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你真冷血
“绝,你疯了?!”
所有人都惊骇地瞪着墨天绝那只举起手枪的手,那把银色的精致手枪就像是从他的袖管里划出来一样,在他抬手的同时,出现在了他的掌心里。
就连黑衣人都愣了愣,然后慢了半拍地用枪抵紧了孟月蝉的脑袋,强自镇定地道,“所以,你现在是宁愿要那个女人,也不要你的母亲?那好,你有种现在就开枪!”
乌黑的枪口伴随着孟月蝉煞白的脸。
她仿佛也是难以相信墨天绝竟会如此毫不犹豫地掏出枪,这个动作代表着他放弃了自己的母亲。而下一瞬,她的眸中又掠过淡淡的自嘲和哀伤,然后就这样认命般地,缓缓地阖下了眼帘。
“唉,作孽啊,真是白养了一个儿子,竟然为了个女人连自己妈都不要了。”
“这种冷血的人,我们还和他合作,以后哪天真是被他吞并了都不知道,难怪那么多仇家,都是活该。”
窃窃的私语声从宾客的嘴中传出,几乎全是对墨天绝的苛责。
墨天绝英俊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维持着举枪的动作,然后,又用另一只手拉开了手枪的保险。
“绝?!”
肖逸南自震愕中回神,一把扣住墨天绝的枪口。
这一瞬,他几乎要以为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男人是被外星人附了体。
是,墨天绝纵然一向冷,但他知道,墨天绝其实很在乎孟月蝉。
因为他曾在墨天绝的书房里,偷偷地翻到过一个生锈的铅笔盒,那里面放着幼稚园时,墨天绝画的画。画上有爸爸有和妈妈,墨天绝没有绘画天分,画的很丑,但那一张张的画纸中,那个女人永远穿着旗袍,各种不同颜色的旗袍。
而孟月蝉,就是那个一年四季,永远穿着旗袍的女人。
那些画纸现在还被叠成豆腐干地藏在那个生锈的铅笔盒里。
都说最尘封的东西都是最在意的东西。
所以,墨天绝怎么可能不在乎孟月蝉?纵然这个名唤母亲的人从来没有给过他爱,但渴望母爱几乎就是一个从未有过爱的孩子的天性。
“绝,我保证云薇薇还会被救回来的,你不要太孤注一掷。”
这一刻,肖逸南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是墨天绝对自己的枪法太过自信,因此想要搏一搏。
可,有什么好博的,他们虽然人多枪多,可黑衣人也不傻啊,那两个黑衣人此刻是一前一后地将孟月蝉夹在中间守着,他们就算开枪,也只能杀掉挡在前面的黑衣人,而在孟月蝉后面的那个黑衣人就算慢上两秒开枪,孟月蝉的结局也是死。
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侥幸。
“绝……”肖逸南还想劝,墨天绝却是冷冷一声“放开”,接着一把睁开了肖逸南的手,继续用枪指着黑衣人。
黑衣人眸光微乱,这一刻,他们面上虽然维持着冷静,但掌心却早已开始冒汗。
为什么,墨天绝会是这种反应,根本不应该的,按照计划,墨天绝应该是在挣扎之后,还是用云薇薇来换孟月蝉才对啊。
难道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想别的对策?或者,是跟他们打心理战?
凛了凛心神,黑衣人决定再试探一次,这次,他直接用枪抵紧孟月蝉的头,接着屈伸食指,一副要扣动扳机的模样,“墨天绝,既然你这么无视自己的母亲,那我们也没什么废话可说了,我们两条贱命,在地府还有你母亲的命陪,值了!”
肖逸南看着,整张脸都白了,几乎就是气急败坏地低吼,“住手!”
黑衣人满意地顿住食指,接着,用更嘲谤的语气道,“怎么样,最后一次机会,换不……”
砰!
骇人的枪声却是在下一秒震响。
“啊!”
众人尖叫着捂住耳朵,也有人吓得抱头蹲身。
所有人都难以相信墨天绝竟然会真的开枪。
就连站在前面的黑衣人,都瞪凸了那双眸,甚至,以为自己应该中弹了一样,震懵般地一动不动。
可诡异的是,那黑衣人身上根本没有出现任何伤口,反而,咚咚两声奇怪的金属脆响后,站在孟月蝉身后的黑衣人却是突地闷哼一声,然后,双目爆呲地倒了地。
哐嗙……
前排的黑衣人下意识地攥紧手枪扭头,可,又是砰一声,不及他看清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后颈已经被子弹打穿,他的瞳眸骇然一缩,也重重地倒了地。
两具尸体在木质的舞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而此刻,唯一还站着的,竟然是面色惨白到连唇色都白的孟月蝉!
“靠,怎么回事?!”
