我不是在吓唬你，更不是在叮嘱你，这是命令，这是作为前辈的嘱托，明白嘛？”
“明白！！”
陈钧精神一振，声线锵锵的回应道。
“大声点，我从你的回答中听不到希望。”
办公室内的李洪涛不知不觉间已经从椅子上起身，神情极为郑重。
“是，首长，我记下了！！”
“我绝对不会令您失望。”
这一次，陈钧的声音和刚才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气势却是足了许多。
“哼，最好是这样。”
“不过，不是不让我失望的问题，好好问问你自己，问问自己的本心，问问身上的军装。”
“接下来的路怎么走，靠得是你自己，而不是依赖别人去提醒。”
“就这样吧。”
李洪涛没有等陈钧回应，便“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独留陈钧一人站在阳台，若有所思。
其实这通电话，真是李洪涛听说了炮旅的事，就能判断出陈钧这会状态不对嘛？
不不不，没那么神。
李洪涛是西部战区的参谋长，他消息再怎么灵通，也不可能会这么快就得到具体汇报。
这同样是徐赫升提前知会的，炮旅的事，尤其是黄志豪的事情，加上忙碌了六七年的陈钧，突然卸掉一身的责任。
那种对未来的迷茫，别说是年轻人了，就是老一辈的人，也难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可这事就跟单位改编一样，单位想要改编，某些阵痛必须经历。
逃不掉，避不开。
人也一样啊。
不可能一路高歌，半点挫折没有，有些转折上的迷茫，成长的代价，都是要经历的。
与其说是徐赫升在面对总部要求，要查炮旅调不出别人去，倒不如说这本身对陈钧就是一次考验。
人有时候走得太顺，太有自信，缺乏敬畏还真未必是好事。
多加打磨也未必就是坏事。
所以究根结底，这通电话陈钧还是处在徐赫升的计划之中。
只不过。徐老头请不动李振华出面，只能把老爷子的大儿子给揪出来，充当这个醍醐灌顶的人。
陈钧听着话筒中传出的忙音，他叹了口气，内心多少也是有点感触的。
只是他刚才的疲惫确实被一扫而空，换来的是灼灼战意。
陈钧本来也不缺少从头再来的勇气，但毕竟年轻，见识少。
他缺乏的只是，能够及时当头棒喝的伯乐罢了。
“小陈，吃饭了。”
陈钧手中攥着手机怔神时，身后的李海瑶端着一碗青菜素汤面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听到声音，陈钧赶忙调整了状态，脸上露出轻松点的笑容转身道:“我还真饿了，中午在金陵没混到饭。”
“一路赶回来都把吃饭的事给忘了。”
“嗯，那你先吃，我去爸妈那一趟看看。”
李海瑶将身上的围裙去掉，换了一身衬衫裙，拿上手提包笑道:“晚上我会晚一点回来，可能在爸妈那吃饭，你吃过饭也休息一会。”
“去洪都的机票我已经定好了，明天上午，我送你过去。”
“行！！”
陈钧起身将李海瑶送到门外，父母刚过来不久，担心二老不适应这边的生活，她经常去看看。
这时候过去，陈钧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是自己跟着就不太合适了。
像他这种经常不着家的人，突然近期连着回去，指不定老爹老妈又心里犯什么嘀咕呢。
坐在沙发上，陈钧吃着面，默默考虑着接下来的洪都之行。
按照刚才大伯那说法，这次过去军事研究生班，只怕又是一次军官大荟萃。
但和当初中培不同的是，这次不是五大战区的人，而是只有东部的军官，估计又会碰到不少熟人。
就在陈钧思考正入神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砰”敲门声。
那力道，差点把门都给拆了。
只是陈钧只顾想事，也没注意这些细节，他还以为是李海瑶忘记拿什么东西，又回来了。
可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门外哪是李海瑶啊，而是穿着便装的何应涛还有杨传州。
这俩人知道自己家里，陈钧并不意外，毕竟搬家有燎锅底的习俗，以前过来吃过饭。
但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回来了？
关键是，何胖子手里还提着烧鸡，酱菜，老杨手里提着四瓶洋河，这一瞅就是有备而来啊。
似乎很满意陈钧那惊讶的眼神。
何胖子嘿嘿一笑，他扬了扬手中的烧鸡笑道:“别这么意外老陈，是嫂子通知后勤的小禾，然后小禾过去给我带话说让我下班过来。”
“正好老杨这个狗日的也不值班，我俩一块过来。”
“进来吧。”
陈钧听到是李海瑶通知，他内心暖暖的，也知道这时候突然去爸妈那，是为了给自己一些和战友相处的时间。
何胖子也不是啥讲究人，他提着一兜菜走进屋里，把菜“啪”的一声放在茶几上，第一时间就是关窗户，开空调。
可能胖人都怕热吧。
“老陈，这是咱们经常去的那家东北餐馆买的菜，你就凑合着对付一口吧。”
“成，这都很丰盛了。”
陈钧扒拉了下打包盒，看到都是一些家常菜，他嘴角也挂着笑意。
当兵的人有啥凑合不凑合的啊，以前在营里，只要星期天不值班，都会在宿舍提上几个菜，叫上几个连长一块热闹热闹。
虽说军中有禁酒令，但军人又不是钢铁，偶尔星期天在不喝醉的情况下聚聚，还是没啥的。
当然，只限于连级还有连级以上，战士就管得稍微严一些，一部分老士官会跑到为兵服务中心偷喝啤酒解馋，这都是常事。
“老陈，我听政委说你在审查湖州那边的炮旅，是不是有结果了？”
杨传州一边夹菜，一边举着杯子碰杯。
关于审查的事情，陈钧没有多讲，上面即将掀起的风浪，他也没打算多提。
虽说这事跟179旅没有啥关系，也不涉及保密啥的，可毕竟陈钧自己都是一知半解，对很多细节不知情。
讲也讲不清。
再说了，这种事情提他干啥啊，影响战友聚会的心情。
推杯换盏之间，三人聊了不少旅里目前的情况，也说了92旅那边老赵带队的发展情况。
总得来说，一切还算顺利。
三人酒量也都还可以，一直喝到晚上九点多才散场。
而陈钧自己，也要收拾收拾东西，启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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