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学会了学会了
许姝打算退出游戏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屏幕右下角疯狂跳动的数字她没有留意到，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伸了个懒腰，那之后，她就径自关了游戏，收拾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一个澡洗了二十多分钟，那之后还要护肤和吹头发，许姝的头发半长不短的，吹起来倒也是快，她的发色是那种天然的棕栗色，吹得蓬松之后，显得皮肤更白，脸很小，许姝看着镜子里的女孩，个头小小、皮肤很白、纤细的锁骨、巴掌大的小脸……忽然有那么几个瞬间，许姝觉得自己长得好像也……蛮好看的。
但也只是瞬间。
过后她就意识到自己又被自己的大脑欺骗了。
她是知道人的大脑有自动修整倾向的，心理学上称为曝光效应，再不好看的人，看得时间久了，都会产生自动美化的效果。
对自己尤其如此。
窗外是很深的夜色，高大的乔木黑黢黢地静立着，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时间真的已经很晚了，许姝玩游戏的时候没感觉，这会儿才觉困意涌上心头，铺着素色高支亚麻床品的床铺柔软而舒适，许姝几乎是刚刚闭上眼睛，就一下子坠入了黑甜的梦想。
智能家居检测出她的心率变化，自动替她把窗帘拉上，光暗了，虫鸣间或传来，周遭的一切静谧而安详。
许姝是被生物钟唤醒的。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许姝睁开了眼睛，意识到高考已经结束了，闹钟还没响起来，她便又翻了个身，重新睡过去，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闹钟响起来的时候。
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一线天光，细小的灰尘在晨光里飞舞，许姝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床边搁着一双小兔子拖鞋，许姝穿着它走进卫生间。
洗漱完，她推开房门出来，迎面是一阵很浓郁诱人的香气，空空的肚腹随之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饿了。
帅哥正在起居室里，进行着家居日常维护的工作，许姝走过去，随口问一句，“今天早上吃什么呀？”
帅哥转头朝她看过来，先是道了声“早上好”，继而挂起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许姝直觉不妙，“今天早上也是我爸爸烧的早饭？”
帅哥点点头，解释一句，“我想帮忙来着，他不让。”
许姝的心情有点复杂，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了半天，挤出一句，“……至少你不用吃那些东西。”
“……”
帅哥的一言难尽换成了同情，“点心是我做的，你可以放心吃。”
许姝点点头，朝餐厅的方向走去，同端着一锅粥从厨房走出来的许林越撞了个正着。
许林越穿着睡衣，套着围裙，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打扮，他个头很高，身材结实，单看相貌是极富攻击性的，但在穿上这身衣服之后，——尤其在看见许姝之后，那笑得弯起来的眼睛，那轻轻上扬的嘴角，则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温和和亲善起来。
警队里的下属倘若看见他这副模样，恐怕会惊得合不拢嘴巴。
他却毫无所觉，自顾自朝许姝露出大大的笑容，“早上好啊，小姝，饿了吧？赶快过来吃早饭！”
许姝还能说什么呢？
“早上好，爸爸，我……就来。”
鱼片粥冒着热气，旁边是帅哥刚刚端来的四样小点心，许姝拿起筷子，夹一块春卷送到嘴边，刚刚炸好的春卷酥脆焦香，里头的豆沙软糯可口，许姝的心情平复很多，以至于再去看那碗鱼片粥，她的心情都不再那样沉甸甸的。
许林越这个人可以说什么都会，也什么都擅长，只唯独厨艺是他一大弱项，练了很久，怎么练也练不来，偏偏他还不信邪，逮着机会就要在妻子和女儿面前露露脸，想要洗刷此前不太美好的映像。
可惜天不遂人愿。
他一次次刷新的，只是妻子和女儿印象中的厨艺下限。
昨天早上的肉丝煎蛋长寿面是如此，今天早上的生滚鱼片粥，不出意外的话，应当也是如此。
讲真，许姝有时候真的挺好奇的，分明那样简单的东西，分明按照剂量、按照步骤就能调和好的东西，为什么许林越就是弄不好呢？
这个疑惑已经在她心里压了很久了，一直没找到答惑的机会，此前碍着许林越的面子，——也因为她不好意思，就一直忍着了没有说，这天早上却有些不一样，大概昨天晚上谈玥找她谈的话起作用了吧，也有可能是因为昨晚游戏玩的很开心，她一个没忍住，就把心里的想法朝着许林越说了出来。
当然，是很含蓄的表达。
“爸爸，你工作那么忙，以后做早饭的工作让帅哥来就好啦，你有时间就多睡一会儿嘛。”
可能她表达的实在太过隐晦了吧，也可能许林越的反应太过迟钝了，他似乎完全没能领会出她的言下之意，他的脸上露出欣喜和欣慰的表情，揉一把许姝的脑袋后，告诉她：
