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答应
伊芙无奈地叹了口气，用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语气说了句：“好吧。”
布鲁斯哭笑不得，但还是严肃着一张脸开启了话题。
“伊芙，你应该知道自己目前应该算是……人类吧，而且还是一个小孩子。”男人牵着女孩的手，将她拉到沙发上，自己则半蹲着，两人的视线被拉到同一水平线上。
这个角度没来由地让伊芙觉得很舒服，她不自觉地看向旁边依旧呆呆的阿撒托斯。
是的，和某个跟柱子似的怪物完全不一样。
女孩在心里十分笃定地想着。
布鲁斯自然没错过伊芙无意识地向后方的一瞥，但是可能是因为他现在没被那位“看”到，所以感觉还可以。
而且，照着这个势头，“社徽”和“社长”应该是形影不离的。
他迟早要习惯。
布鲁斯稳住心态，默默地等待着女孩的回答。
伊芙将肘部支在腿上，托着下巴，两条诡异的小腿还在不停晃荡着，布鲁斯不得不尝试还原它们，折腾一番后终于成功了。
趁着这个空当，伊芙认真地思考着。
她是人类吗？
当然是了。
已知布鲁斯是人类，她和布鲁斯长得这么像，怎么可能不是人类呢？
于是女孩果断地点头，但不忘郑重地提醒对方：“但我是大人，我本来没有这么矮的，我有一米五九的。”
听到这样稚气未脱的回答，男人眼眸泛起微微的波澜，原本紧张的心情略微松了些。
起码，女孩对自己的认知还停留在这一层面上，而不是其他诸如“怪物”、“神明”之类的。
“好的，我明白了。但是你现在的身体太小了，但我会尽量将你当作一个成人来看待的。”布鲁斯的蓝眼睛真诚地望着女孩，伊芙觉得很舒服，可能是因为对方的语气从始至终都不具有强迫的意味。
不像那个怪物，动不动就吓唬自己，抱自己。
布鲁斯并不知道，因为有阿撒托斯这个反面典型，伊芙对他的好感蹭蹭地往上涨，真是无愧于“第一个朋友”的称号。
于是伊芙跟小鸡啄米似的大力点头，将手搭在膝盖上，正襟危坐，一副“你说的都对的”的乖巧模样。
进展如此顺利倒是让布鲁斯有些意外，但气氛这么好，他必须得抓住机会。
“那么，伊芙作为一个人类小孩，需要遵守一些人类的规矩，你同意吗？”布鲁斯循循善诱着，耐心程度可以与幼儿园的老师相媲美。
规矩？
伊芙皱起了眉头，她有点不能理解这个新词语。
见此布鲁斯立刻补充道：“就是有些事绝对不能去做。”
他这样说伊芙就懂了，这次女孩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如果是不让她吃小蛋糕和薯片呢？
在这一点上伊芙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那有哪些事是不能做的呢？”伊芙同样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耐心迁就自己的好朋友。
是的，布鲁斯现在已经成功晋升为“好朋友”了，这是一个质的飞跃。
“比如不能杀人、不能抢劫、不能偷盗等等。”布鲁斯只列举了三条，他想先看看女孩的反应。
伊芙脸上的表情更纠结了，她只明白了第一个，后面她都没听懂，于是女孩就大大方方地问了出来。
这也让布鲁斯意识到自己走入了严重的误区，他实际上还是将现在的伊芙当成了十几年前的她，但这是错误的。
虽然伊芙一直强调自己是个大人，但她的心智却伴随着身体的缩小同样退化到了幼儿的状态。
她现在需要的是了解这个世界，而不是接受这个世界。
布鲁斯只好尽力用活泼生动的语言解释了一通，听到后面，伊芙干脆地往后一仰，她觉得好麻烦。
“啊，我不想当人了。”
伊芙将手高举过头，大声叫道。
才三个她就已经不耐烦了，更别说还有其他的律法条款。
布鲁斯默默思考着对策，他记得在查相关档案的时候，伊芙哥谭大学之前的教育经历是一片空白，可以看得出来她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系统的常规教育。
或许，她之前一直是由养母个人抚育她的，来自社会外界的力量并没有介入。
但这样是不行的。
如果一个人不去接触其他人、了解其他人，又怎么能建构起一个牢不可破的自己？
后面她的养母用了些神奇的手段帮伊芙报上了名额，应该也是意识到了自己走了极端。
伊芙见布鲁斯半天没说话，麻利地起身，不再瘫着了。
“好吧，我会努力做到的，你不要难过。”伊芙还是很珍惜这个朋友的，她伸出小短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安慰道。
“不，伊芙，是我太着急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送你去上学，那里会有很多和你一样的小孩，你可以交到更多的……朋友。”
意识到自己和谜语人也在伊芙的朋友之列后，布鲁斯最后的语气略显微妙，但他暂时也找不出更好的替代词了。