肖逸南暴躁地骂了一声,他刚刚虽然眼睛一直瞪着舞台上,但他也只看到后面的黑衣人倒地阵亡的画面,可怎么可能,子弹开出,先死的不该是前面的黑衣人吗?
“你怎么开得枪?”肖逸南几乎是见鬼地扭头,双瞳死死地瞪着墨天绝。
墨天绝不语,只是紧绷的俊颜微微松下,然后,大跨步地朝着舞台上走。
“母亲……”
墨天绝走向孟月蝉,想要抱住孟月蝉说没事了,孟月蝉却是突地后退好几步,接着,像看魔鬼一样地防备瞪眼,抵触地道,“你别过来!”
墨天绝伸出的手僵住。
“刚刚,要是你的子弹打偏了呢。”孟月蝉面色惨白地咬着唇,她紧揪着自己的披肩,自嘲又痛心地问,“我知道我不配当你的母亲,所以在你心里,我终是比不上你的女人,而如果我刚刚死了,你也不在乎,对不对?”
对不对?
就像是被猛地推到一片寒潭里,墨天绝整个人都震了震,冰冷的水面盖过头顶,于喉间传来刺骨的痛感和窒息。
他的薄唇轻掀,却又如冰刺喉,他要怎么说,自己虽然孤注一掷,但掷的,是那百分百确信能保她毫发无损的决绝?
“我以为,你是期待我来参加你婚礼的,可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差点让你的爱人因我而受牵连,真是抱歉。”
孟月蝉嘲谤一笑,冷冷转身,从舞台的另一头下去。
高大的身影伫立,不动如山,却予人一种山要崩塌的错觉。
肖逸南动了动唇,上前扣住墨天绝的肩膀,用力地攥了一下,说,“绝,你别这样,你母亲只是被吓坏了,她刚刚那些话应该是有口无心的。”
墨天绝神情晦暗,没有说话。
肖逸南爬了爬头发,想再安慰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今个这事谁都预料不到,谁知道孟月蝉会出现还被挟持,而墨天绝,竟然不声不响就开了枪,纵然事后有惊无险,但作为妈,被亲儿子用枪搏命,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对了,你刚究竟怎么开的枪?”肖逸南不免又狐疑,明明子弹是不可能穿过第一个黑衣人直射第二个黑衣人的,怎么偏偏,就是第二个黑衣人先死?
难不成子弹还能转弯?
而想到转弯两个字,肖逸南又是猛然瞳孔一瞠,然后狠狠地抬头望向头顶的天花板。
那上头,挂着好几盏的聚光灯,而聚光灯的支架,是一根光洁的金属钢板条。
肖逸南嘴角抽了抽,终于知道墨天绝是怎么把子弹射到第二个黑衣人身上的了,是靠着子弹打在钢板条上的角度反射。
墨天绝的枪法,和他一样都是在他外公的军区总部练的,那时候外公就常感叹,墨天绝要是自己的孙子该多好,可见墨天绝的枪法有多好。
好得令人恐怖。
也因此,把自己母亲给吓到了。
“唉,其实你刚刚不必那么急就开枪的。”肖逸南忍不住道,“大不了,你先假装同意换人,先把云薇薇带过来,然后趁着双方换人的时候再开枪也不迟啊。这样你母亲,也不会觉得你只要女人不要妈了。”
肖逸南的说法并没有错。
可,谁知道在交换人质的时候,会不会出现更多埋伏着的黑衣人?
有些机会,只在那一刹那的措手不及。
而最重要的是……
他已经在游轮上,让云薇薇承受过一次当人质的恐慌,他犹记得云薇薇在他说要选择裴小樱时的眼神,那么痛楚认命又自嘲,就跟刚刚他的母亲一样。
他不想云薇薇再去体会这种自己被舍弃的感觉。
尤其,纵然他当时那么有把握,云薇薇还是坠了海,她的眼睛因此看不见。
她还被黑衣人抓走关在那间四面都是金属墙的屋子里,她蹲在地上捡东西吃,她连洗澡脱衣服都被人窥。
这样毫无尊严的日子,他怎么能让她再去过一次?
他承担不起丝毫再让云薇薇被抓走的可能,一丝一毫都不行。
所以,是否真的是他自私了?
他不想让云薇薇涉险,就让孟月蝉涉险?又或者像孟月蝉说的,他要是当时子弹打偏了呢?
他的母亲,或许将来连远远看他一眼都不会了。
墨天绝十指紧攥,灯光下,他的五官还是那么英俊逼人,可再耀眼的灯光都打不去他眼底的阴霾和落寞。
而这时,手机铃响,是女保镖打来的。
墨天绝寒眸一凛,接起。
那头,传来女保镖急急的嗓音,“墨少,不好了,云小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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