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余乐航双手垂立,没有回抱住她。
他还在生闷气。
沈白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她说:“余乐航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刚刚好想你,你就出现了!”
仅露出来的那双大眼睛,弯弯的。
胸中的闷气,刹那间烟消云散。
余乐航抓向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把仅剩无几的热可可杯子扔进垃圾桶。将她弄脏的手套摘掉,掏出口袋里清风绿茶味的餐巾纸,仔细地把她手中的污渍擦干净。
最后握住她裸|露在外的手,牵着揣进自己口袋。
余乐航的口袋热热的,沈白的心也热热的。
沈白问他:“你冷不冷啊,为什么在外面等,这外面哪里是人待的地方,你以为是在我们家那里呢。”
余乐航说:“你以为我是傻的吗?我五点多就到了,在这等不得冻懵了。我在那个奶茶店坐着,看到你了才出来。”
余乐航指了指旁边的奶茶店。
沈白靠着他,说:“余乐航,我好开心。”
她的嗓音哑哑的,雪花不断地落下,掉在他们衣服上,帽子上。
余乐航牵着她去路边打车,说:“我还没原谅你呢。”
沈白想到学姐,回头想和她告别,结果人已经没在原地了。
余乐航说:“你学姐她早就走了。”
王采文当然不想做电灯泡,看他俩你侬我侬地抱在一起,立马闪人了。
余乐航捏着他口袋里面她的手,说:“你别想躲开话题。”
沈白嘿嘿笑道:“对不起嘛,我真的错了。”
余乐航拉着她坐上车,终于进了一处暖炉,沈白从嗓子眼里冒出一声舒爽的叹息。
余乐航帮她解开湿漉漉的围巾和口罩,摘掉被雪沾湿的帽子。
“你每次都是知道错了,但是下次还敢。”
沈白靠着他,在蒸腾的热气中昏昏欲睡。
余乐航无奈地弹了下她的脸蛋。
元旦前一天晚上,于琴说想吃水饺。
沈建平早早起来剁馅,赶早去菜市场买饺子皮和买菜。
元旦对他来说没有新年的感觉,只有过农历新年的时候,他才会认为新的一年开始了。不过于琴更注重元旦些。
这些年来,他们一家三口就算是再忙,都会在元旦这天团聚,做一桌子菜在家吃饭。
今年是头一回沈白不在他们身边的过元旦。
沈建平双手拎着收获满满的塑料袋走出菜市场,在心里规划着要怎么分配这些食材。
这个农贸市场是全市最大的菜市场,品种多又新鲜。不过一年到头他也不会来这里几次,因为离家太远。
农贸市场门庭开阔,不时有运货的车来来往往。
地铁口在大门的斜侧边,要过个马路,不过不用走几分钟。
沈建平把右手的袋子们全部挪到左手上,在口袋里翻找地铁卡。
他正站在市场入口处,旁边人二三,没车人也稀少。现在时间还早,冬日里的天还蒙蒙亮的,所以人不多。
老秦昨晚和朋友们打牌打了一通宵,下了牌局便急冲冲地装菜上车,运去农贸市场。
他开车经验已有几十年,这条路他也开了有小十年了,昨天他老婆还拉着他,不许他去打牌,怕是他开车出事。
他拉开他婆娘的手,不屑地说:“这条路就是我闭着眼睛开,都不能出事。大过节的别咒人。”
老秦左手虚握着方向盘,止不住地打个哈欠。
因为恋恋不舍牌局,晚出发了许久。现在已经天快亮了,那边早已在催,时间紧张,所以他开得比平时快。
他困倦地调转方向盘转弯,转弯拐进农贸市场的大门口子,就到了。
他打着哈欠,前面的路不甚清晰地出现在婆娑的带着水汽的眼睛里。大脑运转缓慢地想:这年纪大了,通宵顶不住。送完这趟得好好回去睡个觉。
沈建平摸到了地铁卡,感觉到有车灯正照着自己,一辆面包车正急速驶来。司机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
他瞪大眼睛,情急之下下意识一把推开正在他旁边不远的妇女。手上的塑料掉飞出,菜撒了一地,人也飞了出去。
意识模糊之下,他侧着头,看到了遍地的蔬果,倒在一边满脸惊恐的妇女,还有和墙相撞车头变形了的面包车。
他这次特意买了许多沈白喜欢吃的牛肉,准备放进冰箱冻着,她十五号放寒假,回来就能吃了。
这一下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上了。
随后便彻底地昏了过去。
于琴莫名心里忐忑,看了眼时钟,已经九点半了。
沈建平应该早回来了,或许是早高峰地铁人太多。
不过今天元旦,怎么会有早高峰呢。
她压下心中的悸动,拿出绿茶叶给自己泡上。
茶一直都是沈建平给她泡,二十多年如一日。
滚烫的水隔着玻璃杯烫到了她的指尖,心神不宁的状态在电话响起的那一刹那停止了。
一切好像早已有了预感。
沈建平清醒过来的时候恍惚地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麻药过去浑身剧痛。
他嗓音沙哑,对正坐在病床边上面容憔悴的于琴说:“我现在感觉不错,没大事。”
于琴看他浑身上下多处裹着纱布不得动弹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建平想到什么,说:“你和沈白说了吗?不要告诉她,别耽误她学习。”
于琴说:“没说,一直都急匆匆的,哪里顾得上。”
沈建平挪动手,蹭到她手背上拍了拍。
于琴在心中叹息:“出了这么大的事还瞒着白白?”