伊芙摆了摆小手，无所谓道：“好啦好啦，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让我每天都吃甜甜的小蛋糕。”女孩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讲条件，明亮的大眼睛偷偷观察着男人的反应。
布鲁斯郑重地点头，温和地说道：“好的，我们一言为定。”
于是两人自觉都达到了目的，这次谈话在一片和谐友好的气氛中落下帷幕。
可喜可贺。
阿尔弗雷德早已贴心地收拾出了一个干净的房间，在导购员的推荐下，这里被布置成备受广大小女孩欢迎的粉色公主风，与庄园内古典奢侈的整体风格差了十万八千里。
伊芙一进门就被满目的甜蜜温馨的粉色吸引了，她很喜欢新房间。
女孩扑到床上，一下子就陷入了香香软软的陷阱，再也出不来了。
枕头旁边有一只白兔玩偶，除了很可爱之外，它就是一只很平常的兔子，但伊芙莫名想抱着她不撒手。
喜欢，很喜欢。
伊芙在心里头默默念着。
她转头，看到老爷爷还站在门外，似乎在等她的回应。
伊芙环抱着兔子圆圆的腰身，下床，走近，仰起头说道：“我很高兴。”
阿尔弗雷德和布鲁斯一样，矮下身体，好让女孩不那么费力。
“你喜欢就好，伊芙小姐。”
伊芙“嗯”了一声，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尔弗雷德见女孩的神情变化，没有催促，而是静静地等待着。
“你想要什么吗？”
伊芙觉得自己需要给对方一些回报，老爷爷给了她一个漂亮的房间，那么作为交换，她也要付出些什么。
管家没想到女孩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两秒才展露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可以窥见对方直白话语下的隐秘心思，也许那可以称之为“感谢”。
“那我希望伊芙小姐可以说一句‘谢谢你，阿尔弗雷德’，这就是我想要的。”
就这一句话吗？
感谢又是什么？
伊芙懵懂的眼睛对上管家平和的面容，跟鹦鹉学舌一样重复了一遍。
“不用谢。伊芙小姐，晚安。如果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叫我。”管家站起身，走了出去，并且体贴地关上门。
留下伊芙一个人站在地板上，思索着刚才的对话。
说句话就是感谢吗？
有点想不通。
伊芙果断地抛开这个问题，跟小旋风一样跳到床上，让自己被四面八方的柔软覆盖。
她可太快乐了。
而布鲁斯这边却度过了一个注定无眠的夜晚，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新装备的开发中，完全不觉得疲累。
阿尔弗雷德中间过来看了好几次，见老爷似乎已经陷入了一种忘我的境地，张了张嘴，还是将提醒咽了回去。
还是等白天再说吧。
反正，哥谭现在的白天和黑夜差不了多少。
第二天，在有规律的敲门声中，伊芙伸了个懒腰，精神抖擞地开了门。
“阿尔弗雷德。”女孩元气十足地打了个招呼。
管家矜持地颔首，回了一句：“早上好，伊芙小姐。”
伊芙眨了眨眼睛，敏锐地接了一句“早上好”。
阿尔弗雷德的笑容更深了，他很欣慰这位小姐学得很快，并且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在为伊芙整理铺床的时候，这位堪称十项全能的管家却犯了难。
他看到了在床头似乎从未被打开过的睡衣，如同他放下它时那样精致和一丝不苟。
伊芙小姐毕竟是一个女孩子……
想到这，管家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或许应该和老爷商量一下，找一个非常可靠的女性来照顾她。
非常可靠的女性暂时是没有的，但是有一位被放了鸽子的艺术家却找上门。
是的，克莱儿小姐穿着黑色的长裙，带着精致的蕾丝手套，堵在了韦恩庄园的大门口。
她完全不能接受布鲁斯以“发烧”的借口打发了她。
守卫见这位气质超群、魅力无限的女士意志十分坚定，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好再次联络了管家。
阿尔弗雷德接到通知后，看着依旧忘情工作的老爷，叹了口气。
真是一笔风流债。
只不过，这个状态下的老爷不适合见任何人。
看来只能由他亲自出马了，好歹他年轻的时候也应付过不少美丽的女士。
但是比管家还先一步的是，伊芙。
女孩在庄园里溜达，正好碰上了大门前的这一幕，好奇地去凑了个热闹。
于是一身黑的克莱尔和一身黑的伊芙相遇了。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克莱尔不顾形象地扒住了栏杆，渴望地看着门内的女孩，褐色的眼睛里仿佛聚起了可怕的漩涡，直勾勾地盯着女孩，痴狂的神态把门卫都吓了一大跳。
“天呐……真是太美了……”
伊芙听到那个奇怪的女人这样喃喃自语着。
她，很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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