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谁的
三天后……
“小姐，马上就要进京了。”
彩旗靠近马车，隔着窗户轻轻提醒。
王小豆早就按耐不住，将自己上上下下又收拾了一通，今日还往脸上涂了些脂粉，显得没那么憔悴。
“好。”
压抑着声音的颤抖，王小豆端正的坐在马车上，双手轻轻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
离开了五个月，腹中的孩子也有六个多月了。
可她着实吃了太多苦头，明明六个月的身孕却并不怎么明显。
“夫人，来了！来了！”
白芷站在李三娘身后，脸上蒙着洁白的面纱，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挂着莹莹的泪珠。
李三娘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远远的便见一个黑布篷车驶了过来，忙跌跌撞撞的往前冲。
奈何身上还带着伤，刚迈出一步便隐隐有要倒下来的趋势。
“夫人小心！”
王康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小豆这就来了，你别着急。”
“我……”
“母亲！”
一声呼唤，似乎隔了千年那么久。
李三娘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却不敢立即抬起头去，生怕这又是一场梦。
“娘……”
又是一声轻唤，李三娘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视线一触碰到王小豆，泪水随即夺眶而出。
“小豆！”
终于忍不住叫出了那个梦里呼唤了千百遍的名字，李三娘挣脱王康德的搀扶，蹒跚着朝马车那边走去。
王小豆由彩旗扶着从那车上下来，张开双臂扑向李三娘的怀抱。
彩旗生怕她跌着撞着，紧紧跟在她身后。
终于，扑进了那个温暖的怀抱，王小豆的一颗心才总算踏实下来。
“娘……娘……”
她一声声的呼唤着，仿佛要把这几个月的思念、担忧、委屈全部吐露出来。
“小豆……好孩子……不怕，娘在呢，娘在呢。”
李三娘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着王小豆，仿佛只要这样，她就永远也不会再失去。
王小豆突然顿住，猛的抬起头诧异的看向李三娘：
“娘……你？你受伤了？”
宫变那日文尚书带人冲进国公府的事情王小豆并不知道，吕六传回的消息只说事情已经解决，其他并没有多说。
李三娘眼神躲闪：
“没……没什么，我们先回府吧……”
王小豆仔细审视着李三娘，心一点点沉了下来。
李三娘惯不会撒谎的，还有她身上的素服……
“娘，家里出事了？”
虽是在问，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我……”
李三娘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这场劫难对他们国公府是致命的打击，虽说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可那日的惨相却时时入她梦来，哪怕只是稍稍提及，她便控制不住的想要颤抖。
一双厚实的大手落在她的肩头，王康德目光深邃的看向王小豆：
“小豆，回家说。”
王小豆眉头拧的更紧，却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身后的程管家一直垂首站着，在看到王康德满身缟素的那一刻，他的魂魄便飞到了九霄云外。
家里……出事了……
扶着王小豆和李三娘上了国公府的马车，王康德回头看着佝偻着身子沧桑满面的程管家，触碰到他问询的目光，心虚的想要躲开。
“程叔……”
程管家忙抬手拦住了他，一言不发的默默转身坐回了来时的那辆马车上，面色平静的往国公府赶。
紧紧握住的缰绳的手，却是止不住的颤抖着……
“娘！府上究竟出了什么事？”
马车上，王小豆终于按耐不住问了出来。
李三娘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半天才叹了口气：
“算了，你早晚是要知道。那一日……”
王小豆听完，双拳愤怒的握紧，一拳砸在了车厢上。
“小豆……”
李三娘心疼的拦住她：
“两王有此不臣之心，早晚是要生事的，好在王爷早有安排，皇上安然无恙才能保江山无忧，至于国公府……”
“文修润那个老东西呢？”
“死了，抄家灭族，但凡参与进来的人，除了福王无一幸免。”
“福王？”
王小豆一愣，却见李三娘嘲讽的勾唇一笑：
“他为了保命，亲手斩杀了安王，并将他的党羽一并招供了出来。”
“难道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王小豆眉头再次拧了起来，若是如此，她第一个不依。
李三娘目光深邃的看向王小豆，半晌才吐出几个字：
“皇上不肯。”
煦儿？
“福王被关进了宗人府，第二日，宗人府宫人打翻了油灯，一场大火，长公主、厉王、福王通通被烧死了……小豆，你若是见到煦儿，就劝劝他，我担心……”
王小豆沉默下来，她自然知道李三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毕竟都是皇室宗亲，小小年纪接连经历两次宫变，李三娘是担心他心里过不了这道坎。
毕竟……宗人府的那些都是同他血脉相连的人。
“哼！血脉宗亲？逼宫之时他们可想过是煦儿的血脉宗亲？在我看来死了倒好！煦儿能有这份魄力，我们该为他高兴。”
李三娘却并不怎么认为：
“到底还是个孩子……”
“对了，娘，府上的人……”
那日的血腥屠杀，怕是活下来的……
李三娘脸色又沉了沉：
“除了柳嬷嬷和金嬷嬷护着圆圆尾尾捡回了一条命，便只有白芷了……”
“连白芍也……”
王小豆心口像是插了一把剑一般，府上都是国公府的老人，他们在国公府待了一辈子，到了竟落得如此下场……
“都是因为我……若非白芍挡的那一剑，你怕是再也见不到娘了……”
李三娘提及当时的情景，眼泪不由再次落了下来。
王小豆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恨自己当时没有陪在娘亲身边，让她经历生死磨难。
“就连白芷的脸，也是那时候伤的吗？”
“唉……好歹捡回一条命来……”
李三娘似乎不愿再提，视线不经意间落到王小豆腹部，脸色顿时大变：
“小豆！你……”
王小豆接触到她的视线，知道她是看出了自己的身孕，脸色不由一红：
“娘亲……”
李三娘一把握住她的双手，紧张的看着她：
“谁……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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