“爸爸工作虽然忙，给你做饭的时间还是有的，这锅鱼片粥爸爸熬了两个多小时呢，来，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许姝的勇气非常有些，一次用光之后，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重新冷却回来，许林越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呢，于是许姝舀一勺粥送到嘴边，慢吞吞地喝了一口。
好奇怪的味道啊啊啊啊啊啊……
放下勺子，许姝朝他点了点头，“很好喝啊，爸爸你也尝尝。”
许林越就更加开心地笑起来，他给自己也盛一碗粥，呼呼啦啦，大快朵颐，几大碗粥很快下肚，呼哧呼哧吃起点心来。
许姝：“……”
这人的味觉也是神了个大奇。
父女俩正吃着呢，谈玥起床了，看见桌上的早饭，她就高高兴兴地笑起来。
“哇，今天早上喝鱼片粥啊！”
走到许姝跟前，她弯下腰亲了亲女儿的额头，那之后，她就走到许林越身边，凑过去跟他交换了一个早安吻，面前搁着许林越刚刚给她盛好的粥，谈玥拿起勺子舀一口送到嘴边，然后她放下勺子。
“这粥是你做的？”
“嗯。是啊。怎么啦？”许林越转头看她。
“不好喝吗？”他的声音略有些忐忑。
许姝露出不忍的表情，下一刻，她就看见谈玥点了点头。
啊，好残忍。
“你平时就给小姝吃这个？”
“……”许林越的脸上是很受伤的表情，他看看许姝，再看向谈玥，小小声：“我感觉还行啊……”
“小姝，你说呢？”他朝许姝望过来。
“……”许姝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忍心说。
她刚要低下头，就见对面的谈玥抬起手，捧住了男人的脸，那之后，她就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口齿清晰，
“亲爱的，你已经很棒了，维纳斯还断了一条胳膊呢，你不要对自己要求那么高，好吗？”
许林越的神情几乎是在瞬间之间转阴为情，一双深邃的眼眸忽闪忽闪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感动万分，“老婆……”
许姝：“……”
学会了学会了。
吃完早饭，一家三口分头行动。
许林越要去上班，没时间陪许姝打拳，就叫谈玥代替自己带女儿去拳馆，谈玥正好很久没活动身手了，欣然应允，夫妻二人上楼去换衣服，许姝就坐在门口的老藤椅上，看帅哥种花除草，日头渐渐高了，终端突兀地震动起来，许姝按开悬浮屏，看见笑白给她发来的消息。
笑白平日里话就多，激动起来发消息的时候，也是连环炮的形式，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许姝上边一条【靠靠靠，许小姝，你昨天晚上都背着我都干什么了？！】刚刚看完，下边一条【小姝，我好想销了号跟你一起重头再来啊啊啊！！！】已经发了过来。
屏幕不断刷新，一条后头又是一条。
许姝耐着性子等了一会，等到笑白发消息的频率不再那样高，等到笑白激荡的情绪逐渐平复，她语音转文字，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跟笑白说了一遍：怎么忽然决定刷陈星洲的好感、怎么遇到大松树，以及好感度达到10之后，陈星洲决定送她一个礼物。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笑白照例回得很快，她说：“10的好感度，就可以收到这么厉害的礼物吗？我还以为那些成就除了挡枪，没多大作用呢！哎呀，早知道我也想办法去刷刷npc的好感度了！”
许姝就笑起来，继续语音转文字说：“我也挺意外的……不过，你现在开始也不迟啊，你那边不是也有不少npc？”
“嗯嗯嗯……我已经决定了，晚上回去就试试，欸对了，绿瑰石长什么样啊？快给我看看！收集完了有什么奖励吗？！”
老实说，许姝也不太清楚，支线任务是昨天刚刚开启的，此前游戏内外关于它的记录都是无，昨天晚上拿到绿瑰石之后，许姝就试着查看了它的属性，可能数量太少了吧，除了一小段介绍文字，其他地方都是空白和问号。
那段介绍文字也很敷衍：绿瑰石。材质不明。作用不明。来源也不明。
她把昨天截频下来的绿瑰石三维视频发给笑白看，然后她告诉笑白：“等多收集一点吧，现在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笑白就说：“这么故弄玄虚，肯定有鬼，这东西收集好了奖励肯定很丰富！”
许姝也是这么想的，她点点头。
正聊着呢，许林越跟谈玥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了，许林越瞧见她屏幕上的头像和昵称就笑起来，“跟笑白聊天呢？”
许姝点点头，跟在他们身后往外走，许林越放慢了脚步等她一起，问她：“聊什么呢？知道爸爸给你买了拳击手套，她也想要？”
谈玥抿着嘴唇笑。
“……”许姝张了张嘴。
她原本想要干脆点头认下的，转而想起谈玥安抚许林越时，说的那些话，她想机会难得，她应该试着练习一下刚刚习得的技能，于是她绞尽脑汁，努力思考，好几秒种之后，终于给她憋出一句，
“笑白说……用那个跟我一起玩游戏……应该会……嗯……很有意思……”
谈玥：“……”
许林越：“……”
谈玥笑个不住，许林越揉了揉她的脑袋，“小东西还会敷衍人了，爸爸好感动……”
第一次尝试。
失败。
许姝搔了搔自己的下巴，低下头。
啊。
好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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