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七七，我来了

他的头痛俱裂，而记忆却还是没有停止，更多更多的回忆涌出。

        筒子楼里，他和慕七七依靠在冰冷的床上，家里穷得连热水都不能用，慕七七给别人洗衣服，双手长满冻疮。

        他抱着怀中瘦弱的女人，泪水浸湿眼眶。

        “七七，冷不冷？伸到我的衣裳里来。”

        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用自己身体的温度暖和着她。

        他记得，她用双手抱紧他的腰，她的眼睛明亮如星辰。

        “阿辰，七七不冷，一点都不冷。很暖……”她指了指自己的心。

        画面再次转换，她忍受着寒霜每天给他送饭，可她自己每天在啃冰冷的馒头，吃不了一顿好的。

        而他每天的午餐都是有肉的。

        她瘦了……

        越来越瘦了。

        “七七，回去吧，回去慕家你至少吃穿不愁，跟在我身边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他看见她面前的冷馒头，泪如雨下。

        她犹如受惊的小鹿，一把扑倒他的怀中，双手将他抱住。

        她流泪道：“阿辰，我不，生离死别，这一生我非你不可。”

        “阿辰，在慕家是吃穿不愁，可我只是他们口中的一条狗，一条可有可无的狗……在你面前，我第一次这么像一个人。”

        “阿辰，我不怕苦，我不怕长冻疮，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阿辰不要我……”

        “我宁愿跟你过一贫如洗的生活，也不要慕家。”

        “因为，我的阿辰，只有我了啊！”

        我的阿辰，只有我了……

        只有我了……

        记忆的画面再次闪烁，那过往的所有记忆从他的脑海里迸出，他瘫软在地上，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流尽了。

        他躺在地上，双目圆睁，血迹斑驳，唇发白，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眼神清明如洗。

        他犹如失去了灵魂的傀儡，一动不动的，如果不是胸腔还有微弱的呼吸，那么必定会以为这是一具死尸。

        浓烈的鲜血味道溢满他的口腔和心脏，他的心被利刃来回穿刺，捣烂得鲜血淋漓。

        痛啊。

        从未有如此痛苦的时刻。

        七七啊……

        他的七七啊……

        七七，是他放在心窝子上的慕七七啊！

        当所有的迷雾都揭开，当所有的面具都被扯破，当所有的相爱已成伤害……

        当斯人已去。

        他又该如何救赎？自己和她？

        他亲手挖掉了七七的肾……亲手挖出了自己的孩子……亲手，将他的七七推入火海……

        他……

        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那是他的七七啊。

        那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啊！为什么？他却能那样狠心的伤害她？

        他足足在地上躺了一分钟，而后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疯了一样的爬起来，崩溃地朝倒塌的火海跑去……

        “慕七七！”

        每跑一步，他的双脚仿佛被锋利的剑刃切碎，钻心的痛楚从脚底蔓延到四肢。

        他站在火海前，火光跃动将他的眼神衬得充满热量。

        那滚烫的热量，仿佛地狱地下翻涌的熔浆，要将这世上的一切摧毁，烧灭。

        “慕七七！”

        他的双目炽烈，他望着眼前的火海一步步的朝里面走去，仿佛已经痴呆。

        他一边走，一边笑，笑声越来越凄厉，他的眼角滚落而出的热泪，坠落在地。

        “七七……阿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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