沈建平说:“学习更重要。”
于琴一时语塞,给他倒水:“你还真是死脑筋。”
沈建平的身体以缓慢的速度康复着,司机在快要撞上的时候终于看到人了,紧急刹车猛打方向盘,撞到他的时候没有预想的重。
司机老婆每天都会过来,每次都带着一口袋不同种类的水果,病房里已经放不下了,被于琴带回家塞冰箱里保鲜,冰箱现在也满了。
于琴让她不要再送了,司机老婆满脸愧疚,说能补偿一点是一点。
司机家里也并不富裕,还有两个正在上大学的孩子要供,花销很大。
于琴给沈建平买过人生保险,能报销不小的医药支出,只让他们家出剩下的不能被保险覆盖的钱。
当时吊着胳膊头上裹着纱布的司机直接给于琴和沈建平跪下道谢。
被沈建平推了一把救下的妇女也来看望过他,抱着一大束鲜花。她当时正要进去买菜,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
于琴买了个玻璃花瓶回来,灌上水把鲜花插好,放在窗前的桌子上,说:“这花多好看啊。”
沈建平看着鲜艳欲滴的花瓣,思绪飘远,想到了最后一面没有见上的父亲。
那时候他走得多决绝,甚至听到了大姐二姐的惊叫声后,也不愿意回头看一眼床上的父亲。
他父亲扇他耳光,那触感他已经忘记了,不过那么小的力道,又会有什么记忆呢。
父亲让自己滚,说自己没良心。
大姐哭着锤他,一拳一拳砸在他身上。每个拳头都用尽了全力,都带着愤恨。但是他完全不觉得痛。
大姐和二姐小学没读完就辍学了,家里完全供不起三个要读书的孩子。为了让他上学,她们都放弃上学了,这里面不知道又带着多少不甘心呢。
他记得二姐的成绩很好,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就算经常要帮家里干农活,时常旷课好几天,但她还是能考赢那帮每节课都没落下的同学,拿下第一名。
他小时候很佩服他二姐,但是她读完四年级就没继续读,下地干活去了。
大姐会给下课走回家的他煮好饭菜,温在锅里,吃起来也是热的。
他经常摸着黑吃完饭,写作业。
他的父母和两个姐姐,经常摸着黑干活。
读初中的时候,大姐外出务工了,出去赚钱。二姐还待在家里,经常在她干完活歇着的时候,看他的课本,看他写作业。
有一次,他正在解一道数学题,想了很久都没有思路。二姐见状,夺过他手里的笔,在题目边上勾勾画画,很快就解出来了。
他恼羞成怒,气得脸都红了,和二姐大吵一架。把人赶走,再也不许她看自己课本,再也不许她坐在自己身边看他写作业。
动静大到父母都听到了,放下手中的活过来看。二姐在门外被很凶地训了一顿,好像她还哭了。
时间太久远,很多细节他都记不清了。
但是那种得意洋洋的感觉他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觉得自己很厉害,只有他有资格读书,就算二姐能解出来题又怎么样。
他嫉妒二姐的天分,所以和她急脸。也害怕自己天资不如二姐被发现,所以招来父母加入自己的阵营。
他胜利了,他向来是个胜利者。
后来二姐再也没有再他的课本面前徘徊过,他的心放下来了。第二年春天,二姐也出门打工了。大姐打工给家里赚了不少钱,二姐觉得可行,和大姐一起走了。
沈建平想,要是二姐坚持读书的话,肯定比自己